寒煙一怔,盯着雲帆道:“雲帆,萬萬不可。不是伯母找我說話嗎?你爲何将我拽進這書房裏?”
雲帆不語,轉身雙手安撫着寒煙的肩膀,深情地望着寒煙,低沉着磁性的聲音。
“寒煙,永夜抛人何處去?絕來音,香閣掩。眉斂,月将沉,争忍不相尋?怨孤衾。換我心,爲你心,始知相憶深”。雲帆頓了一下:“你知道嗎?我都快窒息了,我不想繼續這麽下去了,我愛你,我要你,我一刻也不想等了,你是我天地爲證的妻子,我們爲何不能在一起?”
“雲帆,”寒煙用力掙脫着雲帆。“你可知:秋風清,秋月明,落葉聚還散,寒鴉栖複驚。相親相見知何日,此時此夜難爲情;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早知如此絆人心,何如當初莫相識”。
寒煙抿了一下嘴唇,繼續說道:“雲帆,我愛你,可是我們不能這樣,你和姗姗是自幼的婚約,你陸家不能背信棄義,我不許你爲了我,使陸家背上罵名。雲帆,讓我們耐心的等待吧,我相信總有一天,珊珊會想明白的。”
“可是,寒煙,”雲帆的眼睛禁不住紅了起來。
“你爲什麽不能自私一點,哪怕隻有一絲絲也好,這樣我的心裏也會舒服一些,好受一些。寒煙,你可知道,孤獨漫長的夜晚我的思念,孤枕難眠的滋味”。
“我懂,我都懂。”寒煙伸手捂住雲帆的嘴。
“請不要說了,雲帆,如果你隻是要對我說這些的話,我都知道了,我理解。”
雲帆再次扳回寒煙的肩膀,将寒煙緊緊的擁入懷中。
“寒煙,求求你,讓我擁抱你一會兒,好嗎?哪怕隻有一刻也好。”
寒煙的身體被雲帆的雙臂牢牢的卡住,根本動彈不得,無奈,寒煙隻得任憑雲帆擁抱着。
寒煙的雙眼如同一潭深邃清澈的湖水,是那麽的透亮明晰。雲帆望着,禁不住心中的激動與洶湧的波濤,緩緩的閉上眼睛,濕熱的雙唇朝着寒煙的眼睑吻了過去。寒煙内心一陣顫動。
“寒煙,我聽到了你的心跳,它是那麽的熱烈,在回應着我的追尋,我的思念。”
雲帆喃喃着,雙唇又緩緩的滑向寒煙的雙唇,當雲帆饑渴的雙唇咬住寒煙雙唇的那一刻,雲帆的心髒幾乎要迸發了出來。雲帆的愛,雲帆的柔,雲帆的情,此時此刻面對着心底的愛人毫無保留的全部噴湧而出。
寒煙微閉着雙眼,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悸動熱烈的回應着雲帆。
此刻的書房裏寂靜無聲,隻聽到兩顆相知相愛的心碰撞的聲音,是那麽的共鳴,那麽的舒緩,那麽的讓人動容。讓人有一種希冀時間靜止的沖動。
不知道過了多久,雲帆方才緩緩的松開寒煙,捉住寒煙的手,将寒煙安撫在椅子裏坐下,溫和着聲音說道:
“寒煙,别動,我讓你看一樣東西。”
說完,雲帆朝書房的内間裏走去。稍後,隻見雲帆雙手抱着一架古琴走了出來。
寒煙望着雲帆手中的古琴,眼睛禁不住一亮。
雲帆将古琴輕輕的放在寒煙面前,寒煙仔細的打量着,纖細嫩白的手指輕柔的撫摸着,寒煙沉吟了一下,輕柔着聲音低吟道:
“昔在龍門側,誰想鳳鳴時。雕琢今爲器,官商不自持。巴人緩疏節,楚客弄繁絲。意作高張引,翻成下調悲”。
寒煙擡眼望着雲帆。“這古琴你是從哪裏得來的”?
“寒煙”,雲帆道:“昨夜思念伊人,實在難以入眠,我在這書房裏聊以心情煩悶,偶然發現這間書房裏竟然還有一個六平米見方的内間,推開内間的房門,看到裏面珍藏着這架古琴。”
寒煙禁不住試着撥動了一下琴弦,真可謂:“轉軸撥弦三兩聲,未成曲調先有情。”
寒煙目視着雲帆的眼睛,“雲帆,這書房裏怎麽會有琴呢?是伯父珍藏的嗎?”
雲帆沉思了一會兒,搖了搖頭。
“不,應該不是我爹的。我爹好像根本不懂音律,我母親在音律方面倒是……”
寒煙的臉上透出驚喜,止住雲帆的話。“這麽說,應該是伯母的了。”
雲帆再次搖了搖頭。“不,也不是我娘的。如果這架古琴屬于我娘,那這架古琴應該在我平鎮陸家的書房裏珍藏着,而不是在傅家宅院的書房裏。”
寒煙思忖着,腦海裏閃現出不久前阿海叔叔和母親對她所言的一幕:十八年前的那天傍晚,在傅家宅院的西苑裏,在東院的竹林溪流邊,爹和娘琴瑟和諧的影像。寒煙的腦海裏不停的臆想着母親年輕時候的影像,眼睛一陣泛紅。
雲帆見寒煙沉默着不語,又見寒煙眼睛泛紅,握住寒煙的手。
“寒煙,怎麽了?”
“沒,沒什麽。”寒煙拭了一下眼睛。“雲帆,我想,這架古琴應該是傅伯父的吧。它之所以會珍藏在書房的内間裏,或許是老夫人和夫人怕睹物傷情的原因吧”。
雲帆想了一下,對寒煙點點頭。
“雲帆,”寒煙接着說道:“你把我拽到這書房裏來大概也是因爲這架古琴吧。”
雲帆突然想起來什麽,“寒煙,我記得你說過,伯母曾經有過一架古琴,是嗎?”
“是的,不過,我娘也不知道那架琴什麽時候丢失的。”
“我的意思是說,”雲帆凝視着寒煙的眼睛,“既然伯母會撫琴,你也一定會撫琴了?”
寒煙搖搖頭,“不,我不會。小時候,娘隻是教過我一些樂譜而已,我從來沒有真正的試過。”
雲帆的目光裏閃出一絲濕潤,“那還等什麽,現在它就在你的面前。你不妨一試啊。”
寒煙遲疑着,“可是,我已經不記得小時候學過的樂譜了。”
“你稍等。”
說完,雲帆又一次走進書房的内間,出來時,手中拿着一本樂譜。
寒煙接過來一看,眼睛再次閃出盈盈亮光。
“雲帆,這是司馬相如和卓文君的那首鳳求凰:有美人兮,見之不忘。”
雲帆似乎有些迫不及待,“這麽說,剛好是你曾經熟悉的樂譜了?寒煙,你知道嗎?我陸雲帆自愧不能與司馬相如可比,但我此生對你的愛戀卻不輸司馬相如對卓文君。”
寒煙的臉上泛起羞澀。
雲帆安撫了一下寒煙,“寒煙,我回東院的書房取那隻蕭來。”
片刻之後,雲帆手中拿着蕭返回,寒煙與雲帆對面而坐,兩人又相視一笑。
在雲帆返回取蕭的頃刻之間,寒煙已經熟悉了樂譜。寒煙的手輕輕地放在了琴弦上,随即一曲優美的琴聲飄蕩在了整個西苑的上空,似竹葉潇潇,如流水潺潺。
雲帆閉目凝神聆聽着,情不自禁的将蕭放在了自己的唇邊。瞬時,琴箫共鳴的樂聲恰似:
“浮雲柳絮無根蒂,天地闊遠随風揚。喧啾百鳥群,忽見孤鳳凰”。
西苑的正廳裏,楚慧珍雙目微閉着坐在椅子裏,阿蘭立在楚慧珍身後爲其揉捏着左肩,忽然一曲優美的琴聲忽隐忽現,忽遠忽近着飄蕩而來。楚慧珍側耳傾聽着,不由一怔惬意。稍後,又禁不住伴着琴蕭聲輕聲的低吟起來:
“有一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鳳飛翺翔兮,四海求凰。無奈佳人兮,不在東牆。将琴代語兮,聊寫衷腸。何時見許兮,…………”
楚慧珍于琴箫和諧的樂聲中低吟着,突然一驚,睜開雙眼問道:
“阿蘭,你可否聽到了琴蕭和鳴聲?”
阿蘭停住雙手,走至門檻處傾聽着,“太太,好優美的琴蕭和鳴,似炊煙袅袅,如雲霧繞繞。哎,仿佛是從老爺的書房裏傳出來的。”
楚慧珍聞言,蹭的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