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管老吳站在商行門口不時地朝柳婆家的方向張望着,看到柳婆的身影從南街走了出來。于是,笑容滿面的慌忙進入内院對姗姗說道:
“小姐,柳婆已經出來了。正朝着我們商行這兒走來。”
哈哈哈……,姗姗一陣清脆的笑聲,站了起來。
柳婆朝着傅家繡品商行的方向走去,漸漸的由遠及近。老吳在門口看着,當柳婆将要走近時,老吳的臉上似笑非笑着,等待着柳婆邁進商行的門檻。
隻見柳婆走至商行門口時,停住腳步,擡眼朝着商行瞥了一眼,遲疑了一下,然後嘴角透出一絲不屑的微笑,徑直朝前走去。
“哎,柳……”
老吳口中喊着,伸出去的手又慢慢的縮了回去。
内院裏面的姗姗依舊愉悅的等待着柳婆的到來。寒煙,與其說我傅家宅院的孫少奶奶不好做,那麽,我傅家宅院的孫小姐也不是輕易就能做的。既然你想做,那麽我就讓你做。即使你日後不想做,也已經由不得你了。雲帆不是愛你嗎?你們倆不是你侬我侬嗎?不是山無棱天地合,才敢于君絕嗎?那好,從今天開始,我就讓你哭,讓你痛。不僅如此,我還要讓雲帆看着你哭,看着你痛,卻無可奈何。雲帆,不是我姗姗心狠,是你自找的,如果你不是移情别戀,我姗姗何必要讓你痛。你是我的丈夫,是我的愛人,看着你痛我也于心不忍不是?但是,你不要怪我,是你逼我的。
姗姗想着,透過内院的門口朝門外望去。
老吳快步走了進去,不安着神情望着姗姗。“小姐,柳婆過來了。”
姗姗清脆着聲音,“人呢,快讓柳婆進來。老吳,要拿上好的碧螺春給柳婆沏茶。”
老吳猶豫着,“小姐,柳婆在門口停住腳步,隻是張望了一下,又……,又自顧朝前走了。”
“什麽?”姗姗蹭的站了起來。“柳婆又徑直朝前走了?爲什麽?難道歐非凡剛才不是去了柳婆家中?不會啊,我明明看着歐非凡憤怒着面孔朝柳婆家的方向去了啊。”
“我再去商行門口看看。”
老吳一邊說着,腳步已經邁出了内院。
歐非凡與他的狗子們從柳婆家中出來,一路晃悠着朝自己的老巢北街酒家走去,狗子跟上去說道:
“少爺,其實柳婆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你何必要與那個傅家死少爺的遺孀過不去呢?咱們這烏鎮北街梅香閣裏的香姐,以及中街紅緣坊裏的那個嫣兒,還有上次與你在酒家廂房裏的梅姐姐,哪個不比寒煙狐媚撩人,讓人欲仙欲醉的。”
“不是我非要與寒煙那個婊子過不去”。歐非凡道:“而是傅家的姗姗小姐要與她過不去。至于那個陸雲帆,也不是我要與他過不去,原本我還想着放他一碼,但是,現在他偏偏要無事生非,在我的雞蛋裏挑刺,要與我過不去。所以,我歐非凡也隻能接招。讓他的女人哭,讓他的女人痛。”
狗子眯着一雙狗眼,“少爺,這麽說,寒煙哭了,陸雲帆就會痛。那如果姗姗小姐哭了,陸雲帆會不會也痛呢?”
歐非凡愣了一下,“本少爺喜歡姗姗小姐,所以,本少爺隻會讓姗姗小姐笑,不會讓姗姗小姐哭”。
狗子連連點着頭道:“是是是,少爺說的是。”
狗子說着,又迷離着一雙狗眼,嘴角流出一抹口水。
歐非凡瞥了一眼狗子,見狗子那副德行,突然意識到什麽,擡腿狠狠地踢了狗子一腳,手指敲着狗子的腦門。
“瞧瞧你這一副熊樣,香姐,嫣兒,以及梅姐姐豈是你這狗嘴裏叫的,以後不許張口閉口的念叨,聽見了沒有?”
狗子谄笑着,“少爺,我也隻是說說過個嘴瘾,腦子裏想想過個臆想罷了。不像你,能夠真槍實彈的與她們姐幾個實際操作。”
“那是少爺我的女人。你給我記住,以後不許說,更不許想。還有,以後在府裏,給我說話謹慎着點兒,香姐,嫣兒,梅姐姐什麽的要從你狗嘴裏消失,不能讓少奶奶聽見,知道了嗎?”
歐非凡說着,又一次擡腿欲朝着狗子的腿上踢去,狗子身子一閃,躲了過去。
歐非凡與他的狗子們路過傅家繡品商行的時候,狗子停住腳步擡眼朝商行裏瞥了一眼,仿佛看到了商行内院姗姗的身影,慌忙跟上歐非凡道:
“少爺,商行的内院裏仿佛是姗姗小姐的身影,要不要将柳婆剛才的一番話告訴她”。
歐非凡一怔,繼而說道:“不用,等我們吃飽喝足再次去找柳婆,完事兒之後,再告訴姗姗小姐不遲。”
柳婆從傅家繡品商行門口經過,沒有停留徑直朝前走去。稍後,繞了一個彎兒又返回了家中。柳婆之所以如此,隻爲将歐非凡與他的狗子們打發出去。柳婆心中同樣不安着。想不明白傅家的大小姐爲何要與寒煙過不去,即使寒煙能夠撤掉傅家孫少爺遺孀的身份,換來一個孫小姐的身份又能怎樣呢?當年的事實依然存在,是永遠無法抹掉的事實。柳婆暗自納悶着寒煙的行爲,這個寒煙,難道當年在傅家宅院吃的苦,受的磨難還不夠嗎?好不容易撿回了一條命,脫離了傅家,脫離了苦海,幹嘛還要返回傅家去?究竟是爲了什麽?柳婆苦思冥想着,不得其解。
午後時分,柳婆押了一口茶,剛想小憩一會兒,突然又聽到一陣敲門的聲音。
柳婆靜聽了一會兒,敲門的聲音與晌午時分歐非凡的狗子們拿蹄子踢門的聲音不同。柳婆遲疑了一下,站了起來。
柳婆家的大門外,歐非凡和他的狗子一邊邪笑着,一邊輕輕的叩動着門上的門環,狗子悄聲說道:
“少爺,俗話說,吃一塹長一智,上午柳婆剛與我們對峙過,你說她會給我們開門嗎?”
歐非凡張了一下嘴,正欲開口說話,聽到大門裏的腳步聲,朝狗子噓了一聲。
柳婆走至大門處,“誰呀?”一邊說着,一邊打開大門。
歐非凡和他的狗子們站在門口依然邪笑着,看到大門吱呀一聲被打開了,不由哈哈哈……的大笑了起來。
柳婆見狀,慌忙關門,被狗子伸出狗腿擋住。
“柳婆,怎麽,擡手不打上門客。少爺是烏鎮的執事,任誰也不敢讓少爺吃閉門羹,難道你還想反了不成?”
柳婆轉身朝院子裏走去。
歐非凡與狗子們進入院内在石桌旁坐下。
柳婆平靜着神色沉默不語,歐非凡盯着柳婆道:
“柳婆,一個時辰以前,給你說的的事兒考慮的怎麽樣了?少爺我還真是喜歡寒煙姑娘,就喜歡吃别人啃的剩馍。柳婆,至于我歐家的門楣,聲望與尊嚴又關乎你什麽事兒呢?你隻管辦你的事兒,拿你那份應得的錢不就行了。你想想,寒煙姑娘若是嫁給我,雖然隻是一個妾室,但也好過于她身上遺孀的身份不是?”
柳婆瞥了一眼歐非凡,“大少爺,寒煙又不是我柳婆的什麽人,我與她八竿子打不着。我也犯不着要庇護她什麽,你說是不是?”
柳婆的聲音突然柔和下來,繼續說道:“大少爺,不是我柳婆不願意拿你的這份錢,實不相瞞,我柳婆依然愛财,但是,你這個錢我實在不敢拿。你想想,當年,傅家孫少爺病入膏肓,是我去杜家莊說服的小寒煙爲傅功名沖喜,原想着,孫少爺的病情沖喜後能夠好轉,誰知卻是事與願違,從此我在寒煙的眼中,在寒煙家人眼中便成了罪人,甚至于在整個杜家莊人的眼中都是一個罪魁禍首。不但如此,在傅家宅院的老夫人,夫人面前更是……”
柳婆止住話,歎了口氣,接着說道:“大少爺,你說,如今你讓我有何臉面前往傅家?若是我沒有自知之明,隻怕是進得去,出不來。”
歐非凡看出柳婆是千方百計的給自己尋找借口,再也耐不住心中噴湧的怒火,瞪着眼睛道:
“柳婆,我歐非凡耐着性子等你柳婆答應,沒想到你卻沒有給我一絲臉面的意思,既然你敬酒不吃罰酒,那就别怪我歐非凡給你不留情面了。”
柳婆一怔,不知道眼前的歐非凡意欲何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