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暗自一陣驚怵,秦艾琳嘴角透着一絲詭異的淺笑,目視着老夫人,再次追問道:
“娘,你告訴兒媳,那個賤人究竟怎麽樣了?”
老夫人雙唇翕動着,望着面前的兒媳。
“艾琳”。這時,楚慧珍一邊喊着艾琳,一邊輕盈着腳步走了進來。
楚慧珍在秦艾琳旁邊坐下,“艾琳,原來你在這裏。跟娘聊什麽呢。”
楚慧珍的突然出現,擾亂了秦艾琳的心思,秦艾琳無心與楚慧珍言談說笑,于是臉上透出一絲乏累的模樣,嘴角閃出一絲淺笑對楚慧珍道:
“慧珍,我有些乏了,你陪着娘聊一會兒吧,我回去歇息一會兒。”
秦艾琳從正堂裏出來,暗自思忖着,寒煙的到來雖然是她心中所期望的,但現在的寒煙,從内到外都讓她難以看透。更讓秦艾琳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如果說寒煙是柏文與白雨秋所生的女兒,那麽,當年白雨秋又爲何同意她的女兒進入傅家沖喜呢,難道白雨秋不知道有違倫理綱常嗎?如果寒煙不是白雨秋與柏文所生的女兒,可寒煙的面容卻又爲何與自己的女兒有些相像呢?
秦艾琳沉思着,腦海中再次閃現出在白雨秋家中對峙的一幕:當她又一次擡起手臂朝着白雨秋的臉上扇過去時,被白雨秋一把抓住了手腕。白雨秋低柔的聲音中透着淩厲。秦艾琳,你固然是柏文明媒正娶的妻子,但卻不是柏文心底的愛人。我白雨秋才是柏文心底的至愛。雖然與柏文隻是相知,相識,相愛了數月,而我們彼此的情意卻勝過一生一世,甚至生生世世。隻因爲我能夠讀懂柏文的内心。所以我了解你秦艾琳的一切,了解傅家的一切。十八年前你給予我白雨秋的,我沒齒難忘,不會忘也不敢忘。這麽多年來,我白雨秋之所以默默無聲靜靜的等待着,一切都是爲了心底的愛人,爲了我的女兒寒煙。如今我的女兒既然選擇了再次進入傅家宅院,我告訴你秦艾琳,我的女兒已經不是當年爲你兒子沖喜的小寒煙,已經不是那個任你欺淩的小新娘。人都是會蛻變的,沒有一個人會忍辱負重一輩子。你若是再對我的寒煙耍奸使計的話,别怪我白雨秋對你不客氣,我不會再忍氣吞聲,我說過,我什麽都不知道,我也可以什麽都知道。我會前往宅院拜見老夫人,我倒要問問你的這位親姑母兼婆婆,傅家孫少爺的牌位是不是放錯了地方。
秦艾琳腦海裏閃現着,心中禁不住一陣驚怵,莫非白雨秋從柏文口中得知了一切?不,不可能,柏文不會告訴白雨秋的,盡管柏文對白雨秋情深義重,卻也不可能不顧及傅家的聲望,不顧及傅家的門楣,不顧及傅家的尊嚴。
秦艾琳如此想着,心中忐忑不安着,不由自主的扁了一下嘴角。自語道:
“賤人,小賤人,既然我們有着如此的緣分,就别怪我秦艾琳心狠,這一切都是你們逼的。”
烏鎮的北街酒家裏,歐非凡坐在自己專屬的廂房中惬意的口中吐着煙霧,姗姗推門走了進來。
歐非凡一愣,慌忙起身谄笑着。“喲,姗姗小姐,你怎麽來了,怎麽?才兩日沒見,想哥哥了?”
歐凡非一邊說着,一邊探出身子朝門外望去。
姗姗徑直在屋内坐下,眼睛瞥着歐非凡道:
“歐非凡,我一直當你是重情重義,信守承諾的謙謙君子,沒想到你卻……”
“姗姗,”歐非凡止住姗姗的話,“雖然寒煙美貌動人,讓人望一眼就心中蕩漾。但是,寒煙畢竟有着你們傅家孫少爺遺孀的身份,倘若要我納爲妾室的話……”
歐非凡欲言又止,色眯眯的望着姗姗。
姗姗嘴角鄙夷的一笑,心中自然明白歐非凡的心思。
姗姗猶豫了一下,目視着歐非凡,“歐非凡,今日我姗姗前來酒家見你,并非因爲自己,而是爲你歐大少爺心中所思所想而來。”
歐非凡聞言,眼中透出不解,傾斜着身子問道:
“此話何解?哥哥我倒是聽不明白了?”
“哈哈哈……,”姗姗一陣脆生生的笑。笑畢,凝視着歐非凡道:
“歐非凡,其實你對杜寒煙早已經心神蕩漾,否則,上次在鳳凰山底也不會借機對寒煙步步緊逼,如果不是小妹和翠雲嫂子的出現,隻怕你早已将寒煙囊入懷中了,不是嗎?”
姗姗一語中的,歐非凡一時不知道如何應對。
姗姗繼續說道:“如今,寒煙已經不是我傅家的孫少奶奶,而是我娘親口承認的義女,我上次已經說過,倘若你幫小妹了卻心願,小妹自會幫你從雲帆那兒取回你的槍支”。
歐非凡見姗姗再次提及自己被雲帆奪去的槍支,愣了一下,冷着聲音說道:
“姗姗,你太小瞧哥哥我了,你以爲我歐非凡當真沒有法子取回自己的槍支嗎?隻不過是看在歐家與陸家的情義上,因此才沒有……”
“哈哈哈……”,姗姗又是一陣清脆的笑。
而後,輕蔑的目光望着歐非凡道:“歐非凡,你倒是顧着歐家與陸家的情義,可是不見得陸家會顧着與你歐家的情義啊。”
“哦,”歐非凡一愣,“姗姗,你此話何意?”
姗姗蹙了一下眉頭,佯裝沉思着,猶豫着,屋子裏瞬間變得沉寂起來。
歐非凡習慣性的挺直了一下身子,狠吸了一口手中的雪茄,接着吐出一口煙霧。
姗姗看出歐非凡内心的焦急,暗自一陣欣喜。
歐非凡見姗姗沉默着久久不語,禁不住問道:
“姗姗,我的大小姐,你倒是說話呀,你剛才的言辭究竟是何意?”
姗姗緩緩的站了起來,“哦,歐非凡,對不起,我想起來了,我來烏鎮的時候,母親特意囑咐我前往商行裏一趟,原想着時間寬裕來你這裏小坐一會兒,沒想到一聊起來竟然忘記了時間。剛才小妹的話隻是給你傳個信,提個醒。歐非凡,你是個聰明人,相信不用我多言,你已經心裏透亮了”。
說完,姗姗又朝着歐非凡嫣然一笑,轉身意欲離去。
望着姗姗笑顔如花的容顔,歐非凡的目光禁不住恍惚迷離了一下,見珊珊意欲離去,瞬間又清晰了起來。腦子裏品味着姗姗适才一番意味深長的言辭,内心一陣惘然。慌忙跟着起身攔住姗姗道:
“姗姗,我歐非凡可是一直拿你當親妹妹對待的,怎麽,就因爲哥哥因爲别的公務,将妹妹的事兒擱置了兩天,妹妹便不願與我歐非凡推心置腹了嗎”?
姗姗嘴角與眉梢一并淺笑着。“歐非凡,在我姗姗心中,一直将你歐非凡視作朋友,視作親哥哥一般,如若不然,我又何必多此一舉,隻是你歐非凡有時候心思太過于缜密,讓小妹無所适從。”
姗姗一語雙關,歐非凡豈會不懂。歐非凡微笑着,謙恭着朝姗姗深深一躬。
“姗姗,我的大小姐,我承認,我想的太多了,有些猶豫,沒有把你的事兒放在心上。你放心,明日我就讓柳婆登門,保準讓你滿意。隻是,姗姗小姐你必須……”。
姗姗依然嘴角透着淺笑,“歐非凡,雷先生和州長大人對平鎮的部分商行與酒家似乎有所行動。難道你沒有聽聞嗎?”
歐非凡搖搖頭,目視着姗姗。姗姗接着說道:
“平鎮的部分商行和酒家挂羊頭賣狗肉,幹的卻是禍害國民的行當,雷先生收到一份匿名信,上報給了州長大人。至于這些商行和酒家的經營會牽涉到縣府州衙的某些個長官,我就不知道了。不過,這封匿名信出自誰人之手,誰的才華能撼動雷先生,不用我說,想必你也能猜出個八九分來。”
說完,姗姗清脆着笑聲邁出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