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秦艾琳道:“既然如此,那我們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這些下人們的膽子也太大了,竟然不予通報,擅自将西苑大門緊鎖。若是下人們借此西苑作了苟且之事,豈不是有損我傅家的名聲?”
秦美娟猶豫着。秦艾琳繼續說道:“娘,必須立刻将下人們全部集中,若是有人說謊,絕不饒恕。”
秦美娟暗自思忖着如何向兒媳解釋,見兒媳如此建議立刻贊同。借此機會可以先把事情推至阿海的身上,到時候另想辦法不遲。秦美娟如此想着,于是對身邊的阿梅說道:
“阿梅,即刻召集各苑的傭人們集合,不得延誤。”
頃刻間,宅院裏所有的下人們在正堂集合完畢,一個個怔怔的望着秦美娟和秦艾琳,不知道宅院裏發生了什麽。
秦艾琳一個個的質問,稍有回答遲疑或者答非所問者,均被秦艾琳扇了一記耳光。
阿海從烏鎮的繡品商行裏爲白雨秋取絲線回來,根本不知道正堂裏正在上演着含沙射影,殺雞儆猴的戲碼,直愣愣的朝着西苑大門口走去。殊不知,被阿福看到。
阿福悄悄的跟在阿海身後進入西苑,看到少爺和一位女子正在西苑裏愛意綿綿的情話連連,禁不住大吃一驚,慌忙返回正堂至秦艾琳身旁耳語了幾句。秦艾琳聽後,大驚失色。
秦美娟看到兒媳突然變化的神情,盯着阿福問道:
“阿福,你眼中還有我這個夫人嗎?”
阿福驚訝着神情諾諾的對秦美娟說道:“夫人,阿海……,阿海和少爺已經回來了。”
秦美娟暗自一怔,依然平靜着闆起面孔道:“阿福,你哪裏看到阿海和少爺?”
“夫人”,阿福道:“阿海和少爺現在西苑。而且,西苑裏還有……,還有……”
秦美娟盯着阿福的眼睛,“西苑裏還有什麽”?
阿福遲疑着,秦美娟厲聲道:“還楞着幹什麽,既然阿海已經回來,還不快去給我喚來”。
阿海被叫到正堂後。秦美娟滿面怒容,目光淩厲着望着阿海問道:
“阿海,柏文呢?”
阿海一愣,“夫人,少爺……少爺……”
見阿海說話吞吐遲疑,秦艾琳上前擡手朝着阿海的臉上打了一記耳光,呵斥道:
“阿海,你和少爺出遊究竟做了些什麽?既然已經歸來爲何沒有及時回禀?這封書信是不是僞造的?”
秦艾琳說着,将秦美娟遞與她的書信摔在了阿海的臉上。
阿海見此事已經被少奶奶洞穿,又不能出賣夫人,腦子裏迅速想着應對的法子,而後佯裝對秦美娟道:
“夫人,阿海與少爺昨夜趕回,擔心驚擾夫人和少奶奶,便沒有及時回禀,今早起來本欲先去正堂,但又見天色尚早,便先趕去烏鎮辦理了繡品訂單的事宜”。
秦美娟蹙着眉頭沒有言語,對于阿海的辯解秦艾琳根本不予相信,将阿海推搡至一邊,抛開秦美娟氣勢洶洶的直奔西苑而去。
西苑正廳的廂房裏空無一人,一陣琴聲隐約傳來,秦艾琳随着優美的琴聲朝竹林和溪流邊望去,剛好看到傅柏文與一襲白衣的白雨秋正在竹林邊琴瑟和諧的濃情蜜意。
秦艾琳憤怒着臉龐走至傅柏文身旁,一把扯斷丈夫手中的琴弦,然後轉向白雨秋,上下細細的打量了白雨秋一番,手指翹起白雨秋誘人的下巴,眼睛盯着白雨秋那雙會說話的眸子,撇着嘴角說道:
“啧啧啧,好一個迷人心智的狐媚子,我與你同爲女子望你一眼便會心生妒忌,更别說男子了。難道你的爹娘就是這樣教導你如何魅惑有婦之夫的嗎?”
說完,秦艾琳擡手朝着白雨秋的臉上狠狠的甩了兩記耳光。白雨秋一個趔趄險些跌倒,傅柏文慌忙上前攬腰抱住了白雨秋。
秦美娟見狀,瞪了兒子一眼,對白雨秋訓斥道:
“白雨秋,這裏是我傅家宅院,不是你鄉村野宅,不可有失體統。”
秦艾琳一怔,望着秦美娟反問道:“娘,你剛才與兒媳一起進來西苑,既然娘不知柏文昨夜歸來,又從哪裏知曉這個白衣賤人名叫白雨秋呢?”
“這……”
秦美娟一時啞然。
秦艾琳看到繡架上面正待完工的繡品,拿起繡架旁的剪刀,将白雨秋辛辛苦苦繡了月餘之久的鳳求凰繡品剪了個片片縷縷。
繡品是傅柏文與白雨秋琴瑟和諧時,由着心境随韻律和意境創作的佳作,裏面傾注着白雨秋與傅柏文的深情和心血。看到被剪得支離破碎的繡品,白雨秋的眼睛裏不由泛起了淚水。
秦艾琳扁了扁嘴,鄙夷的瞥了白雨秋一眼,扔掉手中的剪刀目光犀利的盯着阿海問道:
“阿海,我再問你一遍,你是堅持适才在正堂所講的言辭,還是自願領受家法懲罰?”
阿海望了少爺和白雨秋一眼,堅定地對秦艾琳說道:
“少奶奶,眼前的白姑娘确實随我和少爺一起昨夜歸來。白姑娘對少爺有恩,少爺見白姑娘繡工技藝精湛,憐憫白姑娘父母雙亡,又無依無靠……”
“阿海,”傅柏文止住阿海。
事已至此,傅柏文不願隐瞞,如實對秦艾琳坦言自己愛上了白雨秋,并告知秦艾琳,已經與白雨秋締結連理。
秦艾琳聽後,一陣刺骨的冷笑,轉向秦美娟問道:
“娘,我是你的兒媳,是你嫡親的親侄女,柏文已經歸來數日,你爲何要對我隐瞞此事?”
秦艾琳與傅柏文固然感情淡薄,但卻是當年受父母之命嫁與傅柏文的正房妻子。多年來,傅柏文夜宿書房,秦艾琳獨自廂房孤枕難眠的時候,每每想起姑母的獨裁,冷酷和霸道,便心生怨恨。當年她不得不忍痛斬斷與心中戀人的情絲,嫁與自己的表哥。秦艾琳本就心中怨恨未消,而今面對傅柏文和母親一起對她的欺瞞,憤怒之極,一定要爲自己讨個公道。于是對秦美娟道:
“娘,現在你必須,立刻将白雨秋逐出傅家宅院,否則,兒媳……”。
秦艾琳欲言又止,秦美娟深知兒媳的脾氣和性格,隻好暫且穩住兒媳。
“艾琳,柏文與白雨秋之事,娘雖然知曉但并不知詳情。不過,身爲母親絕不會逃避爲母職責,娘跟你保證,一定給你個交代。”
“哼,”秦艾琳不屑的拂袖而去。
次日,待秦艾琳的心情稍微平穩後,秦美娟試着跟兒媳商議,将白雨秋納作孫兒功名的姨娘。秦艾琳腦海裏閃現着昨日西苑的一幕,阚知事情已經沒有扳回的餘地,心情哀傷的點頭同意。
秦美娟喜悅着心情将兒媳已經點頭的消息反饋給兒子時,豈料兒子依然堅持與秦艾琳離婚的意念。秦美娟無奈,隻好先安撫住兒子,然後再慢慢商議。
幾天後,秦美娟滿面笑容的進入西苑,以重新修繕西苑爲名,将兒子請出了西苑,接着吩咐阿梅給西苑的白雨秋送去了羹湯,白雨秋喝下羹湯之後,至此跌入了一生愛恨的深淵。
白雨秋默默的回憶着,禁不住淚流滿面。阿海紅着眼睛。寒煙聽着母親的故事,腦海裏閃現着一幕一幕,一陣哽咽。
稍後,寒煙見母親的心情稍稍平穩了一些,望着母親問道:
“娘,後來呢?”
白雨秋道:“寒煙,後來娘抱着你離開了好心的夫婦,從此之後在杜家莊定居了下來。”
寒煙搖搖頭,“娘,女兒的意思是,爹後來怎麽樣了?”
至于傅柏文又因何犯病導緻離世,白雨秋并不知詳情,目光望向阿海。阿海眼睛裏充滿着潮濕,沉吟了片刻後,陷入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