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柏文明白母親的意圖,知曉母親這是将白雨秋軟禁了起來,于是再一次試圖說服母親。
秦美娟聽着兒子對白雨秋的贊美,聽着兒子對白雨秋的情感告白,憤怒的質問兒子。
“柏文,在你的内心裏,是不是隻有白雨秋的存在?如此這樣,你還有沒有将母親放在眼裏?将我們整個傅家的榮辱擱在心裏?你是娘的兒子,艾琳不隻是娘的親侄女,更是傅家的兒媳,你和艾琳是娘的手心手背,是娘的心頭肉,娘對你們是一樣的疼愛。你傷害艾琳,如同傷害了母親。所以,柏文,你必須打消與艾琳離婚的念頭。”
誰知傅柏文倔強的回答道:“娘,無論如何兒子都不會打消與艾琳離婚的念頭。你如果不許白雨秋走出西苑半步,不如将兒子一起關在西苑裏好了。”
秦美娟失望的望着兒子,搖搖頭。
“柏文,你這是在逼迫娘嗎?你以爲娘不會将你關進西苑嗎?倘若你執迷不悟,娘隻當沒有你這個兒子。”
秦美娟隻是想言辭威逼一下自己的兒子,沒想到兒子真的将自己與白雨秋困在一起,待在西苑裏不出大門半步。母子僵持了半月有餘,秦美娟不得不再次嘗試着說服兒子。
“柏文,如果你一直待在西苑裏,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紙裏包不住火,娘如何向艾琳交代?倘若艾琳問起,娘又如何跟艾琳解釋?隻要你答應娘,不與艾琳離婚,娘答應你,立刻去告訴艾琳,繼而說服艾琳,将白雨秋收爲二房,待時機成熟,爲你籌備一場隆重的納妾婚禮儀式。也算是給了白雨秋臉面,給了白雨秋風光。如果你繼續堅持的話,今日娘就明明白白的告訴你,我們宅院容不下白雨秋,便是整個傅家莊容不下白雨秋,你可知道後果”?
傅柏文依然堅定着自己的思想。
“可是,娘,”傅柏文對母親道:“兒子不愛艾琳,從一開始兒子就反對與艾琳的婚姻。兒子始終不明白,娘口口聲聲說一切遵從兒子的意願,爲什麽兒子卻沒有選擇自己婚姻與幸福的權利?”
秦美娟見兒子依然執迷不悟,被白雨秋迷得神魂颠倒,淩厲着聲音對兒子道:
“如果你現在沒有艾琳,如果你生來不是傅家的子孫,娘又可苦要難爲你呢,身爲母親我當然期望兒子有一個好的前程,有一個美滿的婚姻。但是,柏文,人生在世,無論是爲人子還是爲人母,都不能太自私了。不是嗎?娘爲你着想,你不能不顧及我們傅家的門楣與名望”。
傅柏文争辯道:“娘,說來說去,你不就是嫌棄雨秋身份低微嗎?可是,我們傅家的祖輩,起始不也是身份低微之輩嗎?”
“放肆。”秦美娟又一次冷峻着面孔對兒子呵斥道:“傅家的祖輩,身份再怎麽低微,也從未有過街頭賣藝或者以青樓賣藝爲生。你了解過白雨秋的身世嗎?”
傅柏文一怔,這才明白母親已經暗裏派人查訪了白雨秋的身世,内心不由一陣傷感,搖着頭對母親說道:
“娘,雖然雨秋的母親曾經靠青樓賣藝生存,但卻出污泥而不染。娘熟讀詩書,不也曾經對兒子感慨過自古那些賣藝不賣身的烈女嗎?”
秦美娟鄙夷的哼了一聲,“賣藝不賣身?兒子,既然賣藝不賣身,白雨秋爲何不記得她的父親是誰?哪村哪莊人氏?姑且不說白雨秋有着卑微的出身,即使白雨秋有着高貴的身份對于現在的傅家宅院來說,也隻能是一個妾的名分”。
秦美娟之所以如此庇護兒子的正房妻子,事實上不是白雨秋的身世配不上傅家世世代代的名望和門楣,而是因爲兒媳是自己的娘家親侄女。白雨秋低賤的出身隻是秦美娟反對兒子的一個籍口而已。秦美娟的丈夫早年因病離世,自己撫養兒子長大成人,獨自一人支撐着傅家世代傳承下來的産業。雖然秦美娟隻是一介女流之輩,卻有着令人吃驚,男兒贊歎的精明和才華,丈夫離世後,傅家的繡品産業不但沒有蕭條,反而被她經營的愈加如火如荼,名震方圓百裏之外愈加有蔓延之勢。秦美娟隻此秦艾琳一個娘家侄女,自己又不肯将來傅家的産業落在外姓兒媳手中,于是在兒子傅柏文長大成人的那一年,回娘家說服了自己的爹娘和兄嫂将自己的娘家侄女嫁給了兒子。而且,兒媳秦艾琳的肚子又非常争氣,嫁至傅家的第一年便給秦美娟生下了孫子傅功名,如此一來,秦美娟豈可同意兒子與正妻離婚另娶她人。
傅柏文将白雨秋帶回宅院,秦美娟思忖着兒子身爲傅家少爺,娶個三房四妾也實屬正常,隻是萬萬沒有想到兒子對白雨秋過于用情,竟然對秦艾琳有了離婚之念,因此導緻秦美娟打消了與兒媳秦艾琳商議接納白雨秋爲兒子二房的想法。
秦美娟與兒子較量了幾個回合後,見兒子沒有回心轉意的意念,心中着實不安,連着十幾天食不下咽,夜不能寐。
白雨秋雖然無名無分的被安置在西苑裏,不許出西苑半步,但有心愛之人傅柏文一直在西苑裏相伴,倒也生活的安然。
又過了一個月後,秦艾琳遲遲不見傅柏文在約定的日期裏返回,心中一陣不安,雖然秦艾琳對表兄傅柏文感情淡薄,但既然命運如此,也不得不接受命運的安排,抛去心中當年與心愛之人的愛戀,與傅柏文平淡如水的生活在一起。
這天傍晚,秦艾琳從正堂返回東苑的時候,突然心血來潮想去西苑裏走走,秦艾琳走至西苑門口,見大門緊鎖,正準備離去,猛然聽見西苑的竹林邊仿佛有呓語的聲音,秦艾琳一怔,貼門側耳仔細聽了起來,隐隐約約中仿佛聽見丈夫和一個女子的聲音,吃了一驚。秦艾琳返回正堂,滿面怒容的看着秦美娟。
“姑母,我敬愛的婆婆,您能否該訴我,你的兒子回來了嗎?”
秦美娟一愣,微笑着,“艾琳,爲何如此質問,又爲何滿面不悅?柏文是我的兒子,更是你的丈夫,如果柏文歸來,難道娘會把自己的兒子藏起來不成嗎?”
秦艾琳扁了一下嘴角,“娘,你的意思是,柏文一直沒有歸來喽?柏文已經出去了四個月,是否有書信呢?”
這時,隻見秦美娟起身從廂房裏取出一份書信遞與秦艾琳手裏。“艾琳,這是柏文昨日來的書信,娘忘記拿給你了。”
秦艾琳質疑的目光盯着秦美娟,“柏文昨日的書信?娘,你确定是柏文昨日的書信嗎?”
秦美娟對兒媳的質疑明顯不悅,闆起面孔問道:
“艾琳,你懷疑什麽?難道柏文的書信還有假嗎?”
秦艾琳呵呵一笑,與秦美娟的目光交集着,“娘,不是我非要懷疑。而是,這根本就是一封僞造的書信。”
秦美娟暗自一驚,懷疑兒媳已經聽到了風聲,或者是洞察到了什麽。盡管如此,秦美娟依然平靜着面容,不動聲色的對秦艾琳說道:
“艾琳,你懷疑什麽?你是懷疑娘還是懷疑柏文。”
秦艾琳話鋒一轉,“娘,西苑裏雖然無人居住,但從未有過大門緊鎖的迹象。你能否告訴我,一段時間以來,西苑卻爲何大門緊鎖?你又爲何警戒下人們不許靠近西苑半步”?
秦美娟始料未及,對兒媳的質疑一時啞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