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時分,冬雪推着洋車走進繡莊,繡莊的大廳裏空有一人。冬雪猶豫着,看着手裏的包裹和點心不知道怎麽辦才好。冬雪愣了一會兒,忽然意識到既然繡莊的大門還在敞開着,就說明繡莊裏依然有人沒有離開。于是朝着内院的走廊大聲呼喊起來。
“有人嗎?裏面有人嗎?”
此時,阿玲和雨軒正在内院裏整理着絲線,聽到聲音後急忙走了出來。
阿玲看到冬雪,不由一怔,瞬間沉下臉色道:
“冬雪,你來我們這裏做什麽?”
冬雪揚起手中的包裹和點心盒子,“當然是來給阿川少爺和蓮少奶奶送東西呀。”
“哈哈……”,阿玲一陣大笑,冷着聲音道:“不錯,這個借口确實不錯。不過,事不過三,縱使我阿玲是個傻瓜白癡,經曆過兩次,多少也會長兩個心眼。冬雪,這一次你們主子又要玩什麽花樣,不妨直說吧,我阿蓮統統接收着。”
阿玲噼裏啪啦一番言辭,使冬雪置于了雲霧之中。冬雪收住臉上見到阿玲的驚喜,怔怔的問道:
“阿玲姑娘,你說的什麽呀?什麽傻瓜白癡,還有那個什麽心眼,我怎麽一點都不明白?你什麽意思啊?”
雨軒見冬雪一副懵然的樣子,對冬雪道:“冬雪,阿玲的意思是,你們家主子又差使你到這裏做什麽來了?聽明白了嗎?”
冬雪這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聽明白了。”說完,看着手裏的包裹,“這個包裹裏是蓮少奶奶的衣裳,是阿川少爺捎信給雲帆少爺,特意給蓮少奶奶送來的。”
接着,冬雪又看着手中的點心盒子道:“這兩盒是太太親手制作的點心,也是特意帶給蓮少奶奶的。”
“哦,是嗎?”阿玲依舊一副質疑的神情,“你們主子真是聰明。冬雪,适時渡勢,你們主子也知道玩升級版了啊。”
“阿玲姑娘,”冬雪搖搖頭,“我還是不明白你的意思,反而越聽越糊塗了,什麽是升級版啊?”
“哈哈哈……”阿玲一陣清脆的大笑,“冬雪,看來你的腦子還真不及那個阿朱聰明啊,同是傅家宅院裏的下人,同是傅家主子調教出來的奴才,區别怎麽會這麽大呢?我阿玲不得不懷疑你這次過來繡莊能否讓你的主子滿意。”
阿玲的嘲諷挖苦讓冬雪一陣愣怔,随之眼睛紅了起來。
“阿玲,你怎麽可以這麽諷刺我呢?我冬雪雖然是宅院裏的傭人,但我凡事都是憑着良心,從沒有做過對不起人的事兒,雖然有時候身不由己……,”
“你給我住嘴。”阿玲不等冬雪把話說完,給了冬雪一個打住的手勢。而後接着說道:“冬雪,别給我一副委屈的模樣,裝出來給誰看啊,我阿玲現在不認傅家那一套。”
“阿玲,”雨軒見冬雪被阿玲嗆得說不話來,苦楚着面容紅着眼睛,慌忙止住阿玲道:
“宅院裏并非都是壞人,你不是說,阿蘭姑娘不就挺好的嗎?”
阿玲瞪了一眼雨軒,“你知道個屁。阿蘭是不錯,那是因爲她伺候的主子是陸雲帆。”
說着,瞥了一眼冬雪,繼續對雨軒道:“冬雪伺候的主子是陸雲帆嗎?不過,現在的陸雲帆也不是什麽好鳥了,他辜負了寒煙,我看不起他,我鄙視他。”
冬雪爲自己争辯道:“我雖然沒有阿蘭的運氣,但是現在好了呀,我現在是阿川少爺和蓮少奶奶的人了呀。”
“可是,”阿玲依舊一副仇恨的目光盯着冬雪道:“你說,你要我怎麽相信你?冬雪,上次我跟雨軒相信了你和那位夫人的話,把你們領去了鳳凰山底,結果呢?你們的私人訂制在哪裏?直至那個仲秋之夜,進了傅家宅院我才知道,原來那位夫人竟然是陸雲帆的母親。你們傷害了寒煙,陸雲帆不但辜負了寒煙,仲秋之夜還被姗姗給予了那麽多的羞辱。所以冬雪,你要我如何相信你?”
對于阿玲一連串的指責,冬雪似乎無話可說,懊惱的蹲在地上,埋怨阿蘭道:
“阿蘭,我說我不來的吧,你偏偏要我來,說什麽阿川少爺和蓮少奶奶看到我,看到便條和庚帖一定會欣喜若狂,結果,不但沒有看到阿川少爺和蓮少奶奶的影子,還被阿玲狠狠得諷刺了一頓。”
阿玲和雨軒聞言,吃了一驚,相互看了一眼,阿玲伸手将冬雪拽了起來。
“冬雪,什麽便條?什麽庚帖?誰的庚帖?”
冬雪脫開阿玲,将包裹抱在懷裏,“便條就是便條,庚帖就是庚帖嘛。”
阿玲跺了一下腳道:“我當然知道便條是便條,庚帖是庚帖。我的意思是說,誰的便條?是誰要給誰的便條?還有,怎麽會有庚帖,是誰的庚帖?”
冬雪見阿玲着急起來,佯裝生氣的模樣,“你管是誰給誰的便條,你管是誰的庚帖,反正都不是給你看的就是了”。
阿玲這才意識到自己誤會了冬雪的真誠,于是深呼吸了一下,捉住冬雪的手道:
“冬雪,對不起,我知道你心地善良,但是你畢竟是從傅家宅院而來。曆經了前面的兩次教訓,我們不得不有所防備,如果是易地而處,相信你也會這麽做。”
冬雪沉思了一下,沖着阿玲點點頭。
阿玲又接着說道:“我适才的一番話,你别放在心上,我們是好姐妹,不是嗎?”
冬雪一副終于被承認的感覺,驚喜的望着阿玲。
“阿玲,這麽說,你真的當我是你的姐妹了?”
“那當然”。阿玲一邊點頭,一邊手指輕柔的戳了一下冬雪的額頭。
“阿玲,你知道嗎?”冬雪真誠的目光望着阿玲,“上次跟太太一起去鳳凰山底的時候,我一眼就認出了寒煙就是十年前宅院裏沖喜的小寒煙。那時候,寒煙是六歲的新娘,我也隻是宅院柴房裏一個九歲的燒火丫頭而已。阿蘭那時候也就十二歲,跟着姗姗小姐整天的挨打受氣。後來,寒煙跟我一起住在堆滿木材的柴房裏……”
冬雪說着,似乎陷入了回憶之中,阿玲沒有想到冬雪竟然有着這樣的經曆,不免一陣憐憫。阿玲雙手安撫着冬雪的肩膀。
“冬雪,對不起。我剛才不該那樣對你,我知道你也是身不由己。”
冬雪拭了一下眼睛,“阿玲,阿川少爺和蓮少奶奶呢?”說着,拿出包裹裏衣裳夾層的便條。“阿蘭囑咐說,這個便條必須交給阿川少爺,阿川少爺看到便條就會明白。”
雨軒猶豫了一下,問道:“冬雪,此事着急嗎?阿川和阿蓮一個時辰後才能過來繡莊,如果不甚着急的話……”
“廢話。”阿玲不待阿川說完,盯着雨軒道:“你這不是屁話嗎?如果不着急,冬雪幹嘛這麽着急過來呀。”
“既然如此,”雨軒道:“哪還愣着幹什麽?我們趕緊帶冬雪過去阿蓮家裏。”
冬雪随即跟着阿玲和雨軒趕至阿蓮家中。
冬雪見到阿蓮,喊了一聲“蓮少奶奶,”緊接着眼睛一陣泛紅。阿蓮見狀,目視着阿玲問道:
“阿玲,你這張嘴沒少鄙視和挖苦冬雪吧。”
阿玲尴尬的一笑,“不多,隻兩句而已。不過,人家冬雪姑娘大度,宰相肚子裏能撐船,不會跟我阿玲計較的。”
說完,又轉向冬雪問道:“冬雪,我說的對嗎?”
冬雪吸了一下鼻翼,與阿玲相視一笑。
冬雪拿出便條遞給阿蓮。阿蓮看了一眼,“冬雪,庚帖呢?”
冬雪接着将庚帖遞到阿蓮手中。隻見阿蓮長長地松了口氣,看着手裏的庚帖對阿玲等人說道:
“有了庚帖,寒煙才算是真正恢複了自由。”
阿玲和雨軒一愣,瞬間明白了過來,相互依偎在一起喜極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