姗姗傻怔了一會兒,回過神來,眼睛裏湧滿着淚水,笑顔如花的臉龐頃刻間被怒火充斥的恐怖猙獰。随之将手中的鮮花摔在了地闆上。
縣長歐冠中嘲諷着走至陸展鵬面前,“展鵬兄,小弟今天算是見識了,也開了眼界,沒想到你這兒子确實與衆不同,非同凡響啊,不愧是學識淵博,從國外留學歸來的天子驕子,就連做事的風格都讓人刮目相看,佩服,佩服啊。”
說完,一陣哈哈大笑。
陸展鵬勉強壓下心中的憤怒,面帶微笑,“哪裏,歐縣長,您擡舉犬子了。隻是我這兒子在國外十年,養成了國外行事的風格,不管多麽大的喜事對于他來說,都不會表與面色,而且從不顧慮我這爲父的臉面。”
陸展鵬話音剛落,又有幾位親貴們圍至過來,一副副鄙夷的面孔期待着陸展鵬如何爲兒子自圓其說。
歐冠中更是一副詭異的笑容,“哦,展鵬兄,這麽說,雲帆侄兒倒是事事以事業爲重喽,不知現在就職于哪個縣府廳衙啊?”
陸展鵬謙恭的一笑,“縣長兄過于高擡我家雲帆了。雖然留學,也隻是學之于皮毛,胸中筆墨甚少,豈能就職于縣府廳衙。小兒隻是接管了我陸家的事業而已。”
圍至身邊的顯貴們互相點着頭開始稱贊雲帆年輕有爲,剛剛成年便敢接管陸家産業,可謂後生可畏。頃刻間贊歎聲不絕于耳。陸展鵬暗自舒了口氣。歐冠中依然不肯放過,繼續追問道:
“如此說來,雲帆侄兒不是有意逃脫這場……”
陸展鵬哈哈大笑,“縣長兄真會開玩笑。不過,這種玩笑輕易開不得喲。”
“失禮,失禮,展鵬兄見諒”。歐冠中歉意的笑着,轉身與相識的顯貴們暢談起來。
陸展鵬收起笑容,直面阿蘭,“阿蘭,你在傅家服侍了多年,又跟在雲帆少爺書房裏弄筆研磨了這麽久,爲何沒有将雲帆少爺的行事風格了然于胸,難道非要讓太太将你換了,另尋冬雪,阿朱她們不成?”
阿蘭盡管沒有聽懂先生的意思,但要将她換掉卻聽得明明白白。“先生,阿蘭知道錯了”。阿蘭祈求的目光望着陸展鵬,“阿蘭以後不會這樣了,請太太不要換掉阿蘭。”
“知道錯了就好。”陸展鵬臉色稍微緩了一些,“雲帆也該回來了。還不快去宅院門口迎候着少爺回來。”
說完,朝阿蘭暗自遞去眼色。阿蘭這才明白先生的意思,點點頭轉身出去。
陸展鵬輕松壓下将要湧起的波瀾,秦艾琳,姗姗以及楚慧珍終于松了口氣。望着阿蘭出去的背影,陸展鵬對楚慧珍道:“慧珍,阿蘭這丫頭做事終究有些不穩,你跟過去迎迎雲帆。”
楚慧珍心神領會丈夫的意思,走至姗姗面前握住姗姗的手,“姗姗,随伯母一起門口迎迎雲帆。”
姗姗似乎不解其意,楚慧珍握着姗姗的手悄悄用力,“姗姗,别怔着貪戀琴聲了,雲帆該回來了,随伯母迎迎你的未婚夫去。”
楚慧珍一邊說着,一邊捉住姗姗的手離開現場。
阿蘭自語着向宅院門口走去,“雲帆少爺,你怎麽不聲不響的又出去了呢?你不是說過把阿蘭當姐姐的嗎?卻爲什麽反悔了呢”?
阿蘭停住腳步,回頭望了一眼,又接着自言自語道:“雲帆少爺,你一定要好好的,千萬不可再生出别的事端來,否則,你會害死阿蘭的。雲帆少爺,早知道當你的姐姐這麽麻煩,要承擔這麽多的心驚膽戰,才不要當你的什麽姐姐。”
阿蘭正在猶豫着是否真的去宅院門口等着雲帆少爺,這時,姗姗和楚慧珍追了過來。
“阿蘭,”姗姗叫住阿蘭。
楚慧珍沉下臉色,目光犀利的盯着阿蘭的眼睛,“阿蘭,你實話告訴我,雲帆少爺現在哪裏?你可知這盛大的場面上,雲帆少爺不見的後果?可知雲帆少爺闖禍的嚴重性?”
阿蘭怯怯的望着楚慧珍,“太太,我真的不知道雲帆少爺去了哪裏。”
說完,阿蘭又轉向姗姗,“小姐與阿朱出了西苑之後,雲帆少爺指使阿蘭去正廳的書房裏拿一本詩詞過來。”
姗姗盯着阿蘭的眼睛,“雲帆這個時候要你拿詩詞做什麽?”
阿蘭依然怯怯着聲音,“少爺說,昨天夜裏着實緊張,徹夜未眠,擔心場面上忘記對小姐說什麽言辭。唯恐嘉賓們笑話他留過洋不會說話,所以,便讓阿蘭找來詩詞背誦一下。”
姗姗聞言,容顔羞澀了片刻,眼睛裏依然透着疑惑。
楚慧珍自然不信阿蘭的一番說辭。對阿蘭道:“阿蘭,看着我的眼睛,我再問你一遍,雲帆少爺現在哪裏”?
“太太,”阿蘭望着楚慧珍嚴厲的目光,聽着楚慧珍犀利的質問,禁不住一陣哆嗦。“太太,阿蘭真的不知道雲帆少爺現在哪裏,雲帆少爺若是有心逃開,這麽大,這麽重要的事兒又豈會告訴阿蘭?”
阿蘭說着,眼淚掉了下來。楚慧珍見狀,這才相信阿蘭确實不知道雲帆去了哪裏。
“伯母,接下來怎麽辦?”姗姗焦急的望着楚慧珍,“總不能就這麽拖下去啊。”
見阿蘭瑟瑟抖着立在一旁,楚慧珍搖搖頭。“阿蘭,快去讓阿海,阿福尋找雲帆少爺。記住,不可聲張,尋到後一定從宅院大門進來。不可在客人們面前顯露聲色。”
阿蘭遵照吩咐離去。楚慧珍一聲長歎。“雲帆啊,雲帆,你這是在打爹娘的臉啊,你讓我們陸家的門庭蒙上了一層灰啊”。
此刻,姗姗的腦海裏時而一片空白,時而又被憤怒充斥着。如果沒有楚慧珍一旁立着,阿蘭無論如何都逃不過姗姗的一頓耳光。楚慧珍環視着四周,期望着兒子趕緊出現。
姗姗深深吸了口氣,“伯母,要不,你先回西苑休息去吧”。
楚慧珍遲疑着,“不,姗姗,時辰已經到了,我們必須想出應對的辦法。”
“伯母,雲帆不在,我能有什麽辦法。”姗姗滿臉怒火,突然質問道:“伯母,這就是您和伯父教育出來的好兒子嗎?伯父人前人後,張口閉口家規,家風,什麽道,德,義,禮,仁,智,信,這回我傅姗姗終于開了眼界。對不起,這樣的殘局我收拾不了,也奉陪不了,既然伯父如此能言善道,那就請伯父和伯母自行看着辦吧。”
姗姗一怒之下,嘲諷的言辭脫口而出,繼而又抛開楚慧珍欲擅自離開,被楚慧珍叫住。
“姗姗,伯母替雲帆跟你道歉。眼下,無論你有多麽生氣,這份殘局必須有你出面才能圓滿收場。才不會有損傅家和陸家的尊嚴。”
“聲望?尊嚴?”姗姗冷着聲音,“伯母,剛才的場面您已經親眼所見,試問,陸家還有聲望嗎?還有尊嚴嗎?您以爲伯父的一番言辭别人會相信嗎?隻不過自欺欺人罷了。”
“姗姗”,楚慧珍遲疑了一下,“隻要你能夠圓滿收場,伯母答應你,事過之後,一定給你和雲帆置辦正式婚禮。”
姗姗思忖着,點頭應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