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秦艾琳在衆人的勸慰下止住哭聲,望着阿福說道:
“阿福,你現在趕去烏鎮,将烏鎮大大小小的街道貼滿啓示,凡是醫好小少爺者,十倍賞金”。
“夫人。”阿福回複道:“老夫人早已經吩咐過了,隻是——”。
“隻是什麽?”秦艾琳質疑道。
阿福不敢向秦艾琳說明真實情況,不由向老夫人望去。老夫人對秦艾琳說道:
“艾琳,你别質疑下人們,這是我的意思,隻能暗訪名醫不能聲張”。
“這是爲何?”秦艾琳聽後,愈加疑惑不解。“娘,你告訴我,爲什麽隻能悄悄尋醫?”
老夫人歎了口氣,“艾琳,功名這次犯病似乎比上一次更甚,如果我們聲勢浩蕩的滿大街張貼啓示,傳到杜家莊如何是好?”
“娘”,秦艾琳對老夫人的決定非常不滿。“傳到杜家莊又能如何?難道我們傅家還怕他們找事兒不成嗎?這次本就是杜寒煙的不是,如果不是她跟姗姗争搶小兔,如果她能處處謙讓着姗姗,還會出現這種不測嗎?我們傅家沒有去杜家莊興師問罪,已經是便宜她了,她還能怎麽着?難道我們傅家怕了她杜家不成”?
“艾琳,”老夫人止住秦艾琳說道:“好多話我已經對你說過多次,不想再重複了。凡是都要講究公道,不能歪曲事實。孩子們在一起玩耍,不能追究誰對誰錯,況且,姗姗已經說了,是功名主動領着她和寒煙到後山去的。”
“娘,既然你的言辭裏處處袒護杜寒煙,如今我也不怕您生氣,有些話我就直說了。我不明白,你爲何偏偏喜歡跟我們傅家沒有任何血緣關系的杜寒煙,你告訴我。功名是我的兒子,您要做什麽決定總要跟我這個做娘的商量一下吧。”
“艾琳,你這又是什麽話?不錯,功名是你的兒子,但也是我疼愛的孫兒,更是我們傅家未來的掌家之人。你以爲我不心疼嗎?你以爲我是冷血之人嗎?柏文離世,你痛,爲娘更痛。你可知白發人送黑發人不可言之的痛楚?老天爺不留柏文在人世過活,我們又能如何?我們不能埋怨老天不公。如果功名跟柏文一樣在劫難逃。我們也隻能聽天有命。”
“我偏不信。”秦艾琳說完回頭看見阿福依然站在原地未動,不由大聲吼道:“阿福,給我備車”。
阿福望了老夫人一眼,見老夫人沒有阻止。跟着秦艾琳走出東苑。稍後,又停下腳步對秦艾琳說道:
“夫人,阿福明白你的心情。請寬恕阿福妄自作主。我們傅家不能沒有孫少爺。所以,我們瞞着老夫人私下已經——,因爲老夫人早已經吩咐過,所以,剛才——”。
秦艾琳驚訝的望着阿福,眼睛裏濕潤起來。“阿福,謝謝你,沒有想到你一個下人卻能夠體諒到我的心情。”
阿福連連擺着手,說道:“夫人,這是阿福應該的。阿福自幼跟随老爺,現在老爺去了,阿福自當全力效忠夫人和小少爺。”
“阿福,那爲何至今沒有大夫上門?”
阿福再次回複道:“據吳管家反饋的消息,除了劉大夫以外,烏鎮上那些名不見經傳的大夫和巫醫沒有十足的把握輕易不敢上門”。
秦艾琳一籌莫展。仰臉望着天空,“難道老天爺當真要奪取我兒的性命不可嗎?”
說着,秦艾琳止不住悲痛再次哽咽起來。阿福沉吟了一下,說道:
“夫人,要不然——”
“阿福,這都什麽時候了,依然改不掉你這說話吞吞吐吐的毛病,有什麽話盡管說來就是了。”
“夫人,”阿福說道:“要不然我們找尋一下上次的那位郭先生,将酬金加碼上次的二十倍,你看如何?”
秦艾琳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阿福得到應允轉身正欲離去,看到冬雪急匆匆地朝他們奔了過來。
“冬雪,老夫人何事吩咐?”阿福不等冬雪近前就急切的問道。
“阿福,老夫人說”,冬雪氣喘籲籲的轉向秦艾琳說道:“夫人,老夫人說,順便讓您叮囑吳總管,仔細檢查一下這一批要出貨的繡品。另外轉告吳總管,一旦有了陸老爺的消息要快速回來禀告老夫人”。
“陸老爺?”
“夫人,就是老爺的世交陸展鵬老爺。”
秦艾琳臉上瞬間閃出一份安慰。輕輕的籲出了一口氣,突然想起半天沒有見到女兒傅姗姗了,于是讓阿福先行一步,她随後就到。又讓冬雪折回東苑囑咐一下阿朱,讓阿朱守候在孫少爺身邊不可離開半步,之後,這才向女兒房間走去。
阿梅遵從老夫人的吩咐,暫時留在姗姗的房間裏與阿蘭一起照顧姗姗和寒煙。待姗姗和寒煙服完藥睡熟之後,阿梅對阿蘭說道:
“阿蘭,你先照看一下姗姗和寒煙,我回正堂看一下即可回來”。
說完,阿梅轉身與跨進門來的秦艾琳撞個滿懷。秦艾琳見阿梅在此,知道是老夫人的安排,心中再一次湧出不滿。
“夫人,”阿梅慌忙歉意的說道:“夫人,對不起,阿梅不是故意的。”
秦艾琳怔了一下,本欲發作心中的不快,看見寒煙與姗姗躺在一張床上,收起臉上的不悅,走至床前伸手撫摸着寒煙熟睡的臉龐說道:
“阿梅,寒煙的小臉紅撲撲的,想必已經沒有大礙了。”
“夫人”,阿梅回答道:“是的,夫人,剛才劉大夫又差人送來一劑草藥,說是請您放心。兩位孫小姐服完這一劑之後,即可完全康複。”
秦艾琳又撫摸着女兒姗姗的小臉說道:“既然這樣,那如何姗珊的氣色看上去不如寒煙呢?”
秦艾琳一邊說着,分别朝阿蘭和阿梅望去。阿蘭仿佛明了秦艾琳話裏的意思,回答道:
“夫人,我——”
秦艾琳見阿蘭欲言又止,猜測是因爲阿梅在此,鑒于阿梅在老夫人心中的份量,于是溫和的對阿梅說道:
“阿梅,你剛才是不是要趕去老夫人正堂?”
阿梅本想聽聽阿蘭想跟夫人說些什麽,見秦艾琳有意支她離開,不好執意留下,隻好點了點頭。
秦艾琳目送阿梅出門,回過頭來,眼睛盯着阿蘭說道:“阿蘭,不許藏着掖着,你清楚自己的身份,你的責任是看護好姗姗,照顧好姗姗,這次姗姗意外着了風寒,本就是你的不是。看在你這幾天照顧姗姗盡心盡力不眠不休的份上,我暫且饒了你。阿梅不在,有話你就直說吧”。
阿蘭遲疑了一下。“夫人,這個杜寒煙,您有沒有看出來點什麽?”
秦艾琳一證,不解其意。阿蘭又接着說道:
“夫人,你再仔細瞧瞧。杜寒煙的眉眼以及臉龐是不是跟孫小姐姗姗很像”?
秦艾琳聞言,擡手給了阿蘭一記耳光,厲聲說道:“阿蘭,不可造次。杜寒煙雖說是我傅家承認的孫小姐,也隻是老夫人随口一說。她低賤的出身和家世怎可跟姗姗相提并論。我隻當你信口一說,以後不要讓我再聽到你的渾話,否則——”
阿蘭撫摸着紅腫起來的右臉,再次怯怯的說道:
“夫人,阿蘭不敢造次,更不敢信口胡說。這些話——,這些話是從繡莊裏傳出來的。如若不是杜寒煙與孫小姐相貌相似,老夫人又爲何對她如此貼心和袒護呢。”
秦艾琳凝神看着床上躺着的杜寒煙,腦子裏突然閃現出一種陌生又似曾相識的感覺,心中不由一陣顫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