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綿傻傻地看着上空打得驚天動地的兩人，腦子一片漿糊。
不是，那個懷讓和尚剛剛到底在說什麽呀？
她怎麽就聽不懂呢？
佛光彌漫整個擺渡小鎮之内，那樣恐怖的力量已經超出了人的認知，宛若神降，遮天蔽日，幾乎一瞬就能摧毀所有。
好在擺渡小鎮早在兩人打起來的時候就升起了一層灰色結界, 而那兩人打的時候似乎也有意避開波及小鎮的可能。
孟老闆又如幽靈一般飄了出來，來到靈魂仿佛出竅了的阮綿身邊。
“擺渡小鎮不許打架鬥毆。”
幽幽冷冷沒有半點情緒的聲音落入了阮綿的耳中，凍得阮綿出走的靈魂暫時歸體了，就是她的理智還在遊離中，仿佛在阻止自己去明白什麽。
少女如一具最精緻的瓷娃娃，閃爍着卡姿蘭大眼睛，直直地對上了孟老闆陰森毫無半點人該有的情緒的雙眼。
就是，在兩人大眼瞪小眼的同時，阮綿恍惚讀懂了孟老闆眼底深處的幽怨。
是對湛寂總是在奈何客棧乃至擺渡小鎮亂來的不滿, 又因她實力不及而不得不妥協，簡直暴躁。
阮綿：額……
她似乎有那麽點同情這位孟老闆。
不期然間，阮綿雙眸就含了兩泡眼淚。
她也不知道爲啥想哭，也不敢深思，怕直接就原地給崩潰了。
而這個時候，顯然不是崩潰的好時間，阮綿隻能硬生生将自己給催眠了。
嗯，她如今隻是妖族聖女，現在她的道侶不知道因爲什麽原因跟靈隐寺的和尚打起來了，她必須堅強地主持大局。
所以什麽劇本、什麽男主、什麽真相，暫時都見鬼去，跟她有什麽關系呢？
系統一副震驚“我老母親”的表情。
它家宿主居然還有這個能力。
是它小看了。
阮綿：呵呵，有一句“你踏馬”呼之欲出。
但此時，她隻能忍着大哭的沖動, 用一種超脫紅塵的幽幽語氣告訴孟老闆：“你待會兒可以跟他們要賠償。”
孟老闆沉默了一下，“你說的是。”
阮綿超然臉：“多要點，十倍, 不，百倍賠償，狠狠開價，那是你的權利。”
孟老闆默默看向她，似乎不懂她怎麽坑起自己的道侶了？
怕不是給她挖坑吧？
阮綿深吸一口氣，怅然萬分：“你不懂。”
孟老闆：嗯？
仿佛猜到了人家夫妻倆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狗血故事。
沒想到那魔頭也逃不過男人的劣根性嗎？
孟老闆一臉非人表情，心裏卻非常快活地八卦着。
但她突然感覺到一道冰冷刺骨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
額……
“等他們打完，麻煩你轉交一下賠償單。”
孟老闆将一張紙遞給阮綿，就再次飄走了，看背影，像是有什麽恐怖的東西追着她。
但阮綿此時已經沒有心情去管孟老闆的事情了。
她單是催眠自己已經用了全部的精神力了。
而妖族衆人見自家聖女殿下如此從容地站在那，仿佛上空那似毀天滅地的戰鬥不過是一場普通切磋，他們也不覺鎮定下來。
但靈隐寺和禦劍山莊的人就沒那麽淡定了。
玄空主持甚至支撐着他那入了半截土的身體晃晃悠悠往阮綿這邊來，就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好像是阮綿欠了他幾個億，還毀掉了自己的信仰一樣，說句“血海深仇”都不爲過。
可惜阮綿連理都懶得理他，顧自沉浸在思緒中。
燕洛也不會叫靈隐寺的人冒犯了自家殿下, 與其他幾位妖族長老攔住了他們。
“妖女，你玷污佛門, 爲禍蒼生，你……噗！”
玄空主持見阮綿嚣張傲慢，直接無視了他們。
換作從前，她這個什麽妖族聖女在他面前又算得了什麽東西？
還不是仗着湛寂撐腰？
妖女，卑劣無恥！
種種原因，讓玄空主持完全抛棄了出家人的慈悲寬容，心魔深重，變得極爲偏激，将所有失敗都歸到了阮綿身上去。
認爲如果不是她，湛寂就不會跟靈隐寺撕破臉，懷讓也不會抛棄佛門，還跟湛寂對上。
這是他們靈隐寺最有證道正佛的佛子啊！
都被這個妖女給毀了。
她該死！
可惜玄空主持的咒罵還沒出口，就直接噴出一口鮮血，直直地倒了下去，那點勉強維持的生命力也在流失。
與此同時，一道身影從天上砸了下來。
懷讓捂着胸口，嘔出一大口血，身上更沒一處好的，每次傷口都深可見骨，好幾處傷口都接近緻命處，整個人幾乎成了血人，可見傷他之人有多狠。
如果不是懷讓好運，怕是現在掉下來就是他一塊一塊的屍體了。
懷讓蒼白萎靡的臉上漫過濃濃的不甘和恨意。
爲什麽他重來一次還是輸給了那個卑鄙魔頭？
上天何其殘忍？
如果阮綿知道他的想法，肯定鄭重地告訴他：如果上天真殘忍的話，你現在就不是還活着了。
真的，要是沒男主光環的話，他夠湛寂幾次削？
可惜，懷讓是沒半點逼數的，重來一次，他依舊認不清自己。
湛寂負手落在地上，深眸冰冷地睥睨着地上狼狽的懷讓，沒有半分猶豫和留情，五指收緊，空間扭曲，處于其中的懷讓渾身血管爆裂，恐怖的力量幾乎要将攪成肉沫。
“師叔祖手下留情啊！”
“等等。”
兩道求情的聲音同時響起。
第一道湛寂能完全無視，但第二道……
他手頓了頓，沒繼續再殺懷讓，但也沒打算放過他。
身後熟悉的腳步聲傳來，湛寂能聞到獨屬于她身上的幽香。
她如從前，一步步走到他身邊。
但這次，真的是爲他嗎？
她知道了吧？
雖然他總是說她傻，但沒人比他清楚，她其實有多聰慧和通透。
隻是她太重情，也太信任他了。
可，他似乎辜負了她的信任。
不過湛寂并不後悔，他唯一的錯誤就沒早些殺了懷讓那個蠢貨。
如今，她知道了所有事情後，她會離開他吧？
畢竟最初他就不是她的選擇。
一直從容，面對誰都強大如神祇的湛寂此時垂着眸，雙拳緊握，控制着快要破殼而出的心魔。
他……并不想傷害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