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明早年，國庫空虛，官僚體系龐大又腐敗，民不聊生，皇族年年内鬥不斷，若非母妃後來大刀闊斧地改革，安頓民生，怕是如今各地早爆發各種起義了。”
大夏建國近二百年，官府早沒了建國時的清廉爲民了，人越來越多，機構是越發臃腫，但能爲國家辦實事的少，貪污圈地的倒是一堆。
到了慶明帝一朝，下面門閥、官員、地主，幾乎壟斷了整個大夏的土地，留給農民的少之又少，百姓生活是越發艱難。
這樣下去，官逼民反也不過是早晚的事情。
是皇貴妃不顧自己的身後名，以最鐵血的手腕整治貪官，裁剪無用官員，打壓門閥地主，解放土地給農民，才給大夏注入了生機，挽救了這個風雨飄搖的王朝。
那些年死的人無數，但絕大部分卻都是險些蛀空整個國家的蛀蟲，死有餘辜。
如今，那些所謂的衛道士天天喊着妖妃禍國，大夏危矣，但也不過是因爲皇貴妃威脅到他們的利益，壓迫他們的财路罷了。
大夏王朝如今算不上四海升平，但絕大多數地方也算是安安穩穩，國庫這些年來越發充足。
可見皇貴妃多年來對這個王朝的嘔心瀝血。
阮綿仰頭看着她，眸光明媚若朝陽，“母妃的功過，後人自會有公正評說，所謂的妖妃禍國，不是就是現在那些腐朽的老古闆一張嘴而已。”
皇貴妃眸光明暗難辨，她緩聲問：“你覺得本宮是對的？”
阮綿毫不猶豫地點頭，“利于民，功在社稷，母妃才是真正帝國的統治者，也是真正能名留青史，某些人，隻會是曆史傾軋下的一粒無關痛癢的塵灰。”
皇貴妃指腹摩挲小姑娘的臉頰，“你可知你這話是離經叛道，不容于世的？”
若傳出去，那些所謂堅持正統的文人定會對她口誅筆伐，她的名聲也就不要了。
還會被當成皇族的背叛者，世人眼中的谄媚小人，滿身污名罵名。
阮綿歪了歪小腦袋，“主要母妃容我不就行了嗎？”
“有母妃在，那些人就算看我不爽，在我面前，不還是得恭恭敬敬地奉承我，讨好我嗎？”
對抱皇貴妃的大腿，阮綿是坦坦蕩蕩，絲毫不怕被人知道的。
哦，她還忒驕傲呢。
皇貴妃一時有些語塞，她應該告訴小姑娘的，沒誰能當誰一輩子的靠山。
不能就想着當下，要思考未來。
名聲并非她想象的那般無足輕重，可能會毀了她一生。
也沒有什麽是絕對的，萬一自己發生什麽意外，小孩兒可知會有什麽後果嗎？
她會被當成妖妃的同黨而萬劫不複的！
隻是觸及到小姑娘毫無保留的信任目光，皇貴妃就什麽都說不出來了。
她捏了一下眉心，感覺肩膀上突然就被放了什麽重擔，有點沉重。
之前她那些随心所欲的毀滅念頭是一個又一個地消失。
她自己是無所謂的，但總不能拉着這小姑娘一起下地獄吧？
皇貴妃輕歎，罷了，總歸她大約還是有些時日能活的，總要幫她安排好将來才行。
“母妃，吃梅花糕，杏姑做的，味道可好了。”
阮綿拿着糕點，遞到皇貴妃嘴邊。
她看了小姑娘一眼，沒拒絕，紅唇輕啓，咬了一口。
“母妃，好吃嗎？”
“尚可。”
阮綿眨眨眼，尚可嗎？
她沒多想什麽，就把皇貴妃咬過的梅花糕塞進自己的嘴裏。
梅花香甜而不膩，糕點軟糯，很好吃呀。
不過也是，母妃什麽珍馐沒吃過，她能說尚可，就是極大的評價了吧？
“母妃，您怎麽了嗎？”
阮綿見皇貴妃眸色複雜地看着她，茫然地問。
皇貴妃紅唇微抽，這小孩兒是半點自覺都沒有。
“你以後不許……”
“母妃，不許什麽呀？”
小姑娘歪着腦袋，水汪汪的大眼睛幹淨剔透，沒有任何陰暗的存在。
皇貴妃嘴裏的話不覺咽了下去，伸手蓋在少女的小臉上，“坐好。”
阮綿乖巧地坐直了。
隻是她今晨太早起來，鳳辇又暖又穩的，這還沒一口茶的功夫，她就開始打起瞌睡了。
随即，她整個人直接就倒入了身邊人的懷裏去。
懷中突然多了一團暖暖的軟團子的皇貴妃：“……”
她垂眸，見小姑娘毫無防備地睡在她懷裏，褪去蠟黃的小臉多了些嬰兒肥，嬌軟又可愛。
這是她親手養出來的。
皇貴妃美豔的容顔染上點點柔和，她伸手，将小姑娘扶好，寬大的袖子蓋在她的身上。
阮綿下意識蹭了蹭她的胸膛，刻在靈魂的習慣叫她不覺地依賴着她。
隻是吧……
皇貴妃看着小姑娘的腦袋都直接埋到自己的胸前，身體微微一僵，眼皮跳了跳。
這小孩……
皇貴妃空出的那隻手端過小案上的梅花茶，幾乎是有些豪放地一口悶了。
外面的王德公公卻一臉姨父笑，隻恨不得把宮裏，哦不，天下的珍品都捧到小公主殿下面前，哄她開心了。
她開懷，主子臉上的笑容也就越多，也越對這世間有眷戀。
多好！
……
阮綿一覺睡到大中午，是被剛見完工部大臣回來的皇貴妃給搖醒的。
“母妃。”
小姑娘揉着惺忪的睡眼，嗓音軟軟糯糯的，格外甜。
皇貴妃喉嚨微微滾動，“嗯”了一聲。
她摸了摸小姑娘的臉，“午時了，起來用膳吧。”
阮綿抱着被子，迷迷糊糊地用小臉蹭着她的掌心，顯然還沒睡醒呢。
掌心滑膩溫軟的肌膚觸感叫皇貴妃又不覺緊繃了一下。
她不着痕迹地收回手，接過宮人恭敬遞來的溫熱毛巾，親自給她擦臉擦手。
阮綿晃了晃小腦袋，捂唇打了個哈欠，“母妃，我從早上睡到現在呀？”
“嗯。”
皇貴妃捏了捏小姑娘白嫩的手指，掌心還有些薄繭，但比一個月前真的好太多了。
小孩兒的身體恢複能力讓她心裏稍稍松了口氣。
隻是，還得慢慢調養才行。
阮綿這才發現自己居然占了母妃的鳳床，難怪她睡得那麽安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