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城外破落小房屋都沒了,留下的不過斷牆殘瓦,城門有兵士把守,正有不少人排在城門吊橋外等着進城。
那些人大多趕着牛,背着農具,是在城外耕作的唐人晚間要進城,不遠處,有帳篷隐約在山腳處紮營。
爲了防備遼城,壽王命令把城外的房屋都拆除了,唐人都搬進了城中,白天出城耕作,城外四門之外各有一個營地駐紮,兩個是東奚王的人,兩個是佛和離的,壽王和他的親兵衛隊住進了内城,東奚王和他的王賬搬到了外城,左右時住不慣房屋,東奚王在韓延輝的勸說下,把内城讓給了壽王,隻是,這裏的事情很微妙,相互間時有打鬥鬧事的,韓延輝正和壽王大眼瞪小眼的發着愁。
佛和離和東奚王一向不對付,這一次佛和離在遼城打敗虧空,自然把火氣記在了韓延輝和東奚王身上,最後卻被壽王拉了過來,自然是各有所圖,隻是,壽王又能叫佛和離得到什麽,才能認可這種局面,他在等待,壽王和韓延輝卻在苦惱。
“都督,那佛和離狼子野心,這番兒把軍營駐紮在城外,說是爲都督護衛,怕是沒安好心。”韓延輝試探着壽王,這佛和離是壽王帶來的,可不是韓延輝希望的局面,可是,壽王此舉,自然韓延輝明白得很,就是要平衡自己這一方包括東奚王,卻不是,那佛和離在遼城裏面被自己弄得凄慘,五千人馬如今隻剩下四千,還有不少帶着傷,那佛和離現在不找自己和東奚王報仇,一來,是叫壽王給他的承諾兌現,二來,怕也是正在忍耐,畢竟才打敗一場,他的族人大多已經深入到草原各處去放牧了,一時間集結不出更多的力量和韓延輝東奚王大幹一場了。
隻是,壽王又能給佛和離什麽?一個徒有虛名的遼西宣撫使,本來遼西就是契丹人的地盤了,這對佛和離沒有切實的好處,他需要的不是這些,而他所要的卻是壽王一時間給不了的,這就陷入了僵局。
“你韓家和劄幌傷了佛和離那多人,怎的也要給人家一個說法,不然,本王也無法給佛和離一個交代,你說說看,能拿出多少?”
韓延輝很是郁悶,自己爲了開創韓家的局面,算是一場豪賭,最後徹底把佛和離激怒了,本以爲就此拉着壽王加上東奚王外加劉睿和佛和離對抗,自然不落下風,誰知道,壽王卻玩起了帝王之術,把佛和離也拉了進來,請神容易送神難,佛和離就是奔着韓家和東奚王報仇而來,暫時的隐忍是爲了逼迫壽王,從韓家和東奚王這裏弄到更大的好處。
開春,牲口掉膘很嚴重,好不容易拉起來五千人馬,報銷了一小半,卻沒有多少斬獲,那些族人的怒火一眼會燒起來了的,燒不到别人,自然就會落到佛和離身上。
佛和離弄死釋魯才不過幾個月,釋魯曾經的勢力對自己自然是懷恨在心,一旦佛和離不能給他們帶來切實的好處,那就會生出隐患,最大的隐患自然是暫時栖身東奚王這裏的大覺氏釋魯的那些族人,主要的就是阿保機兄弟。
其實,壽王剛才要的就是叫韓延輝把阿保機那些人交出去,那樣,佛和離的怒火就會熄滅了大部分,佛和離奔着遼城而來,大部分就是想把大覺氏的餘孽徹底毀滅,從而消除了自己在契丹的隐患,而韓延輝卻是力主扶持大覺氏阿保機重新掌握契丹政權的,這是一個死結,在壽王眼裏,一個破落的大覺氏能換來佛和離的歸順,是很好的事情,所以逼迫韓延輝把人交出去,可韓延輝如何能做到。
不說,他韓家已經把賭注壓在了阿保機身上,那韓延輝更是阿保機的師傅,師傅出賣了自己的徒弟,這名聲在草原上立刻頂風臭出八百裏,他韓延輝在塞外就不要混了。
佛和離的目的,自然是想借用大唐皇室的名義,給自己找到稱霸遼東的機會,這個韓延輝和壽王都心知肚明,所以,壽王拉攏佛和離的同時,也隻能對韓延輝多加拉攏,對東奚王也是恩寵有加,可惜,東奚王沒有佛和離那樣的野心,隻是想保住遼北的地盤,帶着族人好好過日子,這般被韓延輝逼迫着加入了壽王的行列,卻也是心有不甘,所以,也期待着壽王能兌現給他絕對的好處,可是,還有什麽是壽王能拿得出手的,除非給一些沒影子的允諾,剩下的也就是大唐不多的餘晖了,好在,塞外各族對大唐這個天可汗還有着幾分尊重。
“那個劉睿這次能從榆關弄來多少?還有,那個羊吃人的計劃能運作起來嗎?”羊吃人的計劃,韓延輝沒有和壽王說仔細,也不好多說,如今,韓延輝在這裏的位子很尴尬,韓家把賭注放在了這裏,卻也不能真正的掌控局面,那佛和離就是懸在頭上的刀子,随後都會落到韓家的腦袋上,韓延輝甚至在家族的逼迫上,試圖和壽王聯姻,也好一起對付佛和離,可壽王卻如何能爲了一個女人舍棄了佛和離,那樣,這裏就被韓延輝徹底掌握,他壽王還有什麽機會,這裏的人有幾個真心的哈還在效忠大唐?不過是都想借着大唐的餘殷給他們自己謀取利益罷了,壽王也是很無奈。
“難,榆關那裏,誰願意劉睿把大把的錢帶過來,怕是沒幾個希望都督在這裏成事的,其實都是各有肚腸,所以,必須把那個劉睿徹底哄住了,給他那個遼南安撫使的名号又如何?隻有叫他看見好處,他才會拿出真本事,把錢從榆關那裏弄過來,這筆錢,也隻有那個小子才能有法子,咱們都不行,再說了,按個羊吃人的計劃雖然看着很好,可是,收購那多羊毛牛奶的可是一筆天大的數目,錢财從哪裏來?就榆關那裏能弄過來一些,咱們也不能把錢都用在這種看不見希望的事情上,所以,劉睿那個所謂的羊吃人計劃,就是空談,根本沒有操作的可能、。”
心道:劉睿試圖那這個忽悠韓家,韓家豈能沒有這個見識,收購那多無用的東西,是可以把草原各族忽悠了,可是這需要太多的錢财了,而那羊毛和牛奶究竟能帶來多少利益,從來都是沒用的不值錢的東西真的能弄出金山銀山,不論是韓家和當世所有的人,基本上不信的,劉睿不知道,自己的一番苦心,最後被别人這般當做了驢肝肺,最後韓延輝還放棄了自己,把韓端送給了壽王,就是不相信劉睿這個計劃的可行性,計劃是好的,真的可以吧草原各族的心收過來,可惜代價太大,當年的大唐沒這個能力負擔,如今沒落的大唐更是無能爲力。
不錯,中原朝廷爲了安撫草原各族,總是大把的給草原各族好處的,一點不值錢的朝貢,就會換去百倍千倍的恩賜,韓延輝本能的把劉睿的羊吃人計劃看做這種恩賜的而一部分,是羊吃人,但不是吃了草原各族,而是把中原人吃了,這就是韓延輝對劉睿的這個計劃的最後判定。
“那個遼南安撫使,明顯是吉王給本王設的套,就是想叫那個劉睿背叛本王,不能豈能叫吉王這般如意了!”
聖旨已經從川蜀出來了,憑壽王的底蘊不可能不知道聖旨的内容,這給了劉睿這個名号,壽王一定會明白是吉王從中做的鬼。
壽王很苦惱,在川蜀,你們壓着我,我沒法子跑出來到了這種危險之地,爲的還不是皇室的未來,沒想到我這裏才做出的樣子,又開始給我下絆子,這大唐還有什麽希望?
很明顯,不論從哪個角度,壽王都不想把劉睿放出去,那樣,不但分裂了這裏的局面,還叫他壽王失去了财政的依靠,那劉睿在壽王眼裏,也就是能賺錢給他帶來補給錢财的搖錢樹。
“怕是,楊公公會給王爺一個說法的,或許,這幾日,楊公公就會到了,暫時還是等一等也好。”
韓延輝真的有點後悔了,這才看明白劉睿的聰明之處,沒等壽王到了這裏,就帶着人跑到了野狼窩,躲起來自己發财,把一大堆麻煩甩給了自己,可是,這一切還不是自己自作聰明的額上杆子接過手裏的,如今真的成了一塊雞肋,放棄了可惜,不放棄又左右爲難,唯一的希望就是那個楊公公了。
不過,真正韓延輝的機會還是希望和劉睿達成諒解,雙方能攜手,那一千義兒軍能在盤山弄出那樣大的動靜,韓延輝這才看出劉睿的底氣,這般,要是真的把他推到遼南安撫使的位子,從而打開局面,或許是韓家打開局面的好機會,這裏,暫時變成了爛泥潭,隻有另辟蹊跷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