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關節,在城西的這個村落中,王思同的五百陷城營已經被錢多帶着偷偷地潛伏到了這裏,那錢多的朋友還算個大家族,有着幾十口子,很運氣的他的家在外面本來就有了很大的院落,往常,是放牲口雜草的,要知道,那麽多牲口,冬天裏要準備很多幹草。
就算是這樣,一下子多了五百多人,也是緊張的很,關鍵的,是左邊的人都能看見,王思同和劉希林緊張了好一會,後來倒是沒啥了,這多唐人裏面,竟然沒有韓家的人,更沒有奚人,至少表面上是這樣的。
很多人因爲被趕了出來,都是對奚人一肚子怨氣,反而幫着遮掩,城頭上遠遠露出來巡邏的奚人看不清這裏,一時間倒是安全得很,可是,遠遠地看見西邊大三中的濃煙,這多唐人的心依然懸着,呆呆的望着陰沉的天,都跪着磕頭祈禱着蒼天快點下雨。
雖然被趕了出來,可城外有菜耕作的莊稼,在這裏好歹多年了,要說放棄還是真的很難,放棄了又能去哪裏。
劉希林卻是有點納悶了,望着遠處遼城的城頭,豎起的旗幟是奚人的,露出的臉面也是奚人的臉,那韓家在這裏的人都去了哪裏?
“會不會都藏在城裏?他們既然要藏在城裏,有準備幹什麽?又爲啥呢麽把這多唐人趕了出來,要說守城,這多唐人可不比那些奚人差,甚至比他們強都可能,更何況,這多唐人最少可以當做輔軍雜役,幫着準備守城的石頭火油熱水,拆房子準備木材啥的,平日了這多事情可都是這般唐人的差事,這次那些奚人忽然間發了善心不成?
錢多也隻能搖頭,他這裏的朋友叫李貓兒,平日裏還算個小靈通,可惜也弄不清裏面的情況,畢竟,那些事貴人們的事情,這裏的唐人本就大多奚人的奴役,又如何能知道主子的事情。
“坑道挖的如何了?什麽時候能挖到城裏?”劉希林問的是王思同,王思同卻是搖着頭:“難,這次出來,沒準備全乎趁手的家夥,誰知道還要幹這玩應,要不,你還是叫錢多李貓兒多找點人幫忙,我這些人還要留着力氣攻城的。再說了,咱們帶的霹靂彈也足夠了,到時候往城門那裏一堆,點着了轟隆隆,就那破舊的城門,保證一下就炸開了,何必費事弄坑洞,你當那是人幹的事情?”
劉仁恭出名的絕技就是哇坑道攻城,還得了個劉窟頭的名号,成名以後,就覺得這名字怪難聽的,他的兩個兒子都不想繼承這個名号,沒法子,就把這個手段傳給了女婿王思同,其實,王思同也很覺得沒面子,平日了沒法子,但有了劉睿的霹靂彈,就想着盡量不用這個手段了,這又何必啊,炸開城門,就憑那些奚人,能擋住我的陷城營?
“這可是睿哥兒的命令!說是多準備一種手段,省着到時候抓瞎,誰知道到時候會出現什麽狀況,留着這條後路自然有備無患。”
劉希林上次捅了個大簍子,知道招惹劉睿生氣了,指不定事後會如何修理自己,自然想着在這裏多立功,算是将功補過吧,可惜,這王思同可不是義兒軍的人,要是劉睿在這裏,王思同沒法子隻能聽話,可是劉睿不在,劉希林的話,人家愛答不理。
知道,說多了也勸不動王思同,劉希林隻好把主意打到錢多和李貓兒身上:“你們看看,那山火怕是今夜就要到了這裏,到時候,你們咋辦?房子燒了,土地裏的東西還能指望?”劉希林想着劉睿忽悠人的本事,也想自己試試,可沒等他說完,那李貓兒指着遠處忙碌的人們:“你看看,那不是在做隔離帶,把那裏的草啊樹的都砍了,火就過不來,至少房子燒不到,城裏面更是沒事,至于地裏面,燒一下更好啊,連帶着給除草了,反正種子還沒種下去。隻要房子土地沒事,咱們這種人還怕什麽?”
劉希林心裏很有挫敗感,咋的到了我這裏就不好使了,等等,還有什麽可以叫這些人無法拒絕?
“怕是,隻有剩下的那點罐頭和二鍋頭了,可劉睿吩咐了,那罐頭還好說,隻有二鍋頭,是準備沖進城裏點火用的,高度酒能點火,劉希林已經知道了,可是這麽好的東西如何舍得?要是能拿出來忽悠這幫饞鬼,多好,可是,到時候沒有點火的東西,火彈已經沒多少了,耽誤了睿哥兒的大事,自己可真的吃不了兜着走了,嗯,對了,明火油,這一帶能不能找到明火油,這裏離遼水不太遠,上次可是在遼水那裏弄了不少明火油,才燒了佛和離的馬軍的。”
“能不能找到明火油?”劉希林問着,眼睛看着契丹和李貓兒,唯恐他們嘴裏冒出來個不字。
“明火油?這一帶可不清楚?”錢多搖搖頭,劉希林腦袋就跟着忽悠一下,自然,用其他的油也不是不行,可是,都是苦哈哈的,連夜裏都舍不得點燈,誰家裏有多少油。
|嗯,南門周家曾經弄過硯台作坊,據說準備了不少那東西,就不知道帶沒帶出來,要是放在城裏,就沒法子了。”
還有在這裏做硯台的?劉希林心裏好笑,就聽李貓兒解釋着:“那周家其實和渤海國那裏有親戚,他們做的硯台都是賣到渤海國的。”
管他賣給誰,隻要能有就好,劉希林緊着催着李貓兒,三個人急忙就到了北門,很快的就找到了周家。
一看那周家老漢四十多歲,顴骨很高,頭發還是黃的,竟然不是漢人,卻有着漢人的姓。
“拿東西,我們最近已經好久不做了,不過,硯台還有一些,你們要是給的價錢合适,我可以賣給你們一些。”
劉希林氣得瞪眼隻覺得嗓子發緊,手兒發癢,忍了好一會才沒有把拳頭掄出去,奶奶的,我要硯台作甚?
李貓兒忽然問道:“我記得那東西臭烘烘的但是你的鄰居和你家幹仗,然後還聽說,你們在城外的一個小山坳裏弄了個作坊,難道那裏也沒有了?”
周老漢依然搖頭:“好久沒弄了,那渤海郭家最近好像有别的大買賣,錢好像周轉不靈了,已經斷了鐵嶺子那裏的買賣。不過,做過硯台剩下的東西還有,不知道能不能用。”
鐵嶺子指的就是闾山千山之間那個通道,郭家幾乎掌控着那條通道,和遼東這裏做買賣,才使得郭家崛起,成爲渤海國首屈一指的大戶,可最近,郭靖把心思都放在了榆關劉睿那裏,自然對這裏的交易失去了興趣。
“我去看看?”劉希林也是沒有了法子,死馬當作活馬醫,心思着要是做完了硯台,剩下的那臭東西要是能弄出一些,也是好的。
到了地方,老遠的就聽到臭烘烘的,近了一看,一個山坳裏的臭水溝,灌滿了黑乎乎的東西,本來是稀糊糊的,如今開春幹旱,竟然成了一堆黑坨子,劉希林不知道那就是瀝青差不多的東西,隻是想着這東西能不能點着了,要是行,好歹弄過去,從地洞裏運進城裏,也能湊合着,能省下二鍋頭就好。
其實,要是真的瀝青,燃點要在四百多度,憑這年代是根本點不燃的,但是這是做硯台剩下的,沒有經過高溫處理,裏面還是有很多油脂的。
幾個人一實驗,一開始還真的能點着,可惜,很快的就滅了,劉希林一生氣,一跺腳,身上裝的一瓶子二鍋頭就掉在了地上,砰地一聲碎了,忽的一聲,火就起來了,這次驚奇出現了,沒多久,那黑乎乎的黑坨子竟然也跟着着了起來。
原來,這多黑頭子下面沒幹透,卻不是水,而是滲透下去的明火油,慢慢的被上面的熱氣帶了起來,這次果然火勢持續了很久,最後把黑坨子也點着了。
幾個人驚喜萬分,這東西豈不是比明火油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