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真的自比竹林七賢,善清談,自認爲有王佐之才,時人多不信,卻也創出了不小的名聲,倒不是對他有多少認可,而是他的家族實在顯赫。
唐末東陽王家,一門三宰相,就是此人的祖輩,當今宰相王铎就是他的親哥哥。
說起這個王铎,更是唐末一大奇葩,本委以重任,作爲圍剿黃巢亂軍的總指揮,卻在兩軍交戰的關鍵時刻,等上城頭提筆賦詩,号稱胸中自有百萬兵,結果弄得軍隊大亂,打敗虧空,更是做事不通情理,弄得圍剿黃巢亂軍的唐軍各部自相殘殺,結果人心渙散,最後失去了阻擋黃巢的最後屏障,叫黃巢殺進長安。
後人把丢失長安的罪責多推給高骈對朝廷的敷衍和對黃巢的縱容,其實,更大的責任應該是在這個王铎身上。
可就是這樣的人,又跑到蜀中做了唐僖宗的宰相,也是天大的笑話,不過,也是情有可原。
那田令孜帶着唐僖宗跑到蜀中,身邊隻有皇族個一些功勳子弟,要不就是他手裏的神策軍,咋說也是流亡政府啊,行使朝廷的權利,沒有文官如何是好,也巧了,那王铎就在這個時候跑到了蜀中,竟然輕而易舉的做了宰相!
水漲船高啊,這王樵也跟着受到了重用,卻不知爲何還被壽王看重,帶到了這裏做了首席謀士。
“博倫向有謀略,才比謝安,這次本王可是把希望寄托在你這裏,勿要叫本王失望啊,去,把劉睿那些人接過來,本王先看看這個混混有什麽本事!”
所謂一物降一物?這壽王偏偏把自己的未來寄托在一個清談狂士身上,也算是天意?
那王樵狠狠地瞪了左右一眼,哈哈大笑的出去了,還不忘嘚瑟一番兒:
“”嘗高謝太傅,攜妓東山門。
楚舞醉碧雲,吳歌斷清猿。
暫因蒼生起,談笑安黎元。
餘亦愛此人,丹霄冀飛翻。
遭逢聖明主,敢進興亡言。
蛾眉積讒妒,魚目嗤玙璠。
白璧竟何辜,青蠅遂成冤。
一朝去京國,十載客梁園。
猛犬吠九關,殺人憤精魂。
皇穹雪冤枉,白日開氛昏。
泰階得夔龍,桃李滿中原。
倒海索明月,淩山采芳荪。
愧無橫草功,虛負雨露恩。
迹謝雲台閣,心随天馬轅。
--------”
等王樵出了屋子,才有一個文官上前說話:“王伯倫不過馬谡趙括人物,每每做事有始無終,千歲把這種事情付托給他,怕是、、、”
壽王卻是哈哈大笑:“天生我材必有用,對付北倉這般粗鄙,也隻有博倫這樣的狂士才有手段,不過嘛,此人多半兒不中用,那又有什麽關系,本王就是要那些人看不起,這樣本王才有機會周旋其中!”
“千歲高明,微臣自愧不如!”那文官急忙低頭行禮,閃到一旁,這壽王喜怒無常,用人更是全憑自己的喜好,身邊的人自然不敢冒犯。
那王樵大半夜的唱着就做着車子出了城,一行隻有五個人,算也大膽。
消息傳到高骈這裏,高骈和呂用之撫掌大笑:“狂傲儒生也能成事,壽王僅此而已,正好借這個狂士和幽州上下唱一台好戲!”
呂用之湊趣笑道:“就不知幽州有黃祖否?”高骈也是快意,仿佛自己就是那曹孟德,而那王樵正是那不知死活的祢衡。
這年代,曹操還是正能量,直到北宋,才被一幫北宋文臣把劉備弄成正派,曹操成了奸臣小醜。
劉睿一行,又走了兩日,第三日的清晨,已經看見碣石那裏的城堡了影子了,正要派人進城通報,就看見一輛馬車慢慢而來,車上沒有車棚,一個邋遢書生躺在上面,手裏舉着羊皮酒囊,嘴裏含含糊糊的喊着好酒。
大清早的還有這般妙人!
劉睿幾個停馬,就看見崔緻遠騎馬走過來,對着馮道韓延輝笑道:“此人叫王樵,當朝宰相王铎的弟弟,如今卻被壽王依爲心腹,定是被壽王委以重任,過來做說客了,嘿嘿,這個人讨厭的很,怕是那壽王也煩了,借機派過來給各位添堵的。”
馮道點點頭“此人可道也聽說過,自比東晉謝安,卻用劉伶的字号,叫伯倫,說起行軍布陣,無人敢和他争辯,天文地理無所不精,似乎比他的哥哥更勝一籌啊。他哥哥作詩退敵,就不知這王樵準備用酒把咱們幽州吞了?”
幾個人大笑,根本沒有理睬車上王樵的意思。
劉睿卻是上前,規矩的行禮:“榆關劉睿給伯倫兄行禮了,不知道酒是否夠了,如果不夠,我這裏有二鍋頭?”
那王樵飛身而起,抓住劉睿的肩膀搖晃着:“你說的就是名揚幽州的美酒二鍋頭?早就聽說過,如今正好拿來解酒!”
用二鍋頭解酒?果然不同凡響啊。
劉睿笑着一揮手,那劉東生拿着一瓶二鍋頭,還有一瓶開封的罐頭送到車上,那王樵搶過去看着酒瓶子罐頭瓶子嗷嗷大叫:“爾等存心不想叫我喝酒啊,這東西我如何舍得糟蹋了,想起聖上和兄長都沒這個口服,我王伯倫如何能自己享用,還有那壽王還有那、、、,呔,我說你就是那個會廚藝會釀酒的劉睿吧,還不立刻把所有的酒肉都獻出來,叫本官也好替聖上壽王和兄長分憂!”
劉睿依然恭恭敬敬的回話:“在下正是劉睿,東西就在後面的車上,正準備獻給壽王和平北王,煩勞先生進去通報一聲。”
那王樵立刻炸鍋:“你是什麽東西,竟然要本官給你跑腿傳話?不過嘛?看在美酒美食的份上,也不是不可以,隻要、、、隻要你把你那個山莊營運司的股份給本官三成,本官立刻給你進去通報!”
劉睿苦笑:“我可做不了主,營運司的董事長是壽王,還有大小二十多個股東,要是壽王平北王還有二十六個股東都同意給先生三成股份,在下自然成全。”
獅子大開口啊,難道這家夥不知道,給壽王的也不過一成?
王樵打量着韓延輝和馮道,晃晃悠悠着就到了二人的馬前,指着韓延輝和馮道的鼻子:“你們就是那個什麽股東?難道不知道本官是誰?見了本官還騎在馬上,一點教養都沒有,是不是要本官講一講什麽是忠孝廉恥,如何做人?嘿嘿,本官善爲人師,看在你們能把股份送給本官的份上,今兒就免費給你們說說做人的道理!”
馮道呵呵冷笑:“聽說王伯倫越喝酒越精神,來人啊,還不伺候着給王大人喝酒!”
“來了,瞧好吧,保證把王大人伺候的好好的!”那王思同壞笑着,從劉東生手裏搶過一瓶二鍋頭,砰地一聲,竟然用手指頭掰開木塞子,來到王樵身邊,一隻手掐住王樵的脖子,等王樵張開嘴,就把酒瓶子塞進他的嘴裏,咚咚咚一會兒的功夫,一瓶子酒就都灌進了王樵的肚子,再看王樵,翻着白眼,撲通一聲,倒在地上,折騰幾下,呼哈大睡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