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山實在不是很高,卻很茂密,整個山都被松柏包了起來,那麽是山頭,也是森綠一片,那綠色曆經寒冬的風霜已經蒼老了許多,針葉處多有枯萎,但眼前依然森森古綠,在傍晚的風中變作了哨子,嗚嗚咽咽的更像很多孤魂野鬼在哭号。
角山是絕佳陰宅,是墳場墓地,夜晚這個整個山林的哭泣,叫很多人膽顫,有了很多駭人驚聞,小兒止哭的傳聞,夜晚,角山就是貴的世界,沒有人敢夜裏在山上停留,就是到了黃昏,人們也都早早的遠離這裏。
所以,榆關這一帶的風俗和别處有些不同,一般的家裏人去了,後輩孝男孝女的都結廬墳前給親人守孝,而這裏卻沒有敢這樣做,就如劉睿,也隻能在當初幾間用于放牧人停留的小屋子守孝。
倒不是劉睿也信這個,而是不敢冒大不韪,去挑戰人們的理念。
卻不想,此時此刻,山頂松柏下,卻站着兩個人,一個是劉守光,另外一個一身闌衫,舉止氣雅,正是馮道!
二人同時望着山下鱗波蕩漾的湖水,點點篝火在湖水中刻上了點點暈紅,仿佛無數個火的眼睛在水波上搖曳。
一艘小船孤零零的飄蕩在湖面上,毫無目的的随風搖曳,不是有一陣陣叮叮咚咚的琴聲從小船中浮蕩出來,慢慢的随風消散。
“那個劉睿真是****運,人模狗樣的也看不出有什麽稀奇的,偏偏就有女人緣,看看,這南北雙驕都何等身份,何等眼光,咋的都一起鍾情那個混混?一個個争着搶着的把那個混混當做寶貝?”
劉守光不無酸酸的說着,也絕對想不通,那眼睛長在腦袋頂上的世家爲何對這個小子情有獨鍾。
馮道淡淡一笑:“你以爲,那兩個人精兒會真的看上了劉睿?此番兒船山私會,就是爲了和劉睿談情說愛?難道能傳承千年的世家就如此淺薄?事情總有你看不見的一面,每件事的起起落落都有他的脈搏,隻有喲用心去體會,才能真正的品味出各種奧秘。”
馮道心裏看不起劉守光這樣的粗鄙武夫,卻不得不合作,那李守文她雖然看重多些,可惜這種場合,這裏的事情偏偏不屑插手,而那個劉睿也和李守文明顯的不對付,想接近劉睿,也隻有這個劉守光。
老東西,故弄炫虛!
劉守光同樣的對這個一肚子壞水的馮道很是厭惡,那麽是自己同樣的一肚子壞水,站在這個老狐狸面前就有一種被看透,心裏發虛的滋味。
“那個劉睿也不過從紫陽真君那裏得到了一些奇特的東西,能弄出叫人意想不到的東西罷了,除此,也不過有些滑頭,有什麽錢、新奇的,叫那些人如此看重,就連你這個老狐狸也對他諱莫高深!”
馮道竟然點頭:“是啊,這個人卻是叫人摸不清頭腦,每個人新奇他的新奇的同時,也都在試圖弄清他的底細,眼前就有一場戲,怕就是有人忍不住了,要盡快動手了。”
這個山莊的秘密其實就是那個劉睿的秘密,其他的人都是附庸,很難說會知道一些什麽。
消息已經傳開,不但是榆關劉仁恭已經和劉睿達成了合作協議,甚至以三岔口爲代價,卻能叫劉睿心甘情願的爲劉仁恭擔負每年将近三十萬的軍中費用。
更有那高句麗樸海龍竟然也要權力投入山莊,要成爲山莊最大的股東。
高句麗和大唐苦鬥了幾百年了,可算是死敵,人們自然不能看着高句麗人得到劉睿那裏的好處利益,可是,真的有什麽利益在劉睿那裏嗎?說的天花爛漫,終究眼不見不能當做事實,有些人狐疑兩端的同時,就更急迫的想探知劉睿的秘密了。
誰都知道,那個劉睿奸猾似鬼,又身懷絕頂内息,想要綁架他掏出秘密,太難,也太冒險,這樣直接挑明關系,弄得事後不好見面,除非萬不得已,沒有人敢直接打劉睿的主意的,除此,還有什麽途徑能弄清劉睿的底細?
“也就是說,今夜,這兩個美嬌娃是故意如此,引劉睿上鈎的,就是想羁絆住這個色鬼,也好叫别人開始行動?可那個劉睿不是個傻子,能把自己的秘密藏在明處,對呀,要真是有這樣的秘密,會藏在哪裏?”
劉守光畢竟不凡,能獨霸幽州,成爲大燕皇帝自然不是簡單人物,聽到馮道的提醒,很多事情就有了明悟,心裏開始計算着這件事對自己是好是壞,有什麽利益了。
要不要動手,或者參與其中,或者阻止那些人,在劉睿面前買個好,甚至自己去挖出劉睿的秘密?
想了想,還是放棄了,一個世家雖然大不如從前了,卻也不是自己一個小小的鎮政府五品的都虞候能對抗的,就是父親也還能小心翼翼的等待着機會。
隻是,要真的被這些人弄到了劉睿的秘密,進而掌握了劉睿的一切,卻也不是自己想看見的局面!
眼光本能的望向了馮道,心道,這個老狐狸更是不想看到,自己又何必瞎操心,有這個老狐狸,自己又何必費這個心思。
“如此看來,先生早就成竹在胸了。”
馮道矜持的一笑:“馮某也不是神,卻也沒有太多的法子,隻需冷眼旁觀,樂見其成就是,還需要給那些人留下一些政局,也好叫那個劉睿事後知道是什麽人算計着他,這樣,那劉睿也應該知道誰是他可以依賴的人了。”
劉守光也跟着笑了,罵了一聲:“果然老狐狸,真有你的,一樣的龌蹉,偏偏還想做個好人,隻是,那劉睿就真的不知道今夜這些人在算計着他》我看可不一定。”
雖然同樣的劉守光也看不起劉睿,但爲了面子卻不得不爲這個兄弟争一些面子,劉睿太難看了他自己也覺得臉上無光。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何妨?咱們要的就是個結果,這個人能不能有用,是不是值得去投入,其實每個人都在狐疑,用個結果對大家都有好處。”
馮道說着,輕輕地拍了拍手,從山頂側面的林蔭中閃出一個人影,來到近處,噗呲就跪下行禮:“小人劉生拜見先生?拜見二将軍!”
劉守光不過悶哼一聲,沒有言語,對這種賣主求榮的小人,劉守光從骨子裏看不起的,人家劉睿怎說也是你恩人,卻做出那樣的的事情!
其實,他劉守光又何嘗不是這樣的人,隻是,站的角度不同就有不同的感受,再說,劉守光對下面的人還算是義氣的,隻是對自己的敵人不講究,這其中就包括他的父親和哥哥,雖然血肉親人,卻因爲利益就成了死敵。
馮道卻客氣的一擺手:“起來說話,你也辛苦了,爲了将軍,甘願丢了到手的前程,潛伏在這裏,那個劉睿也是奸猾之人,時時刻刻的小心翼翼的藏着自己,真的很不容易,不過,隻要做好了,日後将軍成就大事,你就是首功,前途不可限量的。”
“小人何德何能,竟然叫将軍和先生如此看重,自然赴湯蹈火,再說,小人也沒有對劉睿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這也是當初小人和先生說好的,今夜把小人叫到這裏,做什麽請先生吩咐就是,隻要不違背咱們當初的約定,小人就一切聽從先生的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