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睿有一種說不清的感覺,這個閣樓裏給自己一種異樣的壓抑,一開始很模糊,等轉過樓梯拐角,踏上登上二層的時候,這種感覺才越發的強烈起來。
整個閣樓都被白色的絹布隔着,就連樓梯窗戶也是如此,被黑黑的燈籠罩着的是裏面發出來白森森的燭光,随着人走動帶動的威風,那燭光忽閃着,給人一種恐怖的感覺。
整個屋子都是黑白色調,搭配的卻是異樣的獨特,很濃重的把一種恐怖迅速的向你全身壓來!
唯一的獨特卻在窗前,那裏有一盆臘梅,正開着鮮豔的花兒,可惜,花兒卻正在被同樣白森森的一個人用蒼白的手兒撕着,那本來嬌豔的花兒也隻能無聲的呻吟着,變成痛苦的記憶。
“那個瘦小的人兒背着自己站在那裏,劉睿看不清她的容顔,隻覺得背影很孤單,仿佛那是一具會動的木乃伊,根本感覺不出那裏有什麽生的氣息。”
劉睿大概知道,這就是那個克夫的女人,一連克死了三個男人,隻是,那三個男人,她連一面都沒見過,那三個就莫名其妙的死在了千裏之外的渤海國,這種冤孽,這般罪惡難道真的是她一個嬌弱無力的小女子能承擔的了的嘛?
忽然,劉睿重重的歎口氣,不管從哪個角度講,這都是一個可憐的女人。
“你來了,是不是在可憐奴家這個未亡人,其實,奴家早就死了,活着的不過是一個道具,被别人裝點野心的道具,真正可憐的隻有你自己,爲什麽明知道是一個不歸路,你依然還要到來?”
那背影微微顫抖着,發出的聲音也是顫抖着,有氣無力的卻給人一種異樣的壓抑,那純粹是從地獄裏發出了聲音。
“我不得不來,來了也未必就是不歸路,同樣,姑娘也不是孤魂野鬼,同樣有一顆不甘的心兒,不然,撕成碎片額就不是那花兒,而是你自己了。”
劉睿淡淡的說着,也是沒帶着一絲感情,仿佛發出的聲音根本不是自己的。
想要從這個女人這裏得到自己想知道的東西,就必須鼓起她生的勇氣,隻有有了活下去的希望,她才會做出活下去的掙紮。
劉睿緊緊地盯着姑娘的背影,果然看見了一絲顫動,白色的紗衣随着顫動浮現微微的波浪,這說明,她的心兒也在顫動,如果能有活的希望,誰又舍得抛卻大好的年華。
“不甘心又如何?一個孤弱的小女子,連那刹那芳顔的花兒都不如,比那冰封下面枯萎的浮萍都要無助,那浮萍還有春天裏的希望,夏日的火熱和入秋的悲哀,寒冬的絕望,還有酸甜苦辣可以品味,奴家還剩下什麽?就連結束這個毫無希望的生命的權利都沒有的,一具行屍走肉了依然要被命運擺布,你說說,還有什麽可以叫奴家升起活的希望!”
劉睿冷笑:“可憐的不是你的人,是你的心兒,飛蛾撲火,還能奪得片刻的燦爛,預期是等死,何必豁出去争一次,成了就鑽來一個燦爛的一生,失敗的又能如何?既然死都不怕了,你還有什麽要害怕的?”
那白森森的背影顫抖的更加劇烈了,一個嗚咽的聲音斷續呻吟着:“奴家自己自然什麽都不怕,可是,奴家的父母妹子又如何叫自己不怕,自己死了也就一了百了,可是,搭上父母妹子的性命,奴家于心何忍,這也是奴家心死了,人兒還要熬着被他們擺布的緣故。”
原來是這樣,老掉牙的把戲,用家人做人質來要挾這個姑娘。
“你知道他們如今被囚禁在哪裏?”劉睿本能的追問了一句。
“自然知道,爲了取信奴家,每個月還允許父母妹子進來,和奴家團聚一天一夜,知道嗎?奴家還有勇氣活下去,也就是還有每個月這溫馨的一天,不然,奴家都不知道還有沒有什麽情趣了。可是,你知道這件事牽扯了多少人?你一個戌兵,能做什麽?還不是憑白的搭上你自己的性命?”
看來,這個姑娘不過是高家的犧牲品,絕沒有和他們合作的道理,那麽,還有這多不甘心,事情就有了希望。
“不這樣,我就能解脫?就能逃過此劫?既然無論如何都是個死路,大不了豁出去拼了,拼一個夠本,拼兩個賺一個,嘿嘿,就不知道姑娘有沒有拼命地心思,至于你的家人,不是沒有辦法可想的。”
陰差陽錯的,把兩個絕對不相幹的苦命人弄到了一起,劉睿在心裏對這個可憐的姑娘有了幾分同情,自然也有感同身受的覺悟,如今,兩個人的命運幾乎合在了一起。
“你還有機會嗎?這次進來了還能活着出去嗎?就算是你能出去了,憑你一個毫無根基的戌兵,又能做什麽?不要指望那幽州趙家,他們爲了自己的利益,絕不會對你援手的,你不過是他們相互交換利益之後的犧牲品罷了,和奴家也沒有什麽兩樣了,甚至比奴家還要先走一步的,不過,能盡快解脫,又何嘗不是一種幸運。”
死亡都成了幸運的事情了,這凄涼的心兒又是如何酸苦!
“小姐姑爺喝杯熱酒吧,沒法子的事情何爲苦着自己,今朝有酒今遭罪也是不錯。”
那個丫鬟端着酒具過來了,擺在桌子上,給兩個杯子斟酒,果然是熱酒,還冒着熱氣。
那個姑娘終于轉過身來,依然是白紗這面,隻是那眼睛的閃爍,還能叫你感覺到她還是一個生物。
“敢不敢陪着奴家喝了這杯酒兒?奴家也不知道,這杯酒是否是毒酒,其實,要是毒酒還巴不得的。”
說着,就慢慢的走過去,真的把兩個酒杯都端了起來,來到劉睿面前:“夫君,按說奴家叫你一生夫君不爲過,本來,你也不過另外一個被奴家克死了的男人,本來不可能見面的,克老天開了一個不知道是可悲還是可笑的玩笑,竟然叫咱們見了面,也罷,好歹做一次夫妻,今兒把交杯酒喝了,也好叫奴家品味一下女人應該有的一生。”
劉睿絲毫沒有猶豫,馬上把酒杯接了過來,噗呲就喝了進去,那姑娘竟然噗呲一聲笑了:“夫君倒是急性子,還沒有交杯哦?你倒是傻大膽,根本不管這酒兒是否有毒啊。”
那雙眼睛随着笑,竟然生出幾多燦爛,妩媚無比的聲音更是平生幾多魅力,這本是一個絕色的美人兒,不然也不會成爲利益交易的犧牲品,這片刻,忽然間綻放開來。
劉睿卻歎口氣,不要是刹那芳顔才好。
“能有這樣一個絕世美人兒陪着,在下就是被毒死了也心甘情願!”
劉睿說道誓言旦旦,其實心裏在發酸發苦,這自己可不是趙海,不過是西貝貨,如何能和自己兄弟的女人做這種事情,盡管趙海和這個姑娘也是有緣無份,注定是竹籃打水。
所以,劉睿才慌忙的喝了酒,試圖逃過這個桃花劫。
誰知道,沒一會兒,那姑娘卻嬌滴滴的喊着:“來呀,怕什麽?奴家是你的未婚妻啊,死了也要做同命鬼的,來呀,臨死之前,奴家什麽都給了你,也不枉你來這裏給了奴家一分驚喜,來呀,奴家真的好熱好癢癢哦。”
說着,姑娘軟軟的就癱軟在劉睿的懷裏,同時,臉上的紗巾悄然跌落露出一張傾國傾城的臉兒。
忽然間,劉睿也覺得渾身火熱起來,一股子無法抑制的烈火從肚子裏升起,很快的向着全身湧去,馬上,自己就置身于火山火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