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這一側正是緊鄰遼水,山包到遼水之間不過兩千多米,之間更是丘陵起伏、河泡密布,絕不便于馬軍追擊,更何況,低窪處的迷霧更濃一些。
“劉濤殿後,把馬釘一路灑下!”
帶着一夥兄弟出發的同時,劉睿叫劉濤帶着一伍兄弟把特制的馬釘随路灑下,雖然擋不住佛何黎的騎兵,但延遲一段必然,有這個短暫的時間,就足夠自己的人接近遼水,上船過河。
果然迷霧起了作用,劉睿帶着手下下了山包,已經向河邊跑了一千多米,那一千騎兵才發覺,試圖追擊,卻被劉華的人纏繞,加上一路馬釘的阻礙,等他們一部分騎兵穿過河泡子,劉睿的人已經登上了小船。
可是好容易到了對岸,卻有點發呆,竟然看見,那大覺氏的族人正被圍攻,幾百個族中貴族老弱被六百個護衛掩護着,正拼命地向着一個小山上逃離,那小山包不太高,大概一百多米,但是很陡峭,上面看林蔭密布,到可以暫時躲避一下騎兵的攻擊。
攻擊的赫然盧龍軍榆關鎮将府的人馬!人不多,大概一個營五百人,可都是騎兵!而那護送大覺氏族人過河的戌兵一夥卻看不見了蹤迹。
是被鎮将府的騎兵殺了,還是逃走了?劉睿四下打探,沒有得到答案。
那五百騎兵,看着不多,卻是幽州盧龍軍的精銳,唐末不是兩宋,唐邊軍相比此刻的塞外各族,依然是絕對的強悍,尤其是幽州盧龍軍,一直是塞外各族的噩夢。
可以說盧龍軍一直占着絕對的優勢,也不過是多年後,那阿保機利用濡水設伏和盧龍軍的自大狂傲,設計用八千契丹聯軍大敗四萬八千盧龍軍,才扭轉了盧龍軍的強勢,也同時造就了契丹人和耶律阿保機的輝煌。
自己如今身邊不過五十多人,還都是步兵,對付五百騎兵,根本不敢想象,更何況,對方是盧龍軍,自己的戌兵隸屬盧龍軍,待遇級别更是天上地下,相互間縱然一萬個不對付,關起門來還是一家人,難不成真的要大水沖了龍王廟?
“如何是好?“一旁的趙海臉都藍了,平時戌兵和鎮兵對抗,也不過雙方相互吵罵,這般真刀真槍的要上去拼命,真的難爲了。
誰說咱們一定要去拼命了?自然,那楊鎮守給自己這個機會,大概就是叫自己被鎮府兵殺了,也好激怒父親,轉而向李可舉發難,自己又如何叫他們得意了算盤!
劉睿呵呵冷笑,拿人錢财,與人消災,這鎮兵既然答應了佛何黎,那麽殺了大覺氏的族人就是他們的使命,不用全殺了,隻要不叫那個叫阿保機的少年活命,自己的目的就算達到!
“跟我來!“劉睿大槍一揮,就率先沖了過去,身後自然跟着自己的兄弟,很快的就接進了正在圍攻大覺氏族人的鎮兵,對方滴滴答跑過來一隊騎兵,大概五十左右,爲首的一人,舉着冷森森的陌刀怒瞪劉睿:“吃裏扒外的東西,難不成膽肥了要和叔叔動手?”
竟然榆關鎮将劉豔紅,正是自己父親的磕頭兄弟。
劉睿擺擺手,叫兄弟們停下,自己上前,湊近劉豔紅拱手行禮:
“見過叔叔,侄兒一家老小還有諸多兄弟都在戌兵營,很多事也是無奈,請叔叔見諒,叔叔想要對大覺氏如何,侄兒不敢過問,隻希望叔叔盡快,免得夜長夢多,還請叔叔派出一哨人馬和侄兒幹上一架,,也好叫侄兒回去好生交代,對了,其實,想要免除契丹人的禍患,隻要殺了那個叫阿保機的少年就行了。”
“你小子還不錯,據說去年落水,成了傻子,本以爲就此裏外拐都分不清了,如今啊看來,還不是傻得一塌糊塗,這樣吧,混在戌兵營有什麽出息,看在你父親的顔面,回頭叔叔和石門的節帥府打個招呼,到那裏弄個一官半職的也算有個指望,哼!一個依賴蠻子發家的韓家,還指望在幽州一手遮天不成!”
鎮将呵呵笑着,撥馬回身,同時一揮手,五十多個騎兵就把劉睿的小沖轭陣圍了起來,舞着刀子輪着槍雙方噼噼啪啪的就鬥了起來,遠處看的熱鬧,其實,雙方都在演戲,不過是給對岸的戌兵看的。
這裏是遼水東南岸,不遠就是醫巫闾山,這裏也已經丘陵密布,其實,就在大覺氏族人逃奔的那個山頂,迷霧和白雲攪在了一起,一起環繞在山頭,那裏站着幾個人,下面的人根本看不清。
爲首的是一個中年人,身高大概六尺有餘,精瘦的身子,卻意外地堅挺,整個人站在那裏竟然能帶給人一種壓迫性的威勢,頭戴雙尾白色浦頭,身穿青色對襟寬邊的袍子,袖子極大,幾乎拖到了地上,足下是鑲嵌着絲縷的皮靴,白雲迷霧模糊了此人的面相,卻擋不住從眼睛裏露出的精光。
此刻,這人淡淡的望着山正在做戲的鎮兵和劉睿,冷笑連連:“這個劉睿怎說也是榆關韓家的未婚女婿,又号稱失憶成了傻子,卻有這個能個兒在這裏演戲,嘿嘿,卻是個妙人。”
榆關韓家雖然是昌黎韓家的遠房分支,卻也好歹算作韓家一脈,當初韓家老家主感于劉睿父親的救命之恩,就把榆關韓家的女兒說與劉睿爲未婚妻;自然,一個戌兵出身的後代,昌黎韓家絕不會拿出主家的女兒的,那麽是庶出,那劉睿也沒有這個資格。
中年人身邊明顯是随從的緊忙湊趣:“可不是,那榆關韓家,不但是家主、那榆關縣令看不上這個傻子,就是他女兒也左右看着這劉睿膩歪,私下裏已經和那個文采風流的劉博、這劉睿的堂弟眉來眼去的,要不是老家主壓着,榆關韓家早就悔了這門親事,沒看見,答應的今年成婚的,這都快入冬了,依然還沒有音信。”
那中年人依然冷笑,不屑的口吻太過明顯:“那榆關韓家也不過出了個小小縣令,僥幸中了進士,才入了韓家的眼界,不然算個狗屁,這般挑三揀四的怕是不知道自己要姓什麽了,回頭給榆關韓家打個招呼,如今正是盧龍軍關鍵的時刻,絕不能弄出幺蛾子,那劉睿的婚事就算是日後反悔,這會兒也要先維持着!”
“諾!其實,少主子還是擡舉他劉家了,不過小小的都虞候,還木瓜腦袋不開竅,一門心思的跟着那李可舉,咱們何必給他好臉色?”韓家如何實力地位,這般看重一個粗鄙的武将,這随從根本想不通。
“你知道什麽?就憑他劉坤,我韓家根本不放在眼裏!
嘿嘿,當年,他一個小小的榆關戌兵營頭,拼命救老爺子也算是他做奴才的本分,根本不值得老爺子這般擡舉。
關鍵的是那個老道士,那個老家夥在北方地位崇高,就算是在大唐也是有名的人物,很多勢力都很買他的賬,咱們想要在幽州站穩腳跟,就隻好對他低三下四一番兒。
不過,等我把契丹八部統一起來,再吞了奚人六部,那時候,咱們有了這個強力的外援,就再也不用看别人的嘴臉了。”
随從點頭哈腰:“公子高明,不過,那紫陽真君也果然不好招惹。”
“不好招惹!哼,也不過是咱們給他面子罷了,别墨迹了,眼看着下面那大覺氏的人要抵抗不住了,叫渤海的人動手吧!“
“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