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就心髒不好的宮頃,被她這麽一刺激,臉色比剛才更難看了。
瞬間,劇痛從胸口炸開,手,捂在心髒處,額上,冷汗涔涔。柔眉下的長睫猛烈顫抖着,纖細的讓人心疼,身子沿着身後的柱子開始下滑,櫻唇微啓,呼吸困難,似一條喘不上氣的美人魚。
他這個樣子把納蘭詩吓了一跳,不過很快,她便反應過來。先是小心的看了看四周,确定沒有人,這才壯着膽子向宮頃慢慢逼近,眼底閃過一絲冷冽的寒光。
手,慢慢地向宮頃的脖頸處伸去,指尖微微顫抖,看來她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那麽從容。
隻要他死了,一切就都結束了,到時候珏城就能順理成章繼承他的皇位,想到這裏,納蘭詩便不再猶豫,手呈爪狀迅速向宮頃的咽喉處探去。
此時的宮頃已經完全失去抵抗能力,隻能眼睜睜地看着那隻魔爪向自己伸過來,卻連躲閃的力氣都沒有,這一刻,他才覺得自己真的已經老了。
就這麽死了,他不甘心!他還沒有親眼看到無殇坐上皇位,還沒有和他那個分開了整整二十一年的兒子相認,還有許多的沒有,他不想死!
“你在幹什麽?!”一個冰冷的聲音突然從納蘭詩身後傳來,做賊心虛的某人觸電似得收回手,眼底閃過一抹驚慌。不過,她畢竟也是個老油條了,很快便逼迫自己鎮定下來。
怕什麽,這裏是皇宮,她是太後,除了皇上以外,就屬她最大。她就不信還有誰敢當衆給她這個太後難看,除非她膽子比天都大!這麽想,納蘭詩便徹底鎮定下來。
隻不過,她萬萬沒想到,這次遇到的人,不僅膽子比天大,而且傲氣吊炸天,完全不把她這個太後放在眼裏,這恐怕是她這輩子除了柳心淚以外,遇到最讨厭的女人。
沒錯,此刻站在納蘭詩身後的人正是我們的女豬腳,幻冰凰是也。
說來也巧,她剛從昏迷中醒過來,就聽到一陣異常難聽的笑聲。本來就因爲懷孕而滿心煩躁的她,再加上身上的各種疼痛,忍無可忍才決定出來看一看,誰知道被她撞到這一幕。
從她這個角度看去,宮無殇他老爹好像被一個老女人給推倒了,‘于心不忍’的她迫不得已才決定打斷他們。
“是你?!”轉過身後,納蘭詩這才看徹底清眼前的人,頓時,她驚叫了一聲。
“我認識你嗎?”前者那一臉看到鬼的表情,後者甚表反感,她奇怪的對着納蘭詩上下打量一番,可以确定的是,自己從沒見過這張臉。
這張像是被人打腫的臉,她要是見過是絕對不會忘記的,她還沒健忘到那種地步。
“放肆,在哀家面前居然敢自稱我!還不給哀家跪下!”納蘭詩趾高氣揚的擡起下巴,努力用自己的鼻孔藐視着和她差不多高的幻冰凰。
她這種自以爲是的态度,點燃了後者心中的那顆未爆彈。
哀家?也就是太後了?那她豈不是剛才那個老狐狸的媽?娘腿的!這母子倆真是一個德行,都這麽讨人厭,要不是看在她上了年紀的份上,她鐵定照着她鼻子來一炮!
“太後,現在恐怕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吧,您兒子好像快不行了。”指了指納蘭詩身後快斷氣的某人,幻冰凰硬是把自己心中的怒氣給壓了下去。
她從剛才開始就注意到了,宮頃的樣子有些不對勁,整個人好像喘不上氣來的樣子。幾個大步上前,她想看個清楚,誰知道被納蘭詩給擋了下來。
“給哀家站住,皇上也是你這種人能随便靠近的嗎?!”冷冽的呵斥,好像在教訓一個不知好歹的下人一樣,某女額角的青筋明顯凸了出來,看來她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
“我說老太婆,你該不是想看着你兒子死吧!”看着拼命攔着自己的納蘭詩,幻冰凰随口說了一句,沒想到這一句正好戳中了她的心事。
“你胡說!”被她這麽一說,納蘭詩有點心虛,眼眸漂移,眼睛移向了别處,不敢和前者對視。
她的片刻心虛還是被幻冰凰看在了眼裏,雖然不知道她爲什麽要心虛,但她還是在宮頃的脖子上看到了類似掐痕的瘀傷。
穹瞳冷眯,她詭秘的在納蘭詩身上掃了一眼,随後她便想也不想,一把推開了擋路的某人,直接向上氣不接下氣的宮頃走過去。
手指用力擡起他的下颚,讓他能把憋在肺部的氣順下去,騰出來的另一隻手,用力捶向他的心口處,她這麽做都是爲了不讓他失去意識。
納蘭詩卻被她這個架勢唬住了,不過,她并沒有阻止。她是這麽想的,如果宮頃真的不幸死了,她完全可以把責任推到這個女人身上,她才不管她是誰,惹她讨厭,就是這個下場。
“咳!”宮頃費了好大得勁好不容易才把氣給順了下去,因爲憋氣太久,再加上胸口很痛,他根本說不出話來,隻能用手緊緊攥住幻冰凰的手腕,不讓這個救星離開自己。
如果她今天沒有出現,他鐵定活不了,雖然不想,但他還是要感謝這個丫頭,當然,如果她能嫁給無殇的話就更好了。能和納蘭詩這種女人杠上的人,絕不是個省油的燈,配得上他那寶貝兒子。
不得不佩服宮頃這個人,都這種時候了,他還在擔心他那寶貝兒子的婚姻大事。看來現在這個社會,做爹的也不容易啊,方方面面都要替自己的孩子做打算。
納蘭詩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搭錯了,就這樣眼睜睜的看着幻冰凰在她眼皮底下把人帶走,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太醫院這邊已經熱鬧起來。
皇上龍體欠安,這可不是小事,短短一會兒工夫,整個宮裏就傳遍了。後宮那些大大小小的嫔妃,一個勁的往太醫院這邊擠,那場面,用人海人海來形容絕不誇張。
“都說男人四十一枝花,我現在才懂這句話的真正含義。”某女翹着個腿坐在宮無殇的床邊,看着那來來往往的形色美女,調侃出聲。
“……”躺在病床上的某人額上滑下一滴汗,她能不這麽故意寒蟬人嗎,好好的一句話,在她嘴裏就完全變了味。
如果不是因爲他現在的身體情況不能輕易挪動,他才不想和她同待一個屋檐下,不死也被她氣死了。
“幹什麽擺出那副表情,我是在誇你好吧,這世上有幾個男人活到你這把年紀,還長得這麽漂亮,你應該高興才對,來,笑一個,生氣對身體不好。”
此話一出,宮頃被她氣得差點再次喘不上氣來,一張妖孽的臉憋得通紅,如果他現在手邊有東西,一定向她丢過去。
說他一把年紀就算了,還說他什麽,長得漂亮!這不是故意寒蟬他是什麽,有哪個男人喜歡别人說他長得漂亮的,除非是人妖!
“皇上,她是誰啊?”醋味在這一刻充斥了整個房間,這味道濃的讓人反胃。特别是幻冰凰,她牙都快被酸掉了,真是服了這些古代女人,天天争風吃醋有意思嗎?還是吃這麽一個老男人的醋,她們也不怕嗆死。
“你們都出去吧,朕累了。”看得出來,宮頃平時對後宮的管制很松懈,所以這些女人在他面前才敢這麽大膽。
對他來說,除了心淚,别的女人都隻是後宮的擺設而已,可有可無。作爲皇帝,他不會抗拒女人對他的靠近,隻不過是逢場作戲罷了,他早已經習慣。
“皇上,讓臣妾們留下來照顧你吧。”圍在床邊的那幾個嫔妃,說着說着居然動起手來,那一雙雙手軟的纖手,不安分的撫上了宮頃的胸口。
“嗤——”見此情形,坐在一旁的某女,扭過臉輕笑一聲,聲音裏明顯帶着一絲令人不爽的嘲諷。
“你笑什麽?!”她這麽一笑,那些嫔妃們不高興了,她們本來就看這個女人不爽,她現在還那麽張狂,她們心裏當然更不舒服了。
就算是皇上的新寵,态度未免也太差了吧,完全不把她們幾個放在眼裏,她們好歹也是比她先進宮的。
“你們别誤會,我對這個老男人可沒興趣,你們誰愛要誰拿走,我可沒那麽重口味!”光看那些女人的眼神,幻冰凰就知道她被她們當成情敵了。
心裏忍不住一陣抱怨,都怪宮頃這個老妖孽,都這一把年紀了,還長得這麽禍水,也難怪那些女人成天看着他眼泛桃花了。
不過,她也挺同情他的,一個人要應付這麽多女人,他倒是吃得消。
“都給朕出去!”很明顯,宮頃生氣了,不用說也知道他爲什麽生氣,如果可以他一定把那煩人的丫頭趕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