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歌,這事都怨你,要不是你大白天還穿成這樣,我們會被抓起來嗎!”平生從沒坐過牢的傾絕,覺得自己的人生就此被蒙上了污點。
他們會這麽倒黴,都是飛歌這個女人害的!過境之前,他不止一次的懇求她,換了身上那件死人衣服,然後把頭發梳起來,她倒好,全當沒聽見,不搭理他。
這下好了,不但老大跟丢了,他們也被關進了牢房。這裏是鳳凰夷,不是他們的地盤,他們又不能輕易動手,萬一給老大添了麻煩,他們就真的是麻煩了。
一直縮在陰暗處的飛歌,在聽完傾絕的抱怨後,她這才懶懶的轉過頭。猛地這麽看過去,杵在陰暗處的她,還真像一個女鬼,膽小的傾色被她吓得臉色都變了。
“也不知道剛才是哪個蠢貨,操着一口南方腔在那裏問東問西,要不是你那奇怪的腔調,我們會被懷疑嗎?”飛歌鄙視的看了傾絕一眼,真行,居然把錯都推到她身上來了。
“我……”飛歌此話一出,傾絕頓時啞口無言,無力反駁她,她說的沒錯,一進城他就到處向人打聽老大的行蹤,不被懷疑才有鬼。
“無話可說,就給我閉上嘴,至于該怎麽出去,由我來想辦法。”說着,飛歌再次縮回了陰暗處,不再多說一個字,她今天說的已經夠多的了。
傾絕還想說什麽,但被傾色阻止了,對自己的哥哥搖了搖頭,示意他還是不要多說的好,飛歌最煩的就是别人和她廢話,惹惱了她,對誰都沒有好處。
再說,他們想出去也隻能指望她了,飛歌是閻王殿裏除了鬼王最聰明的一個了,鬼王一直都把她當成自己的女兒一樣帶着,幾乎什麽都教給她。
應了有其父必有其女那句話,飛歌絕對會有辦法離開這裏,他們兩個能想到的辦法也隻有動用蠻力,可偏偏他們又不能在這裏動手,所以,現在隻有看飛歌的了。
夜幕降臨,一彎月牙在西南天邊靜靜地挂着,清冷的月光灑下大地,是那麽凄涼。鳳凰夷地處高原和滄龍那邊不一樣,白天和晚上的溫差很大。
傾絕他們是從滄龍那邊過來的,因爲那邊已經入夏,天氣很熱,他們帶了幾件單薄的衣服就出門了。壓根沒想到鳳凰夷這裏的氣候會這麽怪異,明明白天還很正常,晚上卻冷得要死。
“飛歌,你想到辦法了沒,再想不出來,我們兩兄弟就要被凍死了!”傾絕和傾色這兩個雙胞胎兄弟,縮在地牢的一角,抱成一團,哀嚎着出聲。
一直縮在陰暗處閉目養神的飛歌終于睜開了眼睛,輕掃了一眼凍得唇色發青的兩個人,她微微點了點頭,她也想出去了,不知道小花找到小八了沒。
一刻鍾後,前堂收到消息,今天抓進府的三個可疑分子死在了牢中。官差前來确定他們已經死亡後,這才前去和他們老爺通報這件事。
“老爺,他們已經死了,怎麽辦?”果然是貔貅朔派來的可疑分子,雖然那兩個男人看起來挺像他們這裏的人,但那個女人給人的感覺很不好。
“确定嗎?”說話的人是管轄此地的縣令,畢竟是在天子腳下辦事,他當然不敢有絲毫疏忽。
“确定,已經死了,全部都是服毒自盡。”屍體都涼了,估計死了快一個時辰了,他們發現的時候已經晚了。
“把屍體埋了,我會去和國師親自禀報這件事。”林縣令一揮手,示意那個官差離開,後者領命後行禮離開。
等所有人都離開後,林縣令偷偷地擦了一把額頭上的虛汗,轉身向身後的屏風鞠了個躬,顫抖着出聲:“大人,這件事該怎麽處理,需不需要和國師禀報?”
話音剛落,原本漆黑一片的屏風後面突然亮了起來,一個修長的身影倒映在屏風上,屏風後的男子正襟危坐,隐約能看見屏風上的手影在晃動。
“這種小事就不用去找他了,一切按照計劃繼續進行,無論是誰,都阻擋不了我的複興大業。”聽聲音,應該是個年輕的男子,不過他的聲音太過陰戾,讓人聽着很不舒服。
“是,小的這就去安排。”林縣令似乎很懼怕屏風後的男子,說話的時候直冒冷汗,而且根本不敢靠近屏風,好像上面有毒一樣。
“切記,越是緊要的關頭,越要小心謹慎,魔君那個人不是好惹的,還有那個女人,她居然回來了,絕對不能讓那個預言實現,鳳凰夷,必須毀滅!想辦法,除掉那個女人!”冷戾的聲音再次透過屏風傳了出來。
“那不過是個預言,大人你有必要這麽認真嗎,小的倒不認爲一個女人能阻擋得了我們的複興計劃。”林縣令鬥膽出聲,事實證明他不說話最好。
話剛說完,他就被屏風後的人一掌擊飛,林縣令整個人帶着屏風都飛了出去,狠狠地摔在地闆上,身上的幾處同時傳來痛意,使他差點昏厥過去。
“你知道什麽!蠢貨,我忌憚的不是這個預言,而是這個預言的預言者。”男子一腳踏在了屏風上,脆弱的竹篾瞬間崩裂,一副上好的屏風就這麽毀了。
林縣令費了好大勁才從地上勉強爬起來,懼怕的看着那個居高臨下俯視着他的男子,“你說的是那個傳說中半人半仙的夙衾鳯嗎?可……他不就隻是一個傳說嗎?”
鳳凰夷這個預言,傳說中的确是夙衾鳯本人立下的,可幾十年過去了,沒人再見過他,誰知道這個人是不是真的存在。
“甯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我倒願意相信他是真的存在于這個世上的。”男子将腳從屏風上收了回來,随着竹篾的崩裂,整個屏風都散了架。
從林縣令還能爬起來這個狀态來看,男子剛才并沒有下重手,如果他想殺他的話,他早就死了,畢竟他還有利用價值,就這麽死了多可惜。
“做好你該做的事情就行,要不是看你和我同爲蔺家遺族的份上,我早就殺了你。”說話的男子,一襲紫袍,寬玉腰帶緊束腰間,颀長的青絲流水般從身後滑落,隐隐泛着光澤,猶如一朵在暗夜中詭異綻放的紫羅蘭。
“是是是,小的知道了。”林縣令對着男子連連磕頭,不敢擡頭看他一眼,他非常清楚這個男人的殘忍,輕易不敢去招惹他。
月光透過朱窗照射進來,男子的樣貌被清晰地刻畫出來,墨色如水的長發下,是一張俊美冷酷的臉,這張臉本不該是這樣的,冷酷或許不太适合他。
狹長的眼眸中,閃爍着冷峻幽暗的光澤,男子的左手上,戴着一枚橄榄色的寶石戒指,修長的指骨分明纖長,真是一雙天生适合彈鋼琴的美手。
順利‘逃’出來的三個人,此刻正灰頭土臉的站在那陰森森的樹林中,已經完全看不清他們的樣貌,隐約能看到其中一個身穿白色長衫。
“糙,吃了爺一嘴的泥,居然被當成死人埋了,飛歌你出的這是什麽馊主意!”看着渾身髒兮兮的自己,傾絕一陣惡心,在心裏把飛歌罵了個遍。
“如果你還有别的辦法,當初就不會同意我的這個馊主意了。”飛歌冷冷地出聲,一邊說,一邊看着官府的方向出神。
她在意的倒不是此時的狼狽,和這個比起來,她倒是比較在意那個抓他們的衙門。雖說這種調查很正常,可她總覺得哪裏怪怪的,再有什麽,也沒必要查的這麽嚴吧,好像在防着什麽特定的人。
“喂,飛歌,你還愣着幹什麽,趕緊走,要不然,一會兒再有人來這個亂葬崗處理屍體,看到你後被活活吓死。”臨走前,傾絕還不忘毒舌一番。
“不想再被抓起來,就給我閉嘴,當然我也不介意幫你閉嘴!”飛歌幾乎是瞬間飄到了傾絕面前,本來就膽小的傾色,又身處亂葬崗這種地方,看到一個白影在自己眼前飄過,當時就被吓暈了過去。
“傾色!你怎麽了?”看着自己那暈過去的弟弟,傾絕又急又氣,急他在這個緊要關頭添麻煩,氣他都這麽大了還怕鬼,真給他這個做哥哥的丢臉!
“你背着他,我們走。”看了一眼被自己吓暈過去的傾色,飛歌有點郁悶,她到底哪裏可怕了,怎麽這家夥每次看到她都會暈過去。
夜,還在繼續,晶瑩的星星在無際的天宇上閃爍着動人的光芒。清冷的月光下,寒風席卷,正在宮裏巡邏的士兵們,全部都縮着脖子,攏緊身上的衣服。
千羽宮内,确認門窗已經關好的幻冰凰開始試穿白天宮無殇給她送來的衣服,看着那些漂亮的裝飾品,她微微勾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