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妻子看到這一幕,身子化作了一條豔紅色的流光,蜿蜒朝着雲傾歌飛去,極細的流光纏住了純陰神靈,然後沒入純陰神靈的體内,她猶如一團火焰,在純陰神靈雪白的身體裏透出一點火光。
這時候,他們沒有任何交流,可他卻知道該如何做,他化了原形,蜿蜒這身軀朝着純陰神靈包裹而去。純陰神靈,乃是至寒,能夠于它相克的必然是至陽,無論是小妻子體内的神火,還是他的身軀,都可以成爲純陰神靈的克星。
若是純陰神靈再強大一些,或是他們的修爲再低一些,隻怕這一戰還無意義,毫無懸念,他們都是給純陰神靈獻祭的物品。
他和小妻子是那樣的默契,他們一個在外,一個在内,一點點滲透。原本已經明顯看到純陰神靈在削弱,可他們還來不及歡喜,他的靈魂就傳來一陣顫抖,那總莫名的顫抖是恐懼。
“鳳兒,你怎麽了?”他很清楚,能夠讓他有這樣的情緒,必然是因爲她的緣故,所以他立刻靈魂傳音給她。
“鏡月,我的神魂被它壓制住了!”小妻子略帶吃力的聲音傳來。
他頓時心一沉,他的隐憂終于還是發生了,她的身體裏縱然擁有了神火,可畢竟是純陰之體,也許她封閉純陰之氣,純陰神靈一時間難以察覺,但是在被他們逼迫到絕境的反抗,還是讓純陰神靈發現了!
純陰之體如何能夠和純陰神靈相抗?那是同系上對下絕對的壓制。
那一刻,他知道他不能再猶豫,于是他手一揚,鋒利的金光劃過他的手心,屬于龍皇紅中透着金色的血液在他元靈的逼迫下傾瀉如注,全部融入進純陰神靈的身體内。
他的血猶如火焰,将純陰神靈灼燒,看着純陰神靈一點點的消融,他的心越發的急切,神魂相連,他能夠感覺到她的氣息越發的微弱,不用想他也知道純陰神靈必然在吞噬她的神魂。
他需要再快一點,再開一點。
若是他用龍珠催開了血液,鮮血從掌心奔騰而出,将整個純陰神靈覆蓋,他覺得頭有些暈眩,大抵是将他所有的血都放出來了。然後他看到他的血似乎滴在了她的臉上,然後被她流下的淚水給沖淡,紅色的痕迹在她白瓷般的臉頰上留下了一抹猙獰。
她心疼的目光給了他支撐的力量,他維持着龍身,看着她在純陰神靈虛弱的時候掙脫而上,沖天而起,從他的手中奪過龍珠,卷着他的身體,飛躍到高空。
“鏡月,我需要你給我力量!”她的聲音從靈魂傳來。
是的,她需要他,無論什麽時候她都不能沒有他。
所以,那一刻,那一句話,給了他無盡的力量,讓他飛躍而上,他第一次用原形盤旋在她的身上,将他所有的力量傳遞給她。
“鳳兒,跟着我。”
他們的心意相通,他們的神魂相連。
他的身體漸漸的透明,變成了一個金色的透明的龍體,而她的身體越發猶如東升的旭日一般蘊含着幾欲勃發的力量,她融入了他透明的身軀裏,一條條金色的光猶如升起的煙火,朝着她奔騰而來。全部彙入她的身體,她單手高高托起的龍珠飛旋而起,濺起無數金色的流光花火。
龍珠似乎在這一刻,牽扯到了某一種神秘的力量,他能夠感覺到他們身後的天空都開始扭曲,空氣之中飄飛的一切都在那一瞬間靜止。然後,她的身影被拉得很遠,遠的好似淹沒在了天際,而後又如火山爆發一般,在黑夜之中射出無數的火星,一簇簇似乎踏破了時空,扭轉了歲月,從恒古越過千帆風雨爆破而來,以雷霆之勢砸向不斷吸食雲傾歌和雪池元靈來填補身體的純陰神靈。
她帶着龍珠就那樣狠狠的砸進了純陰神靈的身體,他拖着虛弱疲憊的身體,眼睜睜的看着她猶如陷入泥沼一般,被純陰神靈給包裹吞沒。
他的心停止了跳動,他巨大的身體盤旋在半空之中,紫色的龍目一瞬不瞬,死一般沉寂的看着那一個點,在他魅惑的瞳孔之中,那一團雪白抽出了一絲絲的金紅色的光芒。
很快,純陰神靈雪白的身軀,就那樣的炸碎,無數的力量散開,無數的能量灑落,仿若一場春雨,散開的元靈揮落的很遠很遠,可他耳畔仿若聽到了雨後種子破土發芽的聲音。
那一刻,似乎有什麽在他的大腦之中散開,他的眼前變成了透明的翠綠色世界,濕潤的空氣,松軟的泥土,一株株從土裏冒出來的嫩芽,在柔潤的細雨之中舒展開柔軟的身軀,向着最高處的陽光飛躍而上。
一朵朵花骨朵綻開,盛放,然後枯萎凋零,沒入塵土,肥沃了土地,春夏再次來臨,他們又重生,周而複始,看着四季變換的景色。
他終于悟出了一個道理,原來新生在于毀滅之後。
可是陷入頓悟之中的他并不知道,當她從純陰神靈身軀内掙脫之後,轉身含笑看着他時,臉色蒼白如紙,因爲她看到他透明的身軀一點點化作了金色的流光,然後緩緩的消失……
“鏡月——”她仿若在用靈魂嘶喊,她用了最快的速度飛奔而來,卻依然沒有抓住他最後一道流光。
那一瞬間,她的靈魂被抽空,她僵直的站在那裏,什麽是痛失摯愛,那便是世間的一切都停止了,世間的所有聲音都消失了,世間所有的顔色都褪去。無邊黑與白的世界,沒有光,沒有聲,沒有動,唯有她被遺棄的一抹孤影,任她如何絕望和無助,卻掙脫不開這一個剜心割肉的枷鎖,她是一個被命運判了死刑的人。
“鏡月,别鬧了,你快回來,你再跟我玩捉迷藏,我生氣了。”
“鏡月,你聽見沒有,我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