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不想面對炎烨才裝作熟睡,想等着炎烨離開,卻沒有想到炎烨愣是一直坐在她身邊,鳳獨舞竟然由裝睡變成了真的熟睡。
一覺酣然,等到鳳獨舞心滿意足的睜開眼睛時,對上的依然是一雙绯色的潋滟之眸。
黛眉幾不可見的輕蹙,鳳獨舞直接無視掉炎烨,起身動作不慌不忙的穿上外袍,而後有宮人送了洗漱的物品進來,鳳獨舞也不排斥的任由她們服侍着洗漱,打理完之後,卻見炎烨依然坐在榻沿,唇邊含着一抹淺笑,心情愉悅的看着她的一舉一動。
都到了這個份兒上,鳳獨舞也不得不開口道:“昨日,多謝相助。”
“舞兒預備如何謝我?”炎烨似乎不謙虛,反而借由相問。
鳳獨舞唇角一彎:“帝君尊上,小女子似乎沒有開口求您相助?基于您相助之情的份兒上,才說上一句謝。”
“你可知昨夜沒有我在,你會是什麽下場?”炎烨緩緩站起身,伸手彈了彈微有些褶皺的袍角。
“沒有發生的事情,我從不做設想。”鳳獨舞淡聲道,“況且,昨日若是沒有你,我也會全身而退。”
鳳獨舞說得倒不是假話,沒有炎烨在,她就會躲入空間,到時候隻有純陰之氣,見不到人,也沒有幾個人能夠猜出她的空間,就算猜出來,大不了她一直躲在空間,這些人能夠奈何的了她?而且有洛秉她直接爆出身份,洛秉自然會替她将這件事圓過去。所以,這一切原就是因爲炎烨在這裏礙手礙腳,才會令她陷入僵局,要她感謝炎烨,絕無可能!
“你還真是一點也不肯吃虧。”炎烨緩緩的站起身,輕輕的笑出聲,他的語氣溫柔,眼中帶着笑意。
鳳獨舞沒有接話,隻當聽不見。
炎烨也不計較,而是道:“是千千給你了天陰聖水。”
炎烨的話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是。”鳳獨舞自然也不會否定,莫說炎烨對千雪的了解,隻說這是一個事實,炎烨既然知道了千雪和她有過交集,她就不得不承認。
“天陰聖水你服下多久了?”炎烨輕聲問道。
“快一年。”去年三月服下,如今已是一月。
“還有兩年。”炎烨輕歎了一聲,而後道,“舞兒,我能保護你。”
我能保護你,所以你無須隐藏,可以做真正的自己,活在我的羽翼之下,無人能夠對你有一絲不敬。
背後的含義,鳳獨舞自然能夠聽得懂,但是她拒絕的幹脆:“我不需要。”
“爲何?”炎烨挑眉。
“我有我的驕傲,我要頂天立地隻會靠我自己!”鳳獨舞渾身散發着一股自信傲氣的氣息,就似一隻雛鳳,總有一日,她會羽翼豐滿,翺翔九天。
前世的經曆注定了她的個性,要活下要舒服的活下去,就要靠自己,那一句話她尤爲喜歡:靠爹娘,爹娘會老;靠男人,男人會跑,唯有靠自己,才最爲牢靠。雖然她不擔心水鏡月會跑,但是她也從來沒有想過要依附與水鏡月,她永遠要做一個足可與他并肩而立的女人,而非一個站在他背後的女人。
這樣的鳳獨舞俏生生的立在炎烨的面前,讓他不由想起千雪,他記得他們幼年被困,千雪總是對他說:阿炎,你要快些強大起來,這樣才能保護我。阿炎,我什麽都沒有,我能夠依靠的唯有你。
這一刻,他終于知道爲何千千那麽美好,他卻對千千動不了心,因爲千千美則美矣,卻早已因爲幼時的經曆而迷失了自我,她就像一個精美的玉器,隻能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稍有不慎就會有裂痕甚至破碎。比之眼前這個丫頭,少了太多的飛揚與神彩。
鳳獨舞察覺炎烨的沉默,回首望去,恰好對上炎烨越發深邃的目光,不由眉頭一鎖,淡淡的移開:“你便這般悠閑?”
“我來蒼雲原就是要散散心。”炎烨淺笑道,“自是悠閑自在。”
來蒼雲,他一則是要找千千,千千已經找到,既然她選擇了她自己的路,那麽他便無從幹涉;二則是聽說蒼雲有龍珠的迹象,雖則龍珠就算到了他的手上也沒有多大的作用,可不能落入龍族之手,否則後果不堪設想。三則,也是最重要的他想暫離上三天的勾心鬥角,爾虞我詐,數百年的人生之中,他有記憶以來便被斬斷了羽翼困在一方牢籠。然後爲了脫離那個牢籠他不得不小心翼翼拼命的成長,等他終于重獲自由,原以爲可以随心所欲,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依然有太多的無能爲力,所以他有不懈的奮鬥成爲了上三天第一人,可他才發現随着聲望日漸加深的還有責任與無奈。
他幾百年的人生裏,前一百多年被困,中間兩百多年在忍着血與淚往上爬,後面的一百多年卻肩負着不可推卸的責任與不容拒絕的使命。他有點疲憊,所以他借着龍珠的由頭來了這裏,隻是想将他沉甸甸的心松一松,讓他透透氣。卻沒有想到來到這裏不過半月,他卻度過數百年生命裏最輕松自在的半個月,也因此他深深的迷戀與鳳獨舞在一起的感覺,那種感覺就似可以抛開一切隻活着自己。
“既如此,帝君便好好的去散散心,莫要妨礙我煉丹練功。”鳳獨舞發現炎烨裝傻充愣的功夫不是一般高,故而話說的極其直白。
“你在一旁練功煉丹即可,我不會打擾你。”炎烨繼續裝傻充愣,無視鳳獨舞的逐客之意,厚着臉皮道。
鳳獨舞無法,隻能說道:“你一定要逼我說,我不想見到你,見到你我就心裏煩躁,如何能夠靜心練功制藥?”
“哦?”炎烨聞言卻絲毫不惱,而是繼續發揮他的厚臉皮,“若是如此,我便跟要與與你呆在一側,以便早日讓你習慣有我相陪,否則日後你豈不是什麽事都做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