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水河其實還真如其名,恰似地獄弱水,三千弱水呈現一種陰沉的墨色,是不是冒着一個個水泡,據說這水極具腐蝕性。便是帝君修爲在裏面超過半個時辰,也會被腐蝕的連渣滓都不剩。
拿着手中的金鱗,鳳獨舞攤開手,金鱗便朝着西北方向飄飛而去,鳳獨舞服下秦筵給的丹藥,閃身進入空間。
千雪有一個箱子,那個箱子是鳳獨舞在整理空間裏面的東西發現的,一直沒有去打開,後來因爲翻到手劄上面記載着千雪将自己的私物放在裏面,鳳獨舞便沒有去動,可這一刻鳳獨舞也不得不去動那個箱子。因爲箱子有一道符印,鳳獨舞根本還沒有那個修爲可以打開,所以他從奪寶架上取出一瓶藥,打開瓶子将粉末抖了出來,粉末灑在上面,箱子先是升起一道光屏,将藥粉擋住,很快藥粉便将那一道光屏腐蝕,一點點露在箱子上,被藥粉沾染的地方也漸漸的腐蝕。
箱子被腐蝕出一個洞之後,鳳獨舞立刻又倒入另一種藥粉,箱子便停止了腐蝕,鳳獨舞将手順着那一個洞伸下去,将裏面的東西全部取出。
裏面有一套衣服,一個捆好的畫軸,一個小巧的金葫蘆挂件。有一個類似藍水晶質地淚狀的小珠子串成的一挂抹額鏈子。
鳳獨舞打開畫卷,一襲白衣如雪,一頭青絲如墨,鉛華不染的絕色少女躍然紙上,少女躺在一片三色花海之中,天空之中還有柔軟的花瓣散下來,有的俏皮的落在她殷紅如同那粉色花瓣一樣柔軟的唇瓣上,她輕輕閉着眼睛,指尖撚着一朵完整的三色花輕嗅,潔白的紗裙層層疊疊撲散開,似一朵最出塵的花綻放,整個人好似都籠罩這一層潔白的光,讓人看着就不願挪開目光。
明明是一幅畫,不知道是不是作畫之人畫功太過神奇,畫上的一切都太過鮮活,鮮活的就似一切都真實的擺在眼前。
這是鳳獨舞第一次見到千雪的真容,她以往假扮千雪都是輕紗覆面,因爲她不知道千雪長得什麽模樣。
看了一會兒,鳳獨舞才将畫卷挂在奪寶架上,然後服下幻顔丹,隻是眨眼之間她就變成了畫卷上的那一個女子,而後她取出從箱子裏拿出的拿一套衣服,明明是厚厚的一疊,可拿在手上卻輕如蟬翼,一層層的換上,按照原主的記憶梳好發髻,在腰間挂上那一個小巧的金葫蘆,将那一挂抹額珠鏈字戴上,她走到靈池邊,低頭映照。或活脫脫一個畫中人,隻可惜畫中的千雪逼着眼睛,讓她看不清神态。
一切打點好,閃身出了空間,前方金鱗正等着她,随着金鱗她快速的走出了弱水河的盡頭。這時正是午後黃昏之時,鳳獨舞是由弱水河的下遊朝着上遊而去,站在下方,她看到那一襲紅衣如血在風中翩飛的男子盤膝坐在上方,午後的光暈打下來,籠罩他身上,讓豔陽都失了顔色,天地萬物似乎在那一刻都淪爲了陪襯,因爲那一人,是那樣的奪目。
看這個模樣,鳳獨舞知道他好像是受了傷,在用日光靈元療傷,能夠傷他的怕隻有她的兒子了,可是四周她都沒有看到兒子的蹤影。她知道炎烨定然察覺到了她的靠近,也許是她沒有絲毫的惡意,讓他竟然仿若未覺的繼續吸收日光靈元。
那一刹那,鳳獨舞感覺到她的心裏那樣的坦然,坦然得她好像真的是千雪,她就那樣情不自禁,不由自主的走向炎烨。腳步輕緩,長長的裙擺緩緩的劃過柔軟的小草。
她,在他的面前站定。
纖細的身影投射下一到陰影,角度恰好将她的影子投在了他的身上。也許是因此,即便他似乎沒有感到危險,也冷然的睜開了目光。
當那绯色潋滟如同紅寶石的眼睛對上她之後,鳳獨舞清楚的看到炎烨漂亮的令人着迷的瞳孔一縮,然後是審視,懷疑,震驚,狂喜的情緒一一閃過他的眼睛,旋即是鋪天蓋地的炙熱。
他倏地彈跳了起來,一把将鳳獨舞攬入懷中,鐵臂緊緊的鎖住鳳獨舞,很用力很緊,将她的骨頭勒的生疼。她能夠清楚的感覺到炎烨在顫抖,那樣氣勢強大,令人望而生怯的男人,這一刻身上散發出濃濃的恐懼,莫名的鳳獨舞的心一陣揪着疼。
她能夠清楚的趕到這并不是她的情緒,而是屬于另一個人的情緒。也許是千雪的神識還未散盡。也罷,既然千雪執念如此之深,她又受惠千雪良多,那麽此刻就讓她一次也無妨。
“千千,告訴我,這不是夢。”不知過了多久炎烨動聽的聲音在鳳獨舞的耳畔響起,鳳獨舞能聽到他聲音裏的顫動與喜悅。
鳳獨舞沒有動,面無表情,眼無波瀾,好似一個沒有生命的布偶靜靜的站在那裏,任由這個不可一世的男子緊緊的擁抱住她。這是鳳獨舞近乎本能的反應,其實若是沒有這一股莫名的本能支配,鳳獨舞是不會有這樣的反應。
似乎感覺到了鳳獨舞的麻木,炎烨的喜悅之情也沉澱了不少,他動作小心翼翼的将鳳獨舞推開,潋滟的目光蕩起無盡的柔波,深深的凝視着她:“千千,我來尋你了,我們回去,再也不會分開可好?”
他的語氣有一絲祈求,帶着些許小心翼翼,完全讓人無法想象他是那個震懾上三天的天華帝君。
鳳獨舞的目光依然一動不動,毫無神彩可言的回望着他。
她眼中的灰暗映入那一片潋滟绯色瞳孔,将他眼底的光彩也一寸寸吞噬,他目光黯然的看着她:“千千,你還在怨我麽?”
你還在怨我麽?
這一句異常忐忑溫柔的輕問,讓鳳獨舞的心恰似被一柄利劍穿透,疼的她臉色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