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銳的劍光在榻上飄動的幔簾上一閃,劍尖堪堪在碧檀雅抓住鳳獨舞手腕的手上停下,饒是如此劍鋒也與碧檀雅手上覆蓋的銅色鱗片擦出了火光,發出清脆的聲音。
“把劍收起,她傷不了我。”鳳獨舞對夜來道。
夜來沒有絲毫猶豫,他的手法相當快,幾乎又隻是一道冷銳的白光閃過,他的劍已經不知去向,而他的人依然保持着鳳獨舞進來時的姿勢,彷佛他從未動過絲毫,方才發現的一切不過是幻覺。
腕上的疼痛令鳳獨舞低下頭,看着碧檀雅的手,已經不能稱之爲人手,因爲她的手已經變成了如螃蟹鉗子一樣的形狀,上面覆蓋着泛着紅光的褐紅色鱗片,鉗子細長尖銳如一把小巧的匕首。
碧檀雅握住鳳獨舞的手,力道時重時輕。她的眼睛也時而幽綠時而黑白分明,面容時而痛苦時而猙獰,很明顯是兩股力量正在抗争。
“小……小姐,殺……殺了我!快……快殺了我!”碧檀雅終于在幾番意志戰勝後擠出這一句不成調的話。
鳳獨舞反手鉗制住她的手:“你要堅持住,我會救你。”
話音未落,鳳獨舞另一手一揮,水袖如花般一綻,泛着點點金光的細碎粉末随之飄下,吸入粉末後,碧檀雅便緩緩的昏睡過去。
“洛,小姐,如今該怎麽辦?”碧如見碧檀雅昏迷,擔憂的問道。
“等。”鳳獨舞隻留下這個字,便轉身朝着洛染楓走去。
将洛染楓扶回他自己的房間,鳳獨舞又仔細反複檢查洛染楓的傷口,确定沒有千雪記載的那種可怕後果發生,才松了一口。
“姐姐,我不過是輕傷,你無須擔心。”洛染楓見鳳獨舞如此鄭重其事,雖然心裏暖呼呼的,可依然不願鳳獨舞爲他擔憂。
“切莫以爲傷不及筋骨,便掉以輕心。”鳳獨舞斜了洛染楓一眼,“有些妖獸但凡抓傷了人,它們身上的毒物便會順着傷口一點點蠶食你的肌膚,平日裏不痛不癢,等到你感覺到疼痛時已經病入膏肓,除非刮骨割肉,否則便會全身腐爛而死。”
這其實就和前世的細菌感染一個道理。隻是這個時代的妖獸比前世的細菌還要可怕,有些強大的妖獸可以通過将人抓傷的傷口,将它的一部分意識通過傷口的血液迅速流入人的身體裏,靜靜的呆在人類的身體裏,讓任何人都察覺不到它的存在,卻無時無刻不将這個人的一舉一動了若指掌,再強大一點的,直接可以在人無意識,譬如熟睡時僅憑這一點點的意識操控這個人。
“那我……”全身腐爛而死,洛染楓隻要想想就覺得難以接受。
“放心,檀雅體内的妖獸還沒有這麽大的本事。”鳳獨舞輕笑,“也或許有,但隻是它現在還施展不出來。”
“她……姐姐你打算如何處置?”提到碧檀雅,洛染楓好看的劍眉就緊緊的皺了起來。
鳳獨舞伸手,用力的将洛染楓皺在一起的劍眉揉開:“好了,姐姐自然有辦法,你放心,姐姐不會給自己留一個禍患。”說着頓了頓,“天黑之後,我會帶檀雅離開,估摸天亮之後才會回來,姓風的那兒你無須擔憂,他如今自顧不暇,若是霍值尋我,你便說小雅生了病,我在給她看診。”
“姐姐自己當心,這裏有我。”洛染楓沒有問鳳獨舞要去哪,去幹什麽,他大概也猜到了,所以點頭答應。
鳳獨舞笑了笑,而後慎重道:“你要當心,我估摸着檀雅會如此,必然與碧懷召有關,他這是要試探你的底,我怕他今晚還有行動。”
“姐姐把你身邊的人安頓好便是,他還不能将我如何。”已經和碧懷召打過照面,雖然碧懷召有意隐藏,但洛染楓并沒有感覺到危險,故而也許在他現在被壓制的情況下,還不是碧懷召的對手,可風紹流和霍值都在王宮,碧懷召隻要不是想死,就不會笨到親自到王宮來動手。
“你心裏有底便好?”鳳獨舞何嘗想不到這些,于是點頭。
當天夜裏,鳳獨舞将所有人都安排好後,就帶着碧檀雅乘着五尾鸾鳥離開王宮。五尾鸾鳥自然動靜大,但礙于要帶着碧檀雅,鳳獨舞也沒有辦法,當五尾鸾鳥飛入高空就立刻吸引了風紹流的注意力,他想都沒有想,身體比大腦反應快,當即便禦劍跟了上去。
鳳獨舞已經做好被風紹流跟蹤的準備,所以她故意繞着圈子,然而風紹流的速度是真的超越了她的想象,她終于明白爲何水鏡月不允許她用内丹引開風紹流。
“洛姑娘,當真喜歡深夜外出。”天空之上,風紹流輕輕松松的禦劍與鳳獨舞平行。
夜風習習,高空之中,鳳獨舞的視線透過夜間漂浮的寒霧看着風紹流:“我便是喜歡夜出,與君何幹?”
“洛姑娘也知道如今王都不太平,你這身子又嬌貴,若是有個萬一,本君也會内疚,故而少不得要護送洛姑娘一回。”風紹流笑道。
“你當真要跟着我?”鳳獨舞揚眉問道。
風紹流依然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卻沒有說話,可态度很明顯。
“那你就跟緊了!”
鳳獨舞話音一落,五尾鸾鳥加速,頓時将風紹流甩開,風紹流立刻緊跟而上,卻不料五尾鸾鳥在半空之中傾身劃了一個弧,風紹流也斜着身子禦劍追上,這時五尾鸾鳥一個振翅,一股狂風襲來。風紹流一心隻想穩住身子,卻不妨嗅到一股奇異的香氣,他立刻屏住呼吸,意念一動,禦劍在半空之中三百六十度的一轉,才把鳳獨舞放出來的迷藥躲開。他說過事不過三,對于這個女人,他可是時刻防備。
雖然他也吸入了一口,但是以他的實力,這一小點還造不成威脅,看到已經融入夜色,就快要消失的鳳獨舞,他趕忙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