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傾歌的話說的雲淡風輕,甚至有一股子超脫世俗的淡然與灑脫。然而鳳獨舞卻在這淡然與灑脫中聽到了涼薄,她不知道到底是什麽原因能夠令雲傾歌這樣溫和寬容的男子在提起族親時會如此的淡漠與蒼涼,蒼涼到沒有一絲猶豫與牽絆。
“雲大哥……”鳳獨舞雖然敏感,能夠感覺到被隐藏很深的情緒,可她卻不懂如何寬慰,她很想開口安慰一下雲傾歌,可張了嘴,卻不知說些什麽。
“替雲大哥心疼了?”雲傾歌伸出修長的手指點了點鳳獨舞精巧瑩白如玉雕的鼻子,茶色的眼瞳蕩着潋滟的笑意,“傻丫頭,這世間有幾個人沒有一點不如意的事,若是每個人你都心疼一番,可不得把你疼死。”
“我豈是那博愛的白蓮花?”鳳獨舞輕輕皺了皺鼻子,“不在意之人,莫說關心,便是看也不會多看上一眼。”
鳳獨舞的話讓雲傾歌的心口一陣狂跳,他猛然擡眼,目光緊緊的看着鳳獨舞,認認真真的看着鳳獨舞的神色,然而心如發絲般細膩的雲傾歌還是有些黯然的垂下眼簾。因爲他能夠從鳳獨舞的眼中看到親昵與關懷,卻也看到了沒有一絲情愫的坦然……
垂下眼簾的視線落在鳳獨舞高聳的小腹,他的心蓦然一動,擡眼問道:“舞兒,你日後可有打算?”
鳳獨舞看到雲傾歌看了她的肚子後問話,自然明白雲傾歌的意思,于是伸手摸着自己的小腹,笑道:“走一步是一步,這孩子我如今已經打算将他生下,以後的事我沒有想那麽多。這世間往往是變化多于計劃,既然如此,便随着變化行事,何必費心去計劃那麽多。”
“你總不能一輩子頂着現在的身份,他……水鏡月遲早會離開這裏,你與他并非良配,你應當知曉。”雲傾歌一邊說着,一邊仔細看着鳳獨舞的表情,見她并沒有什麽表情變化,所以接着道,“你也不可能一輩子都不回鳳家,你若回到鳳家,有裴家的婚約,你要如何安排你的骨肉?”
鳳獨舞的确沒有什麽表情變化,雲傾歌卻沒有看到她輕輕撫摸着小腹的柔荑,在他說出‘你與他并非良配’時僵了僵。鳳獨舞也不知道爲何心裏蓦然有些堵,她自然知道她和水鏡月不可能,且不說水鏡月的身份還有他背負的一切都讓她敬而遠之,就說她如何懷着孩子,而且是個父不詳的孩子,聯想到那日-她初穿越而來時的經曆,還有這個胎兒的異象,不得不讓她懷疑她也許懷的便是那隻被雲傾歌斬殺的巨蟒之子,所以在初知道這個胎兒的存在之時她才會那麽厭惡,毫不猶豫的想要除掉。如今她既然已經打算生下這個孩子,這個時代雖然比中國古代開放,但猶豫人與獸族不兩立,會有幾個人願意接納他的孩子?雖然水鏡月也并非人類,可他高貴的身份,也不可能接受她。
想到這裏,鳳獨舞有些怅然,可旋即又暗罵自己胡思亂想,于是對雲傾歌笑道:“雲大哥,我會回鳳家,也會與裴家解除婚約。至于其他……我沒有多想,但我絕不會再棄他。”
“你不會棄他,那你的終生呢,你可有想過?”雲傾歌蹙眉問道。
“雲大哥,你應當知曉,我腹中并非人類。”鳳獨舞低頭看着自己的肚子,妩媚的鳳眸流轉着慈愛的光,“這世間有幾個男子願意接納他?待他如己出?且這世間也許并無我願嫁之人。”
“爲何?”
鳳獨舞看着雲傾歌,眼中是絕對的認真:“我雖非完璧,且育有一子,可這并非我願,故而我不在意與我相知相愛的男子是否喪妻,是否有子有女,但他與我定下鴛盟之後,除非我死,否則這一生休想再有别的女人。雲大哥是否覺得我不可理喻?但這便是我,要則是全部都要,不要便是全部棄之!你說如此貪心的我,去哪兒尋一個這樣的男子?”
雲傾歌看着鳳獨舞,聽到她那一句‘要則是全部都要,不要便是全部棄之’時,他沒有絲毫的反感與厭惡,而是被她說這句話時的大方坦然與霸道所折服,于是他不禁脫口而出:“若我願意呢?”
“雲大哥你說什麽?”鳳獨舞瞬間傻眼了,她懷疑自己的耳朵。
雲傾歌猛然回神意識到自己情不自禁說了什麽,耳尖迅速泛紅,但是已經說出口,他便撐着心如擂鼓,茶色的雙瞳望進鳳獨舞詫異的眼睛:“舞兒,你嫁我爲妻吧。我會待你腹中的骨肉如己出。等你回到鳳家,便說你懷了我的骨肉,如此裴家才會善罷甘休,對鳳家你也好交代。”
聽了雲傾歌的解釋,原本有些緊張和擔憂的鳳獨舞頓時松了一口氣,對于男女之情缺根筋的鳳獨舞完全将雲傾歌一腔癡情聽成了一番好意,于是她搖頭婉拒道:“雲大哥,謝謝你如此爲我着想,可不能爲了自己将你拉下水,裴家我會去面對,至于鳳家若是容不下我,便如你一般無欠便無愧,大不了離開,到時若是五宗也沒有雲大哥落腳之地,我們不妨結伴,雲遊這天下秀麗河山。”
知道鳳獨舞有誤會的雲傾歌不由有些懊惱,他爲何沒有說得直白一些,他以爲他把利弊擺出來,更容易讓鳳獨舞接受,卻沒有想到反而弄巧成拙。可過了那一股沖動勁,再加上清楚鳳獨舞對他并沒有男女之情的雲傾歌,卻再也鼓不起勇氣說一遍。
于是隻能點頭:“好,雲大哥期待與你同遊秀麗河山。”
很多年以後,雲傾歌才知道他今日沒有直白的将心意袒露到底失去了什麽,而那時郡亭流水依舊,卻不見伊人帶笑回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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