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無數的黑條全部漫上飄垂的輕紗床簾時,便開始一點點的凝聚,沒有過多久那一小條小條就凝成了一團,似有生命的黑泥可以變化成任一的形狀,黑黝黝的一大片朝着床榻上沉睡的人兒壓了下去。
然而,就在那一大片黑泥壓下去的一瞬間,榻上突然射出一道奪目的金光,就像見不得光的魂魄,那黑泥被金光一照,就頓時似乎受了重擊,炸碎開來。重新變成了一條條,隻得避開金光又重新凝聚。
尊貴霸道卻柔和的金光渡在鳳獨舞的周身,重新凝聚的黑泥化作長長一條如同巨蟒般立在輕紗床榻之外,稍稍一向内探了探頭,就會被金光射中,然後就會倍擊散,故而它慢慢的後退,退離金光的範圍。
然而,它卻沒有就此罷手,突然身子一抖,變回了原形——正是雌雄陰怪。六隻眼睛近乎貪婪的盯着床榻上的熟悉的鳳獨舞,蓦然大口一張,吐出一個有嬰兒拳頭大小,漆黑通體發亮萦繞着黑色氣息的珠子。珠子在雌雄陰怪的指揮下朝着鳳獨舞飛射而去,碰到籠罩在鳳獨舞身上的那一層金光後,兩者間發出了噼裏啪啦的碰撞,最後黑色珠子穿破了那一層光,正要朝着鳳獨舞的嘴砸去時,鳳獨舞的小腹突然跳出一粒比黑珠子大上一圈,卻包裹着金黃色光暈的珠子。
黑色珠子一見到這一粒珠子立刻在半空之中顫了顫,而後以極快的速度想要逃離,然而它卻被護住鳳獨舞的那一層金光擋住,任憑它如何拼盡全力的碰撞,也不像撞進來時那般輕易的就将撞破那一層金光。
而此時從鳳獨舞身體彈出來的那一粒金色珠子開始散發出奪目的金光。随着金光越來越靠近,黑色珠子越發的焦躁,瘋狂的沖擊着那一層金光,可是它無論如何也撞不出來,即便它發出了顫栗的哀嚎,最後依然一點點被金色珠子的光芒所吞噬。
等到黑色珠子被吞噬,在外面的雌雄陰怪蓦然身軀一陣劇烈的顫動抽搐,最後重重的倒下,發出了劇烈的響聲。
水鏡月飛掠至洛宅的上空時,就恰好聽到了這一聲巨響。而後感覺到強烈的皇族氣息,看着那灼目的金光要溢出鳳獨舞的房間,而後面風紹流就要追了上來。水鏡月來不及去體會與他相似的氣息其實是兩股,一強一弱。當即凝神靜氣,運足元氣的大掌在黑夜的星空下橫掃一圈,雪白的長袖一揮,強大的結界便将鳳獨舞的院子籠罩。
水鏡月帶着骨頭飛進結界之中,恰好此時風紹流在水鏡月方才懸浮的地方憑空出現,眨眼之間,柯城與雲肇也相繼浮現在半空之中。
被水鏡月的結界擋在半空之中的風紹流三人感覺不到任何氣息,隻是透過結界,已經溢出鳳獨舞房間的金色光芒卻讓三人眉頭一蹙。
金色,以鳳獨舞的修爲絕不可能是元氣,可既然不是元氣,那又是什麽,這世間就連帶着金光的丹藥都少的可憐,因爲金色屬于某一個至高無上的的種族。
水鏡月踏入房間,五指一抓,隔空将依然還躺在房間掙紮的雌雄陰怪的脖子捏碎,目光透過飄垂的輕紗,看着懸空在鳳獨舞上方的那一粒金色的主子,他沉寂如死水的目光終于有了波瀾。
然而,不等他開口,那珠子将雌雄陰怪的内丹消化幹淨後,又蹿入鳳獨舞的腹中,這時水鏡月看着鳳獨舞凸起的小腹,臉色就變了。
而迷迷糊糊沉睡的鳳獨舞,做了一個噩夢。她夢見有一雙手,不,不是是手,而是尖銳的不知什麽妖獸的獸爪将她的小腹生生的撕開,從她的腹中掏出血淋淋的一團肉。
在金色珠子沒入她的小腹不久,她就從夢中驚醒過來。
猛然從床上坐起來的鳳獨舞這突然的舉動将水鏡月也驚的回過神,他大步上前,一把掀開床簾,看到滿頭大汗臉色蒼白的鳳獨舞,竟然情不自禁的将她攬入懷中,抱着她輕聲道:“莫怕,我會護着你。”
而猶自沉浸在那一個過于真實的噩夢之中的鳳獨舞也沒有反抗,竟然乖乖的靠在水鏡月廣闊的肩膀上,在水鏡月的安撫下,因爲做了噩夢格外勞累的鳳獨舞又一次慢慢的睡了過去。
睡夢之中,鳳獨舞總覺得不知爲何似乎有一汪溫泉将她浸泡着,讓她睡得格外的舒服與踏實。
等到鳳獨舞熟睡之後,水鏡月的大掌才按在鳳獨舞高凸的小腹上,眼中有掙紮有踟蹰,最後所有的情緒都隐沒在他一貫的深邃莫測之中:“父皇,請你放過她。”
在水鏡月踏入房間之時,鳳獨舞肚子的小東西就因爲累了而撤回了自己的力量,所以水鏡月看到便隻有他父皇的内丹。如今又摸到鳳獨舞肚子裏似有生命在跳動,加之方才的那一幕,水鏡月隻想到了一個可能——借宮-孕體。
故而,他才幾番的思想争鬥。他不是人類,更加憎恨人類。他自己都不明白爲何在發現他父皇欲借宮-孕體後,不是相助,不是驚喜,而是莫名的沉重,腦子裏回放着與這個人類女子相處的一幕幕,一想到她鮮活明媚的笑容很快就會消失,他便莫名的惆怅,甚至心口還有一絲從來沒有的感覺——疼痛。
五百年的黑暗與折磨他感覺不到他自己還有心,即便當初那個他逃出時救了他的女人,他都可以毫不猶豫的在借助她的身體化去體内的春-藥之後,将之殺死。甚至由始至終他都沒有睜眼去看過那個女人一眼,那是他以爲他是無心無情的。
可今日,他卻發現原來他的心還會跳,而他竟然也不排斥這種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