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情況?!”
渾渾噩噩,恍恍惚惚,突然驚醒。
坐直身體,艾維拍了拍自己的臉,在感受到熟悉的疼痛後他長松一口氣。他看着周圍,是那輛熟悉而又陌生的車。
熟悉,是因爲他是坐這車來的。陌生,是因爲他大半時間都是在半死不活和死活交替的狀态下度過的,沒怎麽好好看過這輛車。
摸了摸自己的身上,艾維猛然看向了四周。在沒有感受到疼痛之後,艾維皺起眉頭,臉上滿是不解。
就在剛剛,他好像做了一個夢。夢裏,他被一個老頭捆在了柱子上打了一種奇怪的藥劑,然後自己就失去了意識。
可現在自己還是完好無損的坐在車裏,身上也沒有任何的不适感。
剛才…是夢嗎?
艾維撓了撓頭發,雖然有些暈但他感覺也很正常,周離開車誰坐誰暈。他有些茫然的打開車門,剛想下車,就突然想到了夢裏面那個怪老頭的詭異笑容。
算了,不去了。
艾維想了想,伸了個懶腰後躺在車座上。反正自己也不是非要去黑市,老老實實在車裏休息一會還是不錯的。
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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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一個人最多五十毫升是吧。”
毫無形象的蹲在藥台上,周離在老頭悲痛欲絕的神情下拿起面前一筐藥劑,對他問道:“多了會怎麽樣?”
“是注射五十毫升,服用的話需要至少一百毫升。多了的話就會産生幻覺,但不緻死,除非你把他血管裏打滿這些藥劑,否則是不會對生命造成危害的。”
看着一口氣把自己精心研制的吐真劑全部卷走的惡人,老頭如喪考妣地癱在一旁,無力地說道:“剛才你放回車裏的那個小子是個普通人,我就隻打了十毫升。如果是職業者,你就看着打吧,什麽時候對方眼睛呈紅藍色就是成功了。”
“你這老頭還挺有手藝的嘛。”
周離滿意地點了點頭,将藥劑遞給了一旁等待已久的黑皇帝黑霧。他站起身,對老頭說道:“對了,你叫啥?有時間我跟銀爵給你美言一下,你這種人才看大門實在太浪費了,不幫我每天工作二十三小時生産藥劑實在太浪費了。”
哦,我是不是還得謝謝你給我一小時的休息時間?
雖然心裏滿是痛苦與憤怒,但老頭面對這赫赫威名的自走災星還是很随心的。他呵呵笑了笑,老實憨厚的模樣充滿了欺騙性,“您也知道,這黑市油水足,我老了賺點養老錢,就不耽誤您了。”
看着面前誠實又帶點壞的老頭,周離欣賞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後他看向一旁破碎的黑曜石地門,若無其事地問道:“這黑曜石地門很貴吧。”
“啊,五千多金币,算上零零總總的差不多三千多金币吧。”
老頭怔了一下後回答了這個問題,随後心中隐隐約約的升起了一個期待——這小子不會良心發現要賠我錢吧。
“你們這種政府單位是不是有什麽損耗報銷啥的?”
然而周離的下一句話讓老頭失望了,但他也沒多想,點點頭後回答道:“嗯,這個您放心,我會上報給銀爵閣下,商業教會會出錢補足這塊地磚。”
“哦。”
周離點了點頭,他摩挲着下颌,看向老頭,臉上閃爍出人性的光輝。
“錢到了給我分一千金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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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頭震驚了,他呆呆的看着面前一臉善良笑容,人畜無害的周離,心中的防線徹底崩潰了。
你是畜生嗎?你真的是勇者嗎?你确定你不是滅世天災投胎成人來折磨我的嗎?
“這…我…不是,這…”
看着面前已經被震撼到連話都說不利索的老頭,周離哈哈大笑,爽朗地笑道:“你把我想成什麽人了,我跟你開玩笑的!”
“雖然我知道這種材質的黑鑰匙門最多值兩千金币,但我也不是什麽壞人,這些錢你就收好,下次我來的時候幫我備點吐真劑就行。”
“額…好,好。”
見此,老頭悲哀的發現自己已經被周離徹底掌控了。他點點頭,百般抗拒卻又無可奈何地同意了下來。
“對了,你知道那個地方能通西部嗎?”
周離像是臨時起意一般,對老頭問道:“我想找點人實驗一下這吐真劑,你也不想我破壞塔裏克的法律被通緝的,對嗎?”
看着面前一臉都是“你要不說實驗吐真劑的就是你”的周離,老頭脖子青筋暴起,但卻又無奈地回答道:“莫斯克城南處有一個阿美莉卡小藥房,你把吐真劑給他展示一下,他就知道了。”
“行。”
周離點點頭,也不再跟老頭逗趣。他揮了揮手,對老頭說道:“你看着點我車裏的朋友,别吓到他。”
“行,聽你的。”
老頭索性擺爛全聽周離的,他晃着身子坐在搖椅上,眼神不時地撇向不遠處的魔能車。周離見狀也不多留,帶着好奇的艾露瑪從地門處回到了黑市。
地下黑市看起來并不大,但實際上這座可容納五千萬人的地下庇護所實際上是一個很恐怖的範圍。無數條管道将各個區域相互串聯,分割成了許多不同的區域。
“買份地圖。”
周離走到一個鬼頭鬼腦的男孩身旁,他的身上挂着個牌子,上面寫着四個大字“黑市地圖”。
“好嘞,承蒙惠顧,一個銀币。”
熟練地從身上的背包中掏出一卷地圖遞給周離,小孩嘿嘿的笑了一聲,接過周離的硬币,随後就被黑霧舉起來了。
“唉?”
艾露瑪愣了一下,她看着身旁自己出現的黑霧和半空中不斷掙紮的小孩,有些疑惑的看向周離。
“這是把我倆當魚了?”
周離伸出手,一道紫色光芒将小孩腰間的包裹割下。在紫光的操控下,包裹裏一柄蓄勢待發的小弩箭懸浮在半空中。周離眯着眼打量着那根泛着綠芒的箭矢,饒有興緻地看向半空中的小孩:“誰派你來的?”
“茲木…我是大塊頭茲木的手下,放開我…”
小孩掙紮着想要從黑霧的手中掙脫,但年紀輕輕的他怎麽可能是黑女皇之霧的對手。黑霧很快将他倒吊起來,慢慢收緊。
似乎是感受到了黑霧的殺意,也看出了面前一男一女并不是好惹的角色。小男孩很快放棄了掙紮,痛苦地喊道:“巡邏隊!有人行兇!”
這時,一旁的巡查隊發現了這裏的異動。他們向這個方向靠去,很快便來到了周離和艾露瑪身旁。
“你們在幹什麽?黑市裏不讓使用職業能…”
在小孩充滿希冀的注視下,巡邏隊的隊長看清楚了這一男一女是何等重量級人物了,原本說的話頓時卡殼。這隊長眼睛一轉,連忙改口道:“黑市裏不讓使用職業能力不适用于勇者大人,您盡興,我們不打擾。”
勇者?
在聽到那個巡邏隊隊長口中名字的一瞬間,這個名爲塔米的小孩渾身都僵硬了。他看向一旁笑眯眯的周離,絕望的說道:“我招,我全招!”
“有個白色頭發的瘋子把我們擂台給掀了,我們老大忍不下這口氣,說讓我在門口等着把一個男人給迷暈。我以爲你是他說的那個男人,我沒想到您是勇者啊,我真的錯了!”
白色頭發…
一聽到這個特征,周離頓時心裏咯噔了一下。他看向小孩,嚴肅地問道:“你說的那個白色頭發瘋子長什麽模樣?你把事情從頭到尾說一遍。”
“啊?”
小孩先是愣了一下,随後很快反應過來自己現在是任人宰割的魚肉,他開始努力的思考,回憶道:“那個女人長得很漂亮,很美,白色頭發,紅色眼眸。我們也不知道哪裏得罪了她,剛剛一開擂台她就跑了上來非要打十個。接過我們老大沒忍住下了場被她鑲嵌在了地闆裏,又把其他幾個打手給鑲嵌在裏面了。”
白發紅瞳。
得了。
周離和一旁的艾露瑪對視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的哭笑不得。他轉過頭,對小孩問道:“那個白色頭發的女人身旁有其他人嗎?”
“啊?”
小孩思索片刻,随後連聲回答道:“有,有!我記得有一個紅色短發,眼睛是很璀璨的金色的女人把她接走了,而且還有另一個很高很高的女人。好像….後面還跟着一個,但個子太矮,我沒看清。”
得了,因素全湊齊了。
周離一拍額頭,在問出了地下擂台的地址後,他下意識的揮了揮手,黑霧不爲所動。他看向黑霧,沒好氣地說道:“你是不是有點叛逆了,你别忘了原先咱倆什麽關系。”
黑霧先是在半空中打出了一串省略号,随後頓了一頓,微微用力将小孩拍暈在地闆上。
“走吧。”
周離抓起一旁艾露瑪的手,無奈地說道:“去看看托蕾亞給我們整了個什麽新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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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分鍾以前。
“這都是什麽酒?”
一處偏僻的地下酒肆中,優雅可愛的少女領着白發赤瞳的女子颠颠的跑進了店裏。看着面前宛如鐵塔般的壯漢老闆,阿紫毫不畏懼的叉着腰,豪氣地問道:“最貴的是那種?”
“莫斯克本地特産的晶瑩酒釀,十金币一升。”
老闆穿着圍裙削着土豆,頭也不擡地回答了一句。鬼知道是哪家精英貴族的小孩來黑市探險探到自己的店裏,反正到了最後也啥也不買,老闆也懶得搭理她。
“沒有伏特加嗎?”
少女的詢問讓老闆削土豆的手頓了一下,随後他繼續削着土豆皮,不經意地回答道:“有,不賣。”
“五十金币。”
阿紫也不廢話,直截了當地報了個價,“五十金币一升,你店裏有多少我要多少。”
一聽到這話,老闆把土豆放在一旁,用圍裙擦了擦手,站起身,甕聲甕氣地問道:“我這有十斤伏特加,你全要?”
“全要。”
阿紫點點頭,可愛的小臉上滿是嚴肅,“我家裏酒蒙子多,要喝。”
看着面前不到自己胸口的女孩,老闆臉上滿是将信将疑的神色。但能進入黑市的多少帶兩把刷子,他從一旁拿出一個酒壇,咚的一聲放在阿紫面前。
“這是一升,你掂量掂量,本店沒有送貨服務,考慮好了再買。”
“行。”
招了招手,一旁的托蕾亞走到了阿紫的面前。看着不遠處那一壇伏特加,托蕾亞勾了勾手指,來自神明的力量将酒壇托起,懸浮在半空中。精妙的力度和技巧讓酒沒有任何的晃動,平穩地跟在了她們的身後。
“好手法。”
老闆一聲喝彩,他欣賞的看着面前的少女,将其餘幾壇酒也拿了出來。在将幾壇酒懸浮在身旁跟随自己後,安安靜靜的托蕾亞便準備和阿紫離開這個小店。這時,老闆說話了。
“其實三十金币我就準備賣的。”
看着一大一小的美少女,老闆摸了摸頭,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我本來以爲你們會講講價的,我也沒想到你們這…”
“算了,錢都給你了,還我就不吉利了。”
阿紫揮了揮手,馬格南的習俗就是收到的錢不能退差價,退了就是不吉利。但那個酒肆老闆雖然看着兇神惡煞,但還是比較憨厚的。他有些苦惱地撓了撓臉,随後悶聲悶氣地對二人說道:“你們等一下。”
老闆鑽進了後屋裏,不一會,他拿出了一罐淡綠色的液體。他将玻璃罐遞給二人,解釋道:“這是我自家釀的蜂蜜莫斯克烈酒,肯定不值那麽多錢,但我敢保證整個塔裏克都找不到比這更好喝更純的烈酒。”
“謝謝咯。”
阿紫也不客氣,将酒罐放在了托蕾亞的腰間。但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整個看似毫不起眼的舉動,會讓事情向着崩壞的方向急速發展。
老闆沒有說的是,塔裏克的“烈酒”并不是酒,而是一種需要用水來稀釋的高濃度酒精。老闆看阿紫和托蕾亞這麽輕車熟路的買酒,以爲她們都是塔裏克的本地人,就理所當然的以爲她們知道烈酒需要兌水喝。
但問題就是,她們不知道。而正好口渴,随手拿起這罐人畜無害的蜂蜜酒,一口灌下去的托蕾亞。
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