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現在瀕臨死亡,傑洛斯特也依然有興緻打趣了身後的周離一句。他看不見周離,卻能聽見周離的話語。
“不,我隻會憤怒。”
俯下身,周離的手搭在了傑洛斯特的肩上,黑皇帝的權柄在傑洛斯特體内轉了一圈,最後帶着蓋娅之書的力量将傑洛斯特體内的力量一抽而空。除了強悍的體質之外,傑洛斯特失去了神賜的職業。
但是,傑洛斯特感到從未感覺過的輕松。他咧開嘴角,放松地笑道:“我也很憤怒。”
“别擔心,所有人都怒了。”
克裏斯汀從離開虛空的一瞬間,周離就看出了他是帶着誓死之志離開的。他想過阻止克裏斯汀,可當他叫住了克裏斯汀的時候,那個平日裏溫文儒雅的男人看向了周離。當周離見到了那雙帶着炙熱心火的眼眸時,他沉默了。
沒有太多的言語,甚至眼神的交彙隻有短短幾秒。但周離卻明白了克裏斯汀的決心,他沒有再去勸阻,他隻是拍了拍克裏斯汀的肩膀,什麽也沒有說。
克裏斯汀做到了,他真的如他所說,将全盛時期的虛假削弱了一半的力量,暫時讓他失去了對怪誕的掌控能力。
而且,他超額完成了自己的任務。
他點燃了傑洛斯特那顆早冰封已久的心靈,傑洛斯特不再用“責任”逼迫自己戰鬥,也不會再繼續爲了約旦而戰。這一次,傑洛斯特選擇了與克裏斯汀截然相反的道路,他選擇了自私,選擇了複仇。
白銀啊…
明亮的如鏡子般純粹的金屬。隻有當一個人選擇了面對自己,面對被白銀塵封的往事後,才能讓白銀見證他的璀璨。
“會赢的。”
站起身,看着面前逐漸要從白銀之證中掙脫出來的虛假,周離神色平靜,語氣沉穩,毫無起伏。
“我們,必須赢。”
三分鍾。
伴随着金屬碎裂的聲音,虛假從白銀之證中脫離。他跌跌撞撞地落在地面上,宛如地震般轟隆聲響從他的體内傳出。滿身瘡痍的虛假發出憤怒到極緻的怒吼,他伸出觸手重重地擊打在地面上,一陣黑色的光芒從觸及之地迸發,砸向周離。
“你到底在害怕什麽?”
随手将傑洛斯特丢入虛空之中,周離轉過身,險而又險的避開了這一擊。他側着臉,随意地将視線瞥到了虛假的身上,平靜地問道:“你很急,爲什麽?”
“你,隻是,蟲子!”
沒有回答,也沒有方才運籌帷幄的淡然模樣。現在的虛假宛如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一般,不停地咆哮着,攻擊着:“我要撕碎所有人,撕碎這個城市!”
“毀滅你們,毀滅你們!!!!”
“是麽?”
周離挑了下眉,他玩味地看着面前的虛假,用權利之劍劈下了身後襲來的尖刺,“可惜,我不信。”
虛假突然怔了一下,原本不停歇的攻擊也停頓了片刻。沒等他繼續咆哮,周離率先說道:“你是謊言之神,對嗎?”
一種驚慌,第一次,虛假感到了真正名爲“驚慌”的情緒。傑洛斯特和克裏斯汀給他帶來的慌亂,隻是計劃被打破所導緻的瞬間而已。但是,當他聽到了周離意有所指的話語時,他第一次感到了驚慌。
“可是我有一個疑問啊。”
黑霧彌散,周離隐藏着自己的身形,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
“你爲什麽,這麽誠實呢?”
驚慌,成了驚恐。
“你說怪誕要沖入我的牢籠,怪誕就真出現了。你說要撕碎我,你就真的一直努力的用力量撕碎我。”
虛假感到了驚恐,極度的驚恐。
他發現了!他發現了!
“你說要讓傑洛斯特成爲你的神使,你就真的不去傷害他。你說了很多東西,他們一直在按照你的安排去進行。一開始,我認爲你能篡改現實,但現在我才發現,不對啊…”
嘲諷的笑容再次出現在了周離的臉上,虛假感到了心髒的刺痛。
“你,是不是不能說謊?”
三十二秒。
他發現了!!!!!!!!!!!!
不行,不行!不能讓他活着,誰也不能活着,都得死,都得死!
“吼!!!!”
沒有任何的猶豫,也沒有任何的踟蹰,虛假突然暴起,龐大的身軀裹挾着萬鈞之力砸向了周離。無數的狂亂之觸從他體内迸發,如利刃劈向了周離的身軀。
十秒。
與此同時,那些怪誕瘋狂地湧向了周離,他們猙獰的面目上滿是殺戮的欲望。仿佛隻要觸碰到周離,血肉碎塊就會出現在他們的鐮刀之中。
兩秒。
狂亂之觸距離周離隻有短短十公分的距離。
零。
倒計時,結束了。
狂亂之觸與怪誕們的攻擊落空了。周離再次推開虛空之門,于另一處緩緩走出。
他看向虛假,笑的燦爛。
“任何一個有問必答的反派都是弱智,正派更是弱智中的弱智。你看,我像嗎?”
什麽意思?
不對!
虛假突然警鈴大作,這是周離之前與暴露身份羅亞交談過的話語。
他在拖延時間!他要幹什麽?
“還能感受到大結境嗎?”
克裏斯汀的死,讓虛假暫時失去了對大結境的掌控。周離的話語,吸引了虛假的注意力。
大結境呢?!我的大結境呢?
“我之前就想過,你到底在害怕什麽。我一直以爲,你是在害怕我。”
笑的很開心,周離看着虛假,笑容燦爛:“沒想到啊,是我自作多情了。”
“你真正害怕的,原來是蓋娅。”
湖藍色微卷的長發随意地披在身後,艾露瑪絕美的面容上流露着純粹的溫柔。她從虛空之門中緩緩走出,藍底金紋且銘刻着星辰紋路的長袍上鍍着一層蔚藍光暈,與手中的藍寶石權杖相互輝映。
“一個掌握了蓋娅之書的蓋娅靈魂,你害怕的,是她,對嗎?”
看着走到周離身旁的艾露瑪,虛假壓下沸騰的靈魂。他冷靜下來,陰沉地說道:“沒有用的,她…”
“她的力量無法支撐蓋娅之書,對嗎?”
周離抱着雙臂,嘴角微微勾起,嘲諷地說道:“那你猜猜,我爲什麽要拖延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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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做什麽?”
馬格南——白銀城的皇宮之中,馬格南三世略帶疑惑地看着面前的魔影,輕聲呢喃道:“這小子究竟要幹什麽?”
六十萬金币,購買一分鍾馬格南全境的魔影轉播。馬格南三世想不透,一向恨不得把他挂在路燈上榨油的周離爲什麽如此大方,這麽大的手筆就買了這點轉播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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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誰?”
“你不知道?勇者周離啊!”
“你說的是哪個黑皇帝?”
“對啊,把國王逼到絕境,成爲了國中之國的主人,就是他。”
“他要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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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裏,馬格南全境、木奇全境、英南全境突然播放了實時投影。畫面上,身穿黑袍手持權利之劍的周離面對着恐怖的怪物,他的身旁,則是一個美如神靈的女子。
沒有人知道周離要幹什麽,也沒有人知道前因後果。但很快,周離開口了。
“我,黑皇帝周離,在此宣誓。”
馬格南三世驚愕的目光,英南貴族驚呼出聲,所有的平民屏住呼吸,呆滞地看着周離的動作。
他伸出手,緩緩地摘下自己的皇帝冠冕。那纏繞着黑霧的深淵冠冕出現在了周離的手中,他轉過身,眼中倒映着笑意盈盈的艾露瑪,做出了宣誓。
在陰雲密布的天空之下,周離與艾露瑪身上鍍着一層溫柔的銀色光暈。周離的手中是黑霧籠罩的冠冕,他凝視着艾露瑪,眼中滿是純粹的情感。
狂亂的怪物逼近二人,無數的怪誕猙獰着面目。在這宛如煉獄的景色之中,少年将冠冕輕輕地贈與艾露瑪,贈與自己無暇的靈魂。
“艾露瑪,加冕爲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