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靈海也不是什麽穿越者,她也不知道這位勇者堪稱人間之屑。當時她不想與周離過多接觸的原因,就是因爲勇者這個身份,自古就是黴比。
是的,黴比,純粹的黴比。
根據十二刻的說法,勇者是這個世界上的命運之子,所有大事件的發生都會圍繞着降臨的勇者展開。一開始,大家都以爲勇者将會是給他人帶來好運的幸運之子。然而當第一任勇者降臨之後,人們開始察覺到了不對。
這勇者,好像有點天煞孤星啊。
當蒼穹勇者終結了衆神黃昏,鑄造了神選時代力竭而死之後,人們統計了一下他身邊的親朋好友的狀況。當得出除一人外全部陣亡的結果後,人們開始有點不自信了。
然後,第二個勇者出現了。除了帶來了颠倒之災之外,第二任勇者無論出現在哪個國家,都會引發各種詭異而又奇特的災難。曾經這位勇者在勘察沙皇帝國境内不到兩天的時間,沙皇帝國下水管道直接全部壯烈犧牲,沙皇宮殿一度化身糞海狂蛆,令人聞之色變。
後來的人們發現,其實這些突發事件并非是勇者引起的。隻是因爲勇者的命運實在太過于巧合,他們隻是湊巧碰到了那些突發事件。
在第二任勇者壯烈犧牲後,人們又一次的進行了盤點。在得出勇者親朋好友及心腹部将全部陣亡的結果後,人們明白十二刻當年說的就是屁話。勇者根本不是福星,他們就是一群赤裸裸的災星。
但問題是,就是這樣的災星,人們還不得不心驚膽戰的和他合作,和這些勇者并肩作戰。原因無他,因爲在最大的災難面前,勇者的引災體質根本不值一提。畢竟糞海狂蛆也隻是沙皇一家子倒黴,但能夠将整個世界徹底颠覆的颠倒之災,可是會滅世的。
所以,勇者是黴比已經是人們的共識。而勇者雖然是黴比但卻是救世主的事實每個人也銘記在心。而周離,則将黴比兩個字貫徹落實到了極緻。
他不但黴,而且黴别人,不黴自己人。
當年他開了哥布林農家樂,給生命女神弄瘋了,公正教會的一名紅衣大主教去沙漠裏種水仙了。然後他又去了白銀城,結果馬格南三世财政崩了,那群原本打滿了算盤的貴族被他剝削的差點去要飯,甚至還在馬格南頭上拉屎(指建國)。
這小子禍害完馬格南就去了木奇,第一天去的,第二天木奇被虛空入侵了。好不容易虛空入侵結束了,這比馬不停蹄地奔向了約旦,直接把古神給弄了出來,還順手把英南的首都約旦收入囊中。
一般我們用黴比來形容運氣不好的人,而這個世界的人,則用周離來形容黴比。
“我,草。”
粗俗的,沒有任何文化的罵人詞彙從周離嘴巴裏面說了出來。就在他感慨地說出了“要是有人把這搶了下輩子衣食無憂”這句話的一瞬間,醫療隊途徑的井蓋,爆炸了。
炸的很突兀,也很絢爛。在黑火藥獨有的藍色火光綻放的一瞬間,一個頭戴牛仔帽,面容滄桑,雙眼卻是詭異黑色的男人出現在街道正中心。他左手扶着帽子,右手舉起手槍,伴随着六聲槍響,街道上的高功率魔能燈頓時被打爆,短暫的黑暗覆蓋在了整個街道。
“嗯?”
一切發生的很突然,黑市屬于地下産業見不得光,但在背後的銀爵掌控下,黑市雖然從來都不缺少小偷小搶,但像這種直接動槍動黑火藥的恐怖行徑還從未發生過。
“是誰?!”
那些醫療隊裏自然是有押運人員,他們實力大多都在黃金到白金之間。領頭的是一個白胡子男人,手持長公,是一名璀璨級别的弓箭手。當爆炸發生的一瞬間,這個名爲阿諾的男人直接一個飛撲躲過了爆炸的餘波。當那個帶着牛仔帽的男人打爆路燈後,弓箭手憤怒地喊道:
“你知道這是哪裏嗎?你敢動黑火藥!你想要讓你的全家死于非命嗎?!”
“如果你叫我一聲爹,我倒是不介意如此。”
亞瑟叼着一根沒有點燃的雪茄,右手一甩,一顆子彈劃過一旁的牆壁,擊中了牆後面的弓箭手的胸腔。在聽到那一聲痛呼後,亞瑟按照之前的計劃快速的移動到了醫療隊的車隊旁,開始觀察周圍的情形。
“都挺弱的。”
臉上還是那副苦悶而又淡然的模樣,亞瑟掏出打火機,點燃了雪茄,深吸一口将煙霧吐出後對一旁的約翰說道:“沒幾個守衛,也沒有什麽保護設施。街對面那群沒有武器的顧客就不用管了,我看了,沒有職業者。把那幾個守衛的武器下了,别制造太多死傷。”
“知道。”
低沉而沙啞的聲音響起,約翰·馬斯頓抽出背後的單發步槍。他深吸一口氣,站起身,眼睛透過瞄準鏡準确無誤的盯上了那幾個慌張的守衛。
然後,他看到了一張帶着燦爛笑容的臉,還有逐漸放大的拳頭。
轟!!!!!
正準備通知達奇和邁卡下來的亞瑟突然感覺到身旁一陣風吹過,當他回過頭時,原本準備進行步槍點名的約翰沒有了蹤影。而在他的身後,約翰已經被鑲嵌在了鋼鐵制作的保險箱裏,一動不動,槍也斷成了兩半。
他是職業者!!!!
當這個被亞瑟認爲毫無威脅的顧客一拳把璀璨級别的約翰幹飛數米遠的一瞬間,亞瑟的每一寸戰鬥神經都在瘋狂地發出警告。沒有任何的猶豫,亞瑟雙眼頓時浮現出來自深淵的黑色火焰。
死眼!
半空中的塵土凝固了,不遠處達奇踉跄的動作被放緩了無數倍。周圍驚慌的旅客仿佛被定格了一般極其緩慢地移動着。
在亞瑟的眼裏,整個世界都被定格了,這一瞬間,他就是這裏的掌控者。
轟!!!!!
幸虧醫療隊隻有一個醫療櫃。
被鑲嵌在車門上的亞瑟樂觀地自嘲了一聲,他看着面露微笑,舉止優雅卻一拳把開啓了死眼的自己打飛出去的男人,嘴角扯出了一個苦澀的笑。
“亞瑟!我來了!”
當差點臉着地的達奇穩定身形,看到了不遠處鑲嵌在車門裏的亞瑟時,他頓時怒吼一聲,掏出左輪手槍砰砰砰地向着周離開了三槍。
醫療櫃沒有倆,但車門是有倆的。
亞瑟扭過頭,看着一旁同樣被鑲嵌在車門裏的達奇,苦澀的笑中竟然帶了幾分快樂。而正當達奇準備和周離談談的時候,一捧引信被點燃的黑火藥從半空中劃過,落在了周離的腳下。
看着面前嘴裏塞着黑火藥,半個身體被鑲嵌在防空洞地磚裏的邁卡,亞瑟終于繃不住了。他哈哈的大笑了幾聲,斷了的肋骨發出一陣陣疼痛,但卻沒有讓他的笑聲有任何消減。
“你們膽子倒挺大,連銀爵的地盤都敢搶。”
從穿着皮夾克的亞瑟兜裏摸出根雪茄,點燃後被一旁的艾露瑪摘了下來。周離舉着什麽都沒有卻叉的手,眯着眼看着面前四個人,帶着些許嘲弄的語氣說道:“皮夾克,牛仔帽,還有個背帶褲,你們的穿衣風格還挺複古的。”
“你最好放了我!要不然我一定會把槍口對準你的*眼開上一槍!”
被鑲嵌在地磚裏的邁卡撲騰着雙腿,瘋狂地叫嚣着。周離看都沒看,揮手,落下,邁卡的雙腿直接被一股莫名的巨力折斷。清脆的骨頭斷裂聲伴随着邁卡痛苦的嚎叫,一瞬間,原本有些歡樂的氣氛凝固了。
“别誤會,我不是什麽好人。”
周離踢了一腳下半身軟綿綿的邁卡,冷笑着對亞瑟說道:“你沒有準備對我們動手,所以我隻是打斷你的肋骨。你身旁這小子也隻是準備打掉我手中的武器,所以我就多卸了一根胳膊。你另一個車友雖然開槍了,但也隻是瞄着我的腿和肚子打的,我就卸了他兩個胳膊。至于這個…”
看向一旁不斷地咒罵,褲子裏散發着一股酸臭味的邁卡。周離漠然地轉過頭,伸出手,紫色的光直接将邁卡包裹。下一秒,邁卡失去了氣息。
“兩公斤的黑火藥,足夠把包括你們仨全部炸碎的當量。我殺他,合情合理。”
周離看向面前神色不一的三人。對于邁卡的死,一向與其不和的約翰沒有什麽感覺,反而心裏隐隐暗爽。而達奇則很憤怒,珍視同伴的他親眼目睹邁卡的死,這讓達奇怒視着周離,咬牙切齒。
而亞瑟同樣憤怒,但他是對邁卡感到憤怒。他明白那些黑火藥意味着邁卡完全沒有準備讓他們仨活下來,這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有啥遺言嗎?說出來讓我樂呵樂呵。”
周離站起身,看着面前的三人。塔裏克對黑火藥這種戰略物資管控十分嚴格,黑市屬于塔裏克市區,根據法律,在塔裏克市區裏攜帶或使用黑火藥會從重處置。根據這群人攜帶的數目來看,也隻能下輩子注意點了。
“你很厲害,真的。”
亞瑟倒也豁達,從他第一天成爲了牛仔開始,他就做好了死在他人手中的準備。隻不過他沒想到自己沒有死在平克頓偵探槍下。而是被一個不知名的男人綁了起來,送給法律審判。
與之相比,約翰看起來也比較坦然,但還是十分憂慮。他的孩子還躺在病床上等待着藥品,雖然早知道自己會有這麽一天,但他還是擔心小傑克的生命。
至于達奇,他很急,但卻沒有什麽過激的反應。他隻是不停的掙紮着,想要逃離這裏。但他也沒有求饒,也沒有吓的失禁。他隻是掙紮,下意識的掙紮。
“亡命徒果然沒有腦殘富二代有意思。”
看着面前這視死如歸的三人,周離有些無聊的站起身。他出手制止這群人隻是單純因爲他們會破壞自己的黑市之旅,而殺死那個滿口黃牙的瘋子也隻是因爲他有取死之道。周離将一旁點了一半的雪茄塞進了亞瑟嘴裏,随後在亞瑟驚詫的注視下掐滅雪茄,帶着滿足的笑容準備離開這裏。
嗯?
突然,周離的餘光瞥到了亞瑟腳下的左輪手槍。他突然停住了身形,操控着紫色光暈将手槍舉在半空中。而在手槍的彈倉處,一個熟悉的顱骨雙眼标志出現在了周離眼中。
死眼?
“這是你的?”
周離看向亞瑟,問了一句。
還沉浸在“這小子把我煙掐了也太過分”的亞瑟回過神來,他看着周離手中的左輪手槍,坦然地點了點頭。
“你叫什麽?”
面對周離的詢問,亞瑟愣了一下。他倒也有趣,直接回答道:“亞瑟,一個牛仔。”
“我是問,你姓什麽。”
“姓?”
亞瑟聞言皺了一下眉。在他三歲的時候,他的父母死于礦石病。如果不是達奇恰好路過,年幼的他差點成爲了已經變異的礦石病患者的盤中餐。
一開始,亞瑟是想跟達奇姓的。但達奇卻說,無論如何他的生命是父母賦予的,姓氏是一個紐帶與傳承,不應該輕易丢下。在回到了原先的家中後,亞瑟找到了這把手槍,也得到了自己的形式。
“摩根。”
亞瑟看着周離,鄭重而緩慢地說出自己的姓氏:“亞瑟·摩根。”
是巧合嗎?
周離眯着眼,他看了看表,随後對亞瑟問道:“你是來自西部的?”
“除了西部,沒有人會敢搶這裏的。”
亞瑟倒也有自知之明,他吸了點雪茄的餘溫,淡然地說道:“除了我們這幫被西部困死的囚徒之外,沒有人會輕易找死。”
“還行,知道自己是找死,有點水平。”
周離點點頭,他看了眼手中的手槍,饒有興趣地用着恰當的聲音對亞瑟問道:
“你講誠信嗎?”
“什麽意思?”
亞瑟愣了一下,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我放你們走。”
周離将手槍塞在亞瑟的手中,意味深長地說道:“你們的命在我這裏不值錢,但,你還有點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