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爾德斯,你這個沒有偵探魂的東西!
“你到底是誰?”
咬着牙,額頭青筋暴起。梅娅夫人原本美豔的臉頰上滿是猙獰,聲音滿是怨恨:“你根本不是偵探,偵探法則你一點都沒有遵守。”
在英南,能夠輕而易舉偵破犯罪的偵探是一個非常受人尊敬的職業。敏銳的觀察力、廣泛的知識面、還有獨有的偵探思維,讓這群永遠都保持冷靜,優雅破案的職業成爲了英南的貴族階層。
當然,這并非沒有代價的。當一個人選擇成爲偵探的時候,他就必須遵守創立了偵探職業的“夏洛克”偵探所定下的三條偵探法則。
第一,偵探不能使用威脅、暴力等方式強迫他人認罪。
第二,偵探不能在毫無證據之下,憑借感覺給他人定罪。
三,偵探不得違背法律。
這三條法則雖然在一定程度上保護了偵探,讓他們獲得政府機關的支持。但相對的,當一個人成爲了偵探之後,一些非常手段将無法使用。在特定條件下,這些偵探會比普通人更難讓他人認罪,除非掌握到關鍵證據,否則很難讓人認罪。
而周離方才的行爲,不能說是違背了偵探法則,隻能說他從頭到尾就沒有把偵探法則放在心上。因此,當那柄匕首出現在梅娅夫人的眼前時,她就知道,這個男人的身份絕對不止偵探這麽簡單。
但是,來不及了。
“然後呢?”
面對梅娅夫人帶着驚恐的憤怒,周離視若無睹,甚至想笑:“你可以繼續你的控訴或辱罵了,當然,我要提醒你的是,我這個人沒啥優點。”
“就是心眼小。”
身體前傾,湊到梅娅夫人耳旁,周離小聲說道:“你想試試嗎?”
說罷,周離似乎有意無意的将腰間匕首向梅娅夫人展示了一下,随後他轉過身,緩緩的向着審訊室的大門走去。
周離穿的軟跟皮鞋,每當鞋跟與地面發出沉悶的敲擊聲時,梅娅夫人都會感到自己心頭一顫。當周離的身影消失在黑屋之中,周遭隻有時有時無的狼嚎哀鳴後,梅娅夫人心徹底沉了下去。
“差不多了,兇手十有八九就是她。”
回到了觀測室裏,周離的語氣中透露着些許無奈,“但她還是不肯認罪,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找到直接的證據。”
“我們會全面搜查梅娅夫人的宅邸,您可以放心。”
羅亞早已經指揮一隻警備隊進行了搜查,根據事情的突發程度,梅娅夫人幾乎不可能有時間藏匿證據或痕迹。
“嗯,好,多留意一下吧。”
周離點點頭,随後看了一眼玻璃後瑟瑟發抖的梅娅夫人,淡然一笑,對一旁的羅亞說道:“之後的事情就看你們了,我們就先離開了。”
“啊?”
羅亞愣了一下,然後很快反應過來,點頭回應道:“好,我送一下二位。”
“不用了。”
周離擺擺手,笑着拒絕道:“這兩天麻煩羅亞隊長了,今天就不用送了,正好我和我的助手在約旦逛一逛。這麽久了,我們倆還沒有好好的看看這個城市呢。”
那怕是号稱約旦鋼筋的羅亞也察覺得到,這位福爾德斯偵探對他的助手華苼實屬不一般。所以羅亞瞬間心領神會,笑着說道:“好的,如果有什麽問題或者其他線索,福爾德斯偵探你可以随時聯系我。”
“嗯,那我就不打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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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推開家門,在看了看周圍沒有奇怪的包裹後,周離直挺挺的走到沙發旁,直接把自己扔在了上面,十分舒适的長籲一口氣。
“累了吧?”
艾露瑪将軟帽摘下放在一旁,脫下紅色格子的精緻外套,輕笑着對周離問道:“咖啡還是牛奶?”
“跟你一起吧。”
周離擺了擺手,有氣無力的說道:“最近這幾天的紅茶屬實給我喝的有些反胃了,真不知道這群英南人是怎麽想的,紅茶茶磚裏還放黃油,真不嫌膩。”
“沒辦法,口味總會是不一樣的。”
艾露瑪走到廚房裏,倒上兩杯蜂蜜牛奶,随後慢慢的走到沙發旁,将多蜂蜜的那份放在了周離的面前,“我們接下來要做什麽?繼續偵查案件?”
“不能繼續在狼人和魅魔這兩個貴物身上浪費時間了。”
周離端起蜂蜜牛奶喝了一口,臉上浮現出滿足的神情。畢竟要維持自己大偵探的形象,不能在談論事情的時候别人要的都是紅茶或咖啡,自己直接來一句“牛奶,多加蜂蜜”,那可有些太怪異了。
“現在我們知道的是,這個匕首對那些突然出現的怪物有着極強的威懾力。”
将匕首放在桌面上,周離看着上面的花紋,繼續分析道:“我們現在的目标是找到那本福約書,但現在福音大教堂被毀,周圍警戒部隊實在太多,偷竊這種方式根本行不通。因此我們現在的突破口,就是明顯對福音書有敵意的狼人一派。”
“我們不能直接亮明身份,和英南貴族去借去書籍嗎?”
一旁的艾露瑪坐在周離身旁,問了這樣的一個問題。
“很難。”
面對艾露瑪的詢問,周離直截了當的說道:“福音書對英南而言是國之根基一般的存在,我現在的名望和能力不足以逼迫英南讓我查閱福音書。除非神明幫我站台,但你也知道,我跟神明稍有不和,不是那麽容易得到幫助的。”
你那叫稍有不和?拜托,你剛把死神弄死。
壓下吐槽的欲望,艾露瑪攪拌着面前的蜂蜜牛奶,聲音輕柔:“福音書真的這麽重要嗎?”
“很重要。”
靠在沙發背上,周離毫不猶豫的回答道:“十分重要。”
“對誰呢?”
手中的攪拌勺停住了,艾露瑪擡起頭,看向周離,輕聲問道:“是對你重要,還是對我重要?”
聞言,周離沉默不語。
“不是這麽算的。”
過了一會,周離開口,眉目不再如往日一樣緊縮,而是舒展開來:“福音書對你很重要,但是,你對我更重要。”
“我知道。”
沒有羞澀,也沒有扭捏,艾露瑪落落大方的接下了周離的話語。她輕輕握住周離的手,放在自己的額頭上,溫柔的說道:
“可你有沒有想過,對我而言,你也很重要。”
感受着手背的那一抹溫熱,周離沉默了。
“我們在來到英南的第一天,就落入了陷阱之中,對嗎?”
艾露瑪擡起頭,蔚藍色的眼眸倒映着周離的黑瞳,她知道一切,卻一直沒有言語,隻是跟着周離扮演着偵探與助手。
周離輕聲歎了口氣,果然,他瞞不住艾露瑪。
“沒錯。”
周離開口,坦然的說道:“這是一個局。”
“從我參加明茨公爵的晚宴,狼人出現的時候,我們就進入了這個局裏。”
從一開始,周離就感到了不對。
這一切發生的,就像一般充滿戲劇性。
外來的偵探與他的美少女助手,在來到新城市的第一天就遇到了狼人行兇的案件。偵探在案發現場臨危不亂的表現吸引到了官方人士的關注,請求他協助官方破獲狼人案件。
随着案件的深入,偵探逐漸陷入了狼人案件的漩渦。他發現狼人并不是真正的主謀,而狼人的真實身份竟然是被他殺死的死者。在調查之後,偵探發現,公爵的夫人似乎有着重大的嫌疑。而在一系列的調查取證之下,公爵夫人竟然是狼人案件的幕後黑手,也是她将公爵改造成了狼人
看似這些案件環環相扣,發生的十分理所當然。但在周離的眼中,這就像一場場鬧劇組合起來的表演一般。
這些案件裏,死過人嗎?
答案是,沒有。
就連宛如天災一般的骸骨巨人,都像是遵紀守法的拆遷隊一般,隻拆遷,不殺人。從頭到尾,一個又一個隻存在于幻想的怪物連一個人都沒殺過。而周離更像是這場童話故事裏的主角,永遠都能化險爲夷,永遠都能像英雄一樣挺身而出。
他獲得了喝彩,獲得了名譽,獲得了身爲官方代表的羅亞的信任。但這一切都來的太過順理成章了,就像無腦的爽文裏主角一路開挂,輕而易舉獲得了他人奮鬥一生的東西。這看起來很爽,主角也很爽,但是,這合理嗎?
這些難道沒有代價嗎?
拜托,這個世界是會死人的,木奇在虛空的第二次入侵中近一半的軍隊戰死,三次災厄殺死的人更是不計其數。而這些猙獰恐怖的怪物,竟然從頭到尾一個人都沒有殺過。怎麽?他們是活佛?
周離早就知道,自己已經被一個不知名的存在操控了行動。祂不斷的引誘自己,用着各種線索與伏筆将自己一步一步引到陷阱之中。
這是一種看似低級,但卻十分高明的手法。
理由很簡單,這個不知名存在用的,是陽謀。
“我很遲鈍的。”
艾露瑪看向周離,輕聲說道:“但就算如此遲鈍的我都能察覺到不對勁,你不可能沒有察覺。”
“周離,不要把自己當作賭注,好麽?”
良久,周離都沒有回答艾露瑪。周離隻是怔怔的看着她,神情有些恍惚。過了一會,他才開口說道:
“你說的沒錯,我确實很早就察覺到英南的詭異了。”
“但是。”
周離突然一個轉折,然後,他的臉上浮現出那種“馬上就要出現受害者”的笑容。這個笑容曾一度折磨過各方勢力,小至街角商販,大至死幽之神,都被這個笑容坑的血本無歸。
“我可沒準備跟那個想要操控我的人去賭。他想要躲在英南的陰影裏,操控我的行爲,給他上演一出好戲。”
“估計現在,他正在聽着我們倆的交談,這種卑鄙下流連我都用的很少的做法讓那個我很憤怒。”
握緊手,在艾露瑪的腦門上彈了一個腦瓜崩,随後周離将一旁的蜂蜜牛奶一飲而盡,随後一字一頓的說道:“所以,我準備掀翻英南,砸爛劇場,然後......”
“把這個東西抽筋斷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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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銀城的皇宮此時已經被夜幕籠罩,在一處琉璃宮殿之中,關閉的門扉被悄然開啓,銀發少女身穿一襲白裙,美如天仙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
一小時以前,托蕾亞收到了一個訊息。這個訊息是來自阿紫的,内容很奇怪,隻有短短的一句話。
“你還記得他嗎?”
當她剛剛看到這行字的時候,托蕾亞還以爲阿紫是在對她惡作劇,發了這樣一條沒頭沒尾的話語。
但當托蕾亞躺在自己的床上,看着窗外那輪殘月準備入睡的時候,她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條訊息。不一會,托蕾亞突然感到一種莫名的違和感。
我爲什麽會認識阿紫?
我怎麽會跟她産生聯系?
不知爲何,托蕾亞的直覺十分敏銳。她立刻開始回想起自己和阿紫相識的過程。但無論她怎麽回憶,自己和阿紫一行人的相識都十分突兀。就像是兩條連接的線,永遠都有一塊空白一樣,十分詭異。
當察覺到這件事的時候,托蕾亞毫不猶豫的将一直佩戴在身上的珠玉摘了下來。當她摘掉這個給了她這個世界的戶口本的珠玉後,托蕾亞腦海中的那抹空白突然就被補全了。
周離。
她想起了這個名字,想起了那個永遠都一副輕佻模樣,卻總是能力挽狂瀾的男人。她想起在木奇的那個晚上,絕望的自己閉上了雙眼時,那溫暖的光暈落在自己的手掌裏,帶給自己無窮的希望。
周離很危險。
當她剛剛從記憶中走出來時,托蕾亞就察覺到了這個問題。周離的身份和力量還有那屑到骨子裏的作風她是見過的,她很難想象,究竟是什麽東西能抹除周離的存在。
才察覺到周離陷入了很危險的境地之後,托蕾亞毫不猶豫的穿戴好自己的衣物。那柄放在角落的長槍也被她找回,放在了自己的腰間。
已經跳到屋檐上的的托蕾亞突然想起了什麽,縱身跳下房檐,向着皇宮的方向走去。
差點忘了,我還有三天假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