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控着藤蔓将自己抛到塔頂,輕巧地落在了托蕾亞面前。将手中包裝精緻的飯盒遞給托蕾亞後,小可坐在了她的身旁,開開心心地打開了手中同款飯盒。
精緻米飯上灑滿了牛肉碎和芝士,濃烈的香味彌散在四周。這是小可從木奇大使館中順來的,作爲木奇現役的“大賢者”,這點小小的權利小可還是擁有的。在吃了兩口滾燙的牛肉飯後, 小可的餘光瞥到了一旁怔怔地發着呆的托蕾亞。
“亞亞,你怎麽不吃啊?”
數天的相處下來,小可和托蕾亞的關系增進了不少。在聽到小可的詢問後,托蕾亞輕輕甩了甩頭發,輕聲回答道:
“我在想事情。”
“那也得吃飯。”
接過托蕾亞的飯盒,小可輕車熟路地将蛋黃醬灑在牛肉上, 随後交給托蕾亞, “我的一個朋友曾經說過,人無論被什麽事情困擾, 都要好好吃飯。因爲隻有吃飽了,才有力氣去解決那些困擾。”
聞言,托蕾亞接過了精緻的飯盒,拿起筷子後夾起一塊牛肉放進了嘴裏。當濃郁的肉香與蛋黃醬相得益彰的口感綻放在口中後,托蕾亞眯了眯眼,眼中閃過一絲滿足的情緒。
“嘿嘿,這就對了嗎。”
看着小口小口快速吃着牛肉飯的托蕾亞,小可似乎被感染到了一樣,臉上浮現出了開心的笑容,裹着長襪的小腿蕩在半空中,輕輕晃動着。
這段日子接觸下來,小可愈發珍惜與這個皓月般的女孩相處的日子。小可敏銳的察覺出,這個總是用清冷掩蓋自己内心的女孩隐藏的迷茫與糾結。
在英南的第一個夜晚,當小可離開鍾樓準備回到大使館的時候, 她莫名地回過頭望向了鍾樓頂端。那一瞬間,小可看見了伫立在高樓之上的托蕾亞。她仿佛星辰中的殘月一般, 明明被繁星包圍,卻隻擁有孤獨。
久而久之,小可開始對這個實力與智慧同樣出色的女孩産生了憐惜之意。她也曾孤身一人在白銀城中打拼,也知道孤獨的滋味。所以在這段日子裏,小可一直借着送飯的名義來到鍾樓,有些時候她會和托蕾亞說說話,但更多的時候,她隻是靜靜地坐在托蕾亞身旁,與她看着同一片風景。
“麗娅女士,我想問你一件事…”
“都說了叫我小可嘛。”小可擺了擺手,無奈地糾正了一下托蕾亞的稱呼,“說吧說吧,我在聽。”
猶豫片刻,托蕾亞放下幹淨的飯盒,對小可輕聲問道:“您認爲,什麽是正義呢?”
“好人?”
這個問題把小可問的一愣,她撓了撓臉頰,有些遲疑地回答道:“我覺得…幫助他人就是一種正義。”
“幫助他人嗎…”
看着面前陷入沉思的托蕾亞,小可在她面前揮了揮手,好奇地問道:“怎麽了?爲什麽突然問起了這個?”
“我就是覺得,周離先生可能說的是對的。”
張了張手掌,看着掌心處的紋路, 托蕾亞眼中閃過一絲迷茫,“如果用一群人的命去救另一群人的命,這真的是對的麽?”
“這…”
面對經典的魔動車難題,小可也犯了難。就在這是,一個渾厚的、令兩個人無比熟悉的聲音突然想起。
“你要是有心理負擔,就直接一個漂移把這兩夥人都創死,就沒有什麽難以抉擇的了。”
果不其然,小可帶着無奈的笑容回過頭,一臉灑脫的周離靠在門口,抱着胳膊的模樣十分欠揍。
“周離,你總是這麽神出鬼沒的嗎?”
連着兩次被破了自己的防禦系統,小可也是百般無奈下又好氣又好笑。當然,她氣的是自己如此大意,笑的是周離總是能給出不一樣的答案。
“周離先生,您好。”
托蕾亞看到周離立刻站起身,十分禮貌的打了個招呼。
“回到剛才你的那個問題吧。”
周離似乎有意不想和托蕾亞打招呼一樣,直接把話題拐走:“你問犧牲一群人拯救另一群人是否正義,對嗎?”
“嗯。”
托蕾亞毫不在意周離把話題拐走了,點了點頭。
“呵呵,啥比。”
然而令在場的二位女士都沒有想到的是,周離毫不客氣的發出了粗鄙之語,冷笑着說道:“我就不該指望你的腦子能轉過來。”
“人命的交易從來都不存在正義,隻有你自己想不想的問題。”
周離看着表情驚愕的托蕾亞,冷聲說道:“如果你想讓那群人活着,就不要找名爲正義的借口來搪塞自己,該殺就殺,該做就做,想忏悔就老老實實地在他們墳前忏悔。”
托蕾亞沉默了,她低着頭,看着古舊鍾樓的些許裂縫,茫然的神色少了些許。良久,她擡起頭,感激地對周離說道:“雖然我沒有太理解,但還是收獲了很多,謝謝您。”
“你能如實回答我真是想把你狠狠地打一頓。”
面對如此耿直的托蕾亞,周離表情有些複雜,他看了看小可,對她說道:“我們要在家裏開個宴會,看你…”
看了一眼小可手中幹淨的飯盒,周離沉默片刻,随後堅定地說道:“看你沒吃飽,來一起吧。”
面對能如此厚顔無恥地睜眼說瞎話的周離,小可嘶了一聲,随後裝作嫌棄的模樣,對周離說道:“傲嬌退環境了,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哦。”
“啧,來不來!”
“來來來,我們去還不行嗎,這麽兇。”
外向的小可從不吝啬和朋友開玩笑,她抓起一臉懵的托蕾亞的手,對周離說道:“不介意我多帶一個吧?”
“快走快走,話恁多。”
周離轉過身,直挺挺地走下了鍾樓。小可嘿嘿地笑了笑,看向一旁滿臉迷茫的托蕾亞,笑着說道:“走吧,他想邀請你去參加聚會,但不好意思直接說,就想讓我代勞。”
“是這樣嗎?”
以爲自己激怒了周離的托蕾亞松了一口氣,她看了一眼樓下的周離,嘴角不自覺的微微勾起。
“來了~~”
艾露瑪摘下手套,哼着輕快的歌曲小步跑向大門,高束在腦後的馬尾随着她的步伐一跳一跳。
“哦呦,歡迎歡迎~”
在看到了周離身旁的托蕾亞後,艾露瑪臉上閃過一絲驚喜的神色,她接過周離給她的飲料後對托蕾亞笑着說道:“我剛做了黃油餅幹,馬上就要好了,你們快進來吧。”
谷熜
看着一臉溫柔笑意,像極了剛做好飯的媽媽的艾露瑪,托蕾亞一時間被她的熱情弄的有些發懵。她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麽,但到了嘴邊後就變成了。
“謝謝您。”
“嗨呀,謝什麽。”
艾露瑪一揮手,操控水元素将拖鞋放在了艾露瑪的面前,“我一直想當面感謝你來着,卻一直找不到你。”
“我比較喜歡看風景,所以一般都在一個鍾樓。”
托蕾亞似乎被艾露瑪克制一樣,在艾露瑪面前莫名放不開手腳。艾露瑪也察覺到了這一點,也沒追問,隻是讓開了一條道路。随後好奇地對周離問道:“小可呢?怎麽沒看到她呢?”
話音剛落,藏在一旁的小可突然出現,笑嘻嘻地抱住了艾露瑪。
“我在這裏喲~~”
被吓一跳的艾露瑪有些羞惱地輕輕拍了拍小可的頭發,随後臉上浮現出開心的神色:“今天大家都來了呢。”
“是啊。”
周離走上前,伸出手抹去艾露瑪鼻梁處的一抹面粉,“艾維他們回來了嗎?”
“都回來了,在後院研究烤串的調料呢。”
“今天玩個盡興吧。”
周離伸了個懶腰,感慨地說道:“這算是我辭職的第一天,還挺有紀念意義的。”
“當然了。”
艾露瑪拍了拍周離的肩膀,神采奕奕地說道:“這可是個好日子,當然要慶祝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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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媽的,這不是拿我當玩具嗎?!”
周離家中燈火通明,歡聲笑語。而此時的約旦政府大樓同樣燈火通明,但卻是污言穢語。
重重地一拍桌子,面對手中水洩不通的“瘟疫期間孤兒的安排措施”的文件,伊斯塔滿臉愁苦,“這根本就不是來我審查,這是來通知我了。”
“伊斯塔大人,我看了,确實是這樣的。”
一旁的助手阿克曼放下手中同樣的文件,苦笑着說道:“沒有任何能夠更改的地方,如果強行更改,後果不堪設想。”
一天的時間審批了三十二份文件,主要的工作内容是和自己的助手讨論自己的存在到底有沒有意義,伊斯塔都快崩潰了。
他極其極其極其讨厭這種無能爲力的感覺,明明自己能看懂這上面的每個字,也能理解這些法令條文到底有什麽用,但他就是沒法改。
啊,他能改。在伊斯塔和阿克曼三個小時的不懈努力下,他們研究出了“瘟疫時期約旦糞便的處理方法”中的漏洞,并且驚喜的發現,隻要進行兩次修改,伊斯塔就可以承包整個瘟疫區的糞便了。
真是個好消息呀,哈哈,啥比。
現在,伊斯塔已經被無數條法令條文弄得頭大如牛,他再也不想看到任何一份文件。現在的伊斯塔巴不得來倆刺客進來刺殺自己,一刀把自己砍成重傷,這樣就可以對外稱病。
但是…
站起身,看向窗外将約旦大樓圍的水洩不通的軍隊,伊斯塔欲哭無淚。雖然這些軍人給了他莫大的安全感,但也讓他感到了一陣無力。如果按照正常人的思路,這些軍隊應該明面上是保護,而暗地裏是監視。
如果僅僅是這樣,伊斯塔倒也不太在意,這很正常,哪個垂簾聽政的沒個眼線?不布置眼線才讓他意外。
而周離,就是個最大的意外。
在得知這群軍隊真的隻是單純保護自己,不受外界侵害,且不對自己的任何通訊設備進行監視後,伊斯塔懵了。
然後,他便明白了周離的用意。
你去聯系吧,你去跟你的貴族們商量吧,反正沒啥用,你們想商量就随便商量吧。
這是一種蔑視,一種有恃無恐的蔑視。但就是這種蔑視,讓伊斯塔這個公爵束手無策。此時的他完全就是一個四面受氣的玩具,貴族想讓他開後門,平民想讓他死,軍方等勢力作壁上觀,而周離則開心的一批。
隻有自己受傷的世界出現了。
想到這裏,伊斯塔氣悶了,他感到胸口一陣疼痛。
“阿克曼,你說,我應該怎麽辦?”
莫名其妙當上了執政官的伊斯塔此時顯得很是迷茫,作爲一個不屑于和貴族一樣搞黑色生意,但卻不得不和那些貴族們站在同一陣線的伊斯塔完全迷失了方向,現在的他發現,自己曾經認爲最牢固的貴族關系,現在成了自己最大的累贅。
“您真的想讓我說嗎?”
作爲伊斯塔的心腹,阿克曼倒也不避諱,直截了當地說道:“如果我真的說了,接不接受肯定是看你,但你可别怪我說話太直。”
“說吧。”
伊斯塔無奈地搖了搖頭,苦笑着說道:“雖然我知道你想要說什麽,但我還是要聽聽你的想法。”
“很簡單。”
深吸一口氣,阿克曼直截了當地說道:“完全放棄貴族,站在周離這邊。”
“唉,我就知道。”
長歎一口氣,伊斯塔坐在椅子上,閉上眼沉聲說道:“我也想過,可是如果我真的這麽做了,周離如果在這次事件後離開英南,我該怎麽辦?”
“那爲何您不問一問克裏斯汀将軍呢?”
阿克曼扶了扶眼鏡,冷靜地回答道:“克裏斯汀将軍也投奔了周離,他也和您一樣是個男人,同樣身居高位。”
“我和他不一樣。”
擺了擺手,伊斯塔回答道:“克裏斯汀…你别看他參政數十年,永遠都是一副完美政客的模樣。但實際上,這小子骨子裏還是軍人的血。”
“而且,克裏斯汀他就自己一個人,他在怪誕之災中受過詛咒,沒有生育能力。前幾年他妻子病死後,他就沒有親人了。”
“他的父母呢?”
面對手下的詢問,伊斯塔想了想,随後有些不确定地說道:“克裏斯汀,好像沒有父母。”
“克裏斯汀跟他那個手下一樣,是個孤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