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夠,還是不夠。”
手指輕輕叩着椅子把手,老人似乎在回憶什麽一般輕輕說道:“勇者啊,民心所向,世界的希望。仿佛隻要有他在,這個世界上對抗災厄的生靈就變的無所不能一樣。那時,我認爲勇者是一顆滅世級别的武器,是站在正義一方的審判者。”
“直到後來我才明白,勇者最大的作用恰恰不是他堪稱無敵的實力。”
老人停頓片刻,随後他緩緩張口,聲音沉重:
“能夠拯救世界的,是勇者消除了人種、國家乃至種族的隔閡與猜忌。隻有勇者,才能讓生靈真正意義上直面災厄。在此之前,我們隻是在倉惶逃竄。”
老人沒有給托蕾亞緩沖的時間,他掃了一眼周圍,這些忠誠的騎士頓時醒悟,向着周圍散去,最後消失在大殿之中。随後,老人繼續說道:
“你知道嗎,王城陷落,我不怪勇者,我也沒有資格怪他。”
老人表情漠然,平靜的說道:“但我依舊清晰的記得,在虛空行者降臨的那天,臨時聯盟中的英南王國代表不停地在和我的父王許諾援軍将至,然而直到王城陷落,無數百姓被轉化爲虛空生物,那些許諾的援軍依然沒有到來。”
“如果勇者在的話,按照他的性格,他一定會拼死來拯救王城。可問題在于,勇者,隻有一個。但那一天,是勇者反撲的第一步。”
“那個時候我就在想,如果勇者不止一個,那該多好?”
老人右手拄着下颌,左手輕輕平移權杖,一套镌刻着無數華麗符文與紋章的赤金色裝甲從一旁的空洞中緩緩升起。他看向托蕾亞,一種真正意義上,上位者的威壓彌漫在整座大殿之中。
“現在,災厄馬上就要來了。我們卻依然被困在這顆被永恒宿命囚禁的牢籠之中,我們依然渴求勇者,希望勇者能拯救這個世界,卻從來沒有想過自己來拯救自己。”
他緩緩站起身,垂老的身體此時卻染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光暈。他走向那華麗的裝甲,繼續說道:
“我渴求的從來不是王位,我也從來沒有粉飾自己的暴行。是我領導了侵略古拉王國的戰争,吞并木奇王國也是我下達的指令,我争奪政權時手上染了無辜的鮮血,我所做的,并不完全爲了我的人民。”
“因此,哪怕我将要做一件好事,至少是我看來的好事,我也不會去說“我這麽做都是爲了拯救世界”這種鬼話,我也不想讓世界對我感恩戴德。”
老人直直的站立在裝甲前,眼中倒映着無比神聖的黃金符文,他站在金光之下,身影卻站在陰影之中。他伸出手,沒有碰到光芒,隻是虛握着陰影中的空氣。
“我配麽?我不配。我隻是個瘋子,一個執着的瘋子。”
馬格南三世轉過身,他看着眼中滿是驚愕,已經無法言喻的托蕾亞,緩慢而沉重的說出了一個驚世駭俗的計劃:
“我要…”
他看着托蕾亞,眼中,卻是周離的影子。
“創造勇者。”
***********************************************
“馬格南三世…我記得他可沒有善終。”
周離微眯着雙眼,此時的他獨自坐在一個馬車之中,他說話的聲音很低,低到隻有勇者專屬才能夠聽到。
“如果按照曆史流程,我記得再有兩年他就會死于一場刺殺之中。在上一世裏這個時間點上,我們根本沒怎麽接觸過馬格南王國,所以具體的消息也不是太了解。”
“但在我的印象裏,木奇共和國最後是被滅國了。”
周離微皺着眉頭,“說是最後十二刻查出了木奇共和國私藏虛空造物,馬格南發動的戰争導緻虛空造物被引爆,木奇王國的首都直接被引爆了。後來沒過多久,木奇王國就逐漸銷聲匿迹,連給他們伸冤的人都沒有。”
“現在想想,疑點頗多啊。”
勇者專屬頓了一下,随後繼續寫道:“虛空造物…不應該啊。在崇皇燃燒生命後,虛空就被徹底的轉化了,直接變得無害化。我們之前也接觸過虛空,上一世用了不少虛空産出,也沒聽說虛空造物還能将一座城市給轉化啊。”
“我也在想這個問題。”
周離輕點額頭,思索着說道:“虛空造物…在我的記憶裏,哪怕是還沒有被轉化的災厄虛空,也很難直接用一個造物來轉化一個城市。如果虛空有這個能力的話,在一開始整個世界就無法阻擋虛空大軍的腳步。”
“虛空能量本身就是有害的,幾乎沒有東西能承載轉換一個城市的虛空能量。看來上一世的木奇滅國,并不是那麽簡單啊。”
看着勇者專屬上的一行文字,周離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額頭,一個想法若隐若現,但還沒有被證實。
“這些先不管了。”
周離輕輕搖了搖頭,将想法先擱置在腦後。随後他看向外面的道路,對勇者專屬詢問道:“查清楚了嗎?那個女人的動向。”
“沒有,還沒有消息。”勇者專屬繼續寫到,“我用了一次遠程通訊,跟老三的碎片,也就是那個女書唠了唠,她跟我說整個北大陸都沒有使用災厄力量的痕迹,一點也沒有。”
“是麽…”
周離揉了揉眉心,“這到算個不好不壞的消息。好消息時,我們證明了命運并不是一成不變的。壞消息是,很有可能那個女人察覺到了我的存在,沒有降臨在北大陸,又是這種敵暗我明的情況,不好辦啊…”
“确實有點麻煩。”文字繼續被書籍自己書寫:“雖然說我們都想讓魔王好好活一段時間,至少給我們發育的空間。但我怕到了最後給神明弄急眼了,直接和魔王前後夾擊咱們。那就壞了菜了。”
“所以我們至少也得把魔王的動向摸清楚。”周離摩挲着下颌,略感棘手的說道:“這托蕾亞生性狡詐多疑,想要搞到她的動向可不是一個簡單的事情啊。”
就在周離一籌莫展之際,車隊突然停了下來。還沒等他下車查看是什麽情況時,隻見到阿紫提着裙子快步跑了過來,小巧的臉上滿是驚訝。
“國王說要推遲三天舉行授勳儀式,理由是他還要冊封一個公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