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今天的節目正式開始,我是主持人莫莉。今天我們要采訪的,就是我身旁的福爾德斯偵探。”
沒錯,這個世界的電視節目就是這麽樸實無華,魯豫跟她們一比都屬于有活的主持人,畢竟她真的可以把所有人激怒。
洋洋灑灑的介紹了一遍福爾德斯的事迹,其中着重點名“英南最速偵探傳說·帝國大智慧之鷹·福爾德斯偵探破獲狼人行兇案”,饒是周離臉皮厚成黑洞,也感覺有些無語。
“所以,福爾德斯偵探,請問你當時在抓捕狼人的時候是抱着什麽心情去的呢?”
過了一會,莫莉将話題抛給了有些發困的周離。聽到這裏,周離頓時不困了。
“其實,也沒有什麽特殊的心情。”
周離的表情十分淡然,語氣平靜,仿佛當時在“兇險”之中的不是自己一樣,“我當時隻是做了一個有責任心的職業者應該做的事情,并無他想。”
“其實我并沒有大家說的那麽冷靜,我不是神,我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偵探。當時我的腦子裏隻有一個偵探應該做的,勘察現場、找到證據、分析證據,然後抓捕犯人。現在想想,當時的我好像腦子裏什麽都沒有想,隻有抓住犯人這一個念頭驅使着我而已。”
周離的一段話讓觀衆們都沉默了,他們見慣了自誇的英雄,也見過不善言辭的戰士。但周離的這一番話條理清晰,既不會給人一種邀功的感覺,也讓人們注意到了他的貢獻,屬實會說話。
“感謝您的回答,也應該說不愧是福爾德斯偵探,在那種環境之下已久保持偵探的習慣,這很厲害了。”
在正常的誇了周離一句之後,莫莉進入了下文。
“在這裏我們要感謝福爾德斯先生一件事。在瘟疫期間,福爾德斯先生以個人的名義向我們莫莉基金會捐款一千一百金币。這一千一百金币全部都用于救助廣大需要幫助的市民,還有各大醫療機構的醫生。在這裏,我想采訪一下福爾德斯先生,您在捐款的時候是抱有什麽心情,或者說,您是爲了什麽而捐款的呢?”
周離一聽這話,頓時精神了。他手指輕敲着沙發的扶手,臉上浮現出沉思的表情。
哦吼。
一看到周離的這個動作,台下的艾露瑪心裏一激靈,她知道,除了周離标準的“善良笑容“之外,每當周離做出這個動作的時候,一定會有人倒黴。
“是因爲憎恨。”
片刻後,周離說出了一個令所有人感到驚愕的答案。
“您能具體的展開一些嗎?”
莫莉展現出了一個合格主持人的水準,她沒有失态,而是開口問道:“我們可能有些不太理解,您能解釋一下您爲什麽憎恨嗎?”
“莫莉女士,現在開始,我說的話都與任何人無關,隻代表我自己的觀點。”
周離指了指自己,這一刻,他脫掉了福爾德斯的外皮,一旁觀看台的羅亞愣住了,他看着台上的周離,感到了一陣陌生。
放肆,恣意,目空一切。
還有那逐漸燃燒起來的火焰。
“首先,莫莉小姐,你知道應對瘟疫最重要的是什麽嗎?”
面對周離的詢問,莫莉隻是思考片刻,随後立刻回答道:“政府的動員能力。”
“不。”
周離笑了一下,他向後靠去,這時的他完全沒了所謂的優雅與紳士,有的,隻有逐漸出現的狂妄。
“是錢。”
“或者說,在英南,想要對抗瘟疫,必須有錢。”
莫莉此時有些慌張,她似乎知道周離要說些什麽,沒等她出聲打岔,周離繼續說道:
“醫療物資要錢,神術符文要錢,施法者要錢,隔離區要錢,隔離時飛漲的物價要錢,什麽都要錢。”
“但問題就在于,人民沒錢。”
台下的克裏斯汀看着台上的周離,他身在光芒無法籠罩的區域,而周離,則在那唯一一束光暈中發言。
但克裏斯汀知道,周離的發言,是血淋淋的黑暗。
“他不應該說這些的。”
有些遺憾,克裏斯汀對羅亞說道:“福爾德斯完了。”
“爲什麽?”
羅亞轉過頭,不解的問道:“他說的沒錯啊。”
“這就是我到現在都不想讓你接替我位置的原因。”
看着這個自己最得意的弟子,克裏斯汀歎息一聲,随後一言不語。
“爲什麽人民沒錢?”
此時,周離的話語就仿佛擁有魔力一樣,讓人們開始凝聚起來了注意力。他沒有去看莫莉的臉色,淡然的說道:“很簡單,因爲擡高的物價。”
“而擡高物價的人,正是有錢人。”
很簡答的道理,就像人被殺就會死一樣,簡單到小學生都懂。但在此時,這卻是最鋒利的刀刃。
“你們沒有錢,在瘟疫中被各種苦痛找上門,跟你們有直接的關系嗎?”
“你們敢停止工作嗎?你們買得起高價糧食嗎?你們能去教會,交上一筆足以傾家蕩産的金錢,去讓教會的人給你們施法去除瘟疫嗎?”
“你們不能,但這不是你們的錯。”
周離直視着魔眼戰士的雙眼,他的話語宛如緻命的低語,無法不去聽,無法不去想。
“努力的人,因爲努力而貧窮的人,沒有錯。”
實際上,我可以救人。
我能去城區裏,找到感染瘟疫的窮人,施展崇皇的力量去除他們體内的瘟疫。我會受到平民的感恩戴德,也會受到上流人士的另眼相看。
但是,沒有用,瘟疫還是會找到窮人,把痛苦還給他們。
我知道你想要幹什麽,我也知道你想要利用福音書做些什麽。你想開啓一場無法解決的瘟疫,讓我扮演一個擁有救治世人力量的神使。你會讓我不斷的攀升,你會讓約旦的人尊重我,讓約旦的貴族需要我。
約旦人民希望我拯救他們,貴族需要我幫助他們,官方需要我安定人心。民意逐漸沸騰,把我擡到了至高的頂峰。到那時,我會被民意裹挾着去對抗這場根本無法戰勝的瘟疫。
然後,當我站在約旦的最高峰時,你會引爆瘟疫,我會被摔死,從英雄成爲萬人唾棄的虛僞者。這很正常,人性如此。
但是,你算錯了一點。
我來到這裏,從來都不是以拯救者的身份。
“現在,瘟疫暫且平息,大家似乎生活都回到了正軌。可是誰又能保證,在下一次瘟疫爆發之中,你們不會成爲下一個死去的窮人?”
“所以,我一直在憎恨。”
你想要讓我來拯救?
“你們,同樣理應憎恨。”
可惜,黑皇帝隻懂征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