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今天,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後,在歡聲笑語的人們的注視之下,尹先生被綁架了。
是的,綁架了。很純粹,沒有任何拖泥帶水,除了私人恩怨隻剩下個人情感的綁票。所有人都看到了像是被當狗溜的尹先生成爲了忿怒的小鳥,也看到了那個蒙了一身就是沒蒙面的男人一個麻袋沖擊把尹先生給擄走,并且以一種人類無法理解的逃跑速度消失在了天地之間。
守衛傻了,圍觀群衆傻了,商業教會的職員也傻了。沒人知道這是怎麽一回事,也沒人相信竟然有人敢在商業教會的地盤上綁架二把手,更沒有人知道那個綁架了尹先生的那個喪心病狂的罪犯到底是誰。
但,銀爵知道。
“黃!奕!”
打開通訊器,銀爵陰沉着臉,一旁的漢克斯顫顫巍巍一言不發,他從未見過如此憤怒的銀爵,也從未見過他失态的模樣。但漢克斯并不害怕,因爲他知道,這是因爲銀爵愛護自己的手下,才會如此出離的憤怒。
“幹屁,找你爹幹什麽?”
聽着通訊器裏吊兒郎當的聲音,看着畫面中黃奕滿不在乎的表情,銀爵咬着牙,壓低着聲音問道:“你爲什麽要綁架尹樂?”
“哦草,這玩意兒叫尹樂啊,我還以爲他姓尹名先生呢,我還說哪有正常父母會給自己兒子取尹先生這種低能名字。”
發現黃奕毫不在意自己的憤怒,銀爵的語氣愈發低沉:“尹樂是我們商業教會的負責人,你知道得罪我們是什麽後果。我不知道你爲什麽要做出這種極其不明智的事,但現在,你必須給我把人放了。”
“放你娘的屁,老子沒綁架你的舔狗一号。”
摳着鼻子,一腳踹在了麻袋上,黃奕滿臉不屑地對面前屏幕裏的銀爵說道:“愛信不信,不信就不信,信了就信了,反正愛信不信。”
看着面前說廢話說的酣暢淋漓的黃奕,一向自诩優雅的銀爵深吸一口氣,平複下心情,随後冷聲說道:“你到底要什麽?”
“不知道。”
黃奕一搖頭,一副無賴模樣,“我不知道你說啥,沒綁就是沒綁,惹急眼了我找一天把你也綁了打一頓。”
看着面前軟硬不吃,油鹽不進的黃奕,銀爵咬着牙,一時間也有些束手無策。而不遠處正在進行信号追蹤的漢克斯沖着他搖了搖頭,示意暫時沒有追溯到他的地址。
“五十萬。”
死死的盯着黃奕,銀爵厲聲說道:“我給你再加五十萬。”
“不懂。”
黃奕扣了扣耳朵,經過周離的教導,他才明白銀爵想用七十五萬這個看似很高,但實際上低到離譜的價格收買自己襲擊周離到底是多麽割韭菜的行爲。
七十五萬,看似很多,在某種意義上也确實很多,但如果把這筆錢放在“勇者”這兩個字面前就有點相形見绌了。要知道當年崇皇最強盛的那段時間,有些商會爲了保存自己,甚至聯合數十家商會開出了千萬金币的天價巨款來讓崇皇保護他們。要知道,這筆錢放在地球上,可是近一千億的現金,現金!
然而就是這樣的天價,隻換來了崇皇爲時三天的保護。當然這些商會最後也很滿意這個結果。而現在,銀爵竟然想隻用七十五金币,讓黃奕得罪周離,得罪這顆遠比崇皇等人更有潛力的勇者新星。
在弄明白利害關系後,黃奕這才明白銀爵的七十五萬金币就像是在嘲諷自己一樣令人作嘔。這也更加堅定了他要惡心銀爵的決心。現在,他手中掌握着尹先生,掌握着這個擁有銀爵許多不爲人知秘密的男人,掌握了主動權。
“當時算我笨,沒反應過來,我認了。”
黃奕雙手架在沙發上,一撇嘴,冷笑着問道:“七十五萬金币,你就想讓我把勇者打的下不來床兩個月。你他嗎真把哥們當豬宰啊,是一點臉都不要了。你怎麽不直接施舍我一個金币讓我去把勇者弄死,在給你舔鞋呢?”
“上次确實是我的問題。”
銀爵臉色有些不好,語氣也弱了些許,“但你現在做的太過分了。”
“過分?”
黃奕一挑眉,似乎聽到了什麽讓他震驚的話語一樣。他側着耳朵,疑惑地問道:“你怎麽知道我一會要嘗試一下下體切割的手術?這麽過分的東西你都懂,難道你真的是個天才?!”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通訊器那頭迅速傳來了堵塞的聲音,别說銀爵,就連漢克斯都一下聽出了這是尹先生的叫聲。在又給了麻袋一腳後,黃奕笑呵呵地對着銀爵彎道:“你還想看點更過分的嗎?你也知道哥們是戰争教會的,我們這個教會沒啥能耐,除了會打仗和腦子不好使外沒啥别的狠活。”
看着幾乎把威脅寫在臉上的黃奕,銀爵咬着牙,陰沉着臉,聲音帶着些許顫抖,“五百萬,任務成功後我會把所有款項打給你,一分不差。”
聞言,黃奕愣了。
過了一會,黃奕默默的拿起通訊器,整齊地架在了桌面上。随後他站起身,在漢克斯和銀爵疑惑的注視下将襯衣的紐扣系好,整理袖口領口,掃平衣服的褶皺,将松松垮垮的衣服闆正地掖在了褲子裏。随後他深吸一口氣,一個大鞠躬,聲如洪鍾:
“恭迎銀爵老爺!小的黃奕在這裏給您敬禮了!!”
看着面前沒有任何尊嚴,一點臉也不要了的戰争教會教宗,銀爵和漢克斯都沉默了。他們怎麽也沒想到,一個堪稱最強半神的十二刻教宗,竟然會無恥到這種地步。此時的黃奕一臉忠心耿耿,恍惚間,漢克斯甚至感覺黃奕比尹先生的目光還要純粹。純粹的舔狗,純粹的仰望與忠誠。
變臉藝術,名不虛傳。
“我有條件。”
銀爵坐在沙發上,平複心情後沉聲說道:“我會找人幫助你進行任務,你需要配合她一起行動。同時你要每天給我發送簡報,告訴我周離見了什麽人,做了什麽事,一直到你完成任務,這些條件你能接受嗎?”
“這…”
黃奕面露難色,他看了看銀爵,有些害羞地說道:“實在不行我給您舔一舔吧,要不然這五百萬我拿着不安心。”
“不用。”
強忍着不适,銀爵對黃奕說道:“你隻需要完成我說的任務,其餘的,我一概不管。”
“好。”
黃奕點點頭,随後一腳踹出去,麻袋的飛馳聲音響起。随後銀爵目光一凝,一枚銀币突然從他手中飛出,直接化作一條銀色的細線将玻璃擊碎,勾住了半空中極速下落的麻袋先生。
他站起身,看向窗外。就在不遠處那座被商業教會收購,已經成爲商業教會辦公樓的【原戰争教會】高塔上,一個畢恭畢敬銀爵鞠躬的男人揮着手,大聲喊道:
“您忠臣不二的天子二号大舔狗已上線,請您稍等。”
說罷,在做了一個讓人感到發自内心想要嘔吐的可愛表情後,黃奕打了個響指,從高樓上消失。銀爵則将尹先生拉回房間裏,看着遠去的黃奕,面無表情,不知什麽心情。
“對不起…銀爵大人,是我的錯。”
回過神來,捂着小腹從麻袋裏鑽出來的尹先生滿臉羞愧的看着銀爵,低着頭說道:“這五百萬是我的過錯,我會償還的。”
“跟你無關,相反,是我要給你道歉。”
銀爵并沒有動怒,甚至連一點怪罪的意思都沒有。他伸出手彈落了尹先生身上的灰塵,帶着恰到好處的歉意對他說道:“當時是我抱有僥幸心理,想要多在黃奕身上留點餘地,結果卻讓你吃了苦頭。”
“這…”
尹先生怔住了,他呆呆的看着銀爵,心中頓時五味雜陳。一旁的漢克斯則點了點頭,欣慰且慶幸自己是銀爵的手下。
“今天開始你放三天假,好好休息一下。該買的就買,該享受就享受,不要讓自己一直緊繃。這件事我會親自處理的,安心休息。”
拍了拍尹先生的肩膀,銀爵帶着讓人安心的氣質,對他寬慰道:“黃奕一直都是個瘋子,我們這些人想要利用他,就免不了被他反傷。他上一次就讨了二十五萬的物資,我當時感覺他有些不對,答應的有些過于痛快了。這次他的表現說明他已經下定決心要對勇者動手了,這是好事。”
“我明白。”
尹先生也算聰明,一點就透,明白了其中的含義。他在沉默片刻後對銀爵深深鞠了一躬,随後對他說道:“您的寬容是我的指路明燈,向您緻敬。”
“去休息吧,所有的醫療費用和診斷費用直接報銷,不用等待批複。”
銀爵似乎想起了什麽,拿出一枚銀币扔給尹先生,淡淡的笑道:吾神祝福的銀币,或許會給你帶來好運。”
“感謝您的慷慨。”
尹先生也沒有推辭,所有人都知道,銀爵不喜歡對自己的手下做些表面工程,說給你的就一定給你,從不拖泥帶水。在接過了銀币并向銀爵緻意後,尹先生離開了這裏,準備尋找心理醫生來解決他差點被人道毀滅下半身的心理陰影。
目送尹先生離開後,銀爵背着手,轉過身,看向一旁的漢克斯,對他說道:“去派一個人監視黃奕。”
“您想指派誰?”
将精英探員的名單交給銀爵,漢克斯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等待命令。
“這個女孩,是不是監視過勇者,然後寫了一長篇控訴文章的那個?”
在看到一個留着黑發,容貌秀美,氣質淡雅的少女照片後,銀爵想起了那個通篇控訴吃人的資本主義的文章。作爲教宗,他能透過那篇文章看出這個少女觀察能力敏銳,專業素養極高,同時擁有很強的反偵察意識。畢竟從頭到尾把周離做的一切都監視完整,同時沒有被發現,這種職業素養可不是一般人擁有的。
雖然說,那篇文章幾乎就把“資本家就該全部路燈上排排挂”寫滿整張紙,但裏面的監視内容和具體分析可是一個字都不少的。所以,銀爵很快注意到了這個女孩,并且發現她的能力。
“她叫伊茲·諾娃,是莫斯克人。她擁有雙重職業,分别是等級爲璀璨的偵探職業,還有等級爲白金的暗影刺客職業。她能夠在短時間内穿梭虛空,親和度極高。”
看着伊茲的檔案,在片刻的思索後,銀爵決定道:“好,那就派她去監視黃奕。切記,讓她以保存自身爲主,不要過多接觸黃奕。”
“明白。”
漢克斯點了點頭,絲毫不拖泥帶水,直接開始進行任務的派發。在短短三分鍾後,一個身材姣好,容貌清秀淡雅,留着一頭柔順黑色短發的少女站在了銀爵面前。
“你是伊茲?”
銀爵看了一眼檔案,問了一句。
“嗯。”
雖然面前的男人是自己的頂頭大老闆,但伊茲也沒有什麽坐立不安的感覺。她的性格生來平淡,對什麽都在意不起來。
除了魚。
“監視過勇者,對嗎?”
“對的。”
将檔案放在一旁,銀爵看向伊茲,開口問道:“說說你對勇者是怎麽看的?”
這個問題一出來,原本表情淡然,氣質冷漠的少女突然神情一凝,然後,銀爵就發現了少女的另一個不知道是不是優點的特點。
短短三分鍾,在伊茲嘴裏的周離已經開始向着“誘騙未成年少女進行高強度作業工作而且以話術和資本家思維拒絕發放工資而且認爲是心安理得的吸血鬼惡魔”發展了。一時間,銀爵甚至都認爲周離才是大資本家,是吸血鬼的領導者,自己跟他一比都屬于白蓮花那種的。
“停一下,停一下。”
眼看伊茲還想繼續控訴周離,銀爵無奈的打斷了她的滔滔不絕。随後他将另一份資料交給了伊茲,随後開口問道:
“如果有一個機會,讓你能繼續監視周離呢?”
“能說不嗎?”
伊茲的回答出乎了銀爵的預料,他好奇的看着伊茲,疑惑道:“你不是很痛恨周離嗎?爲什麽不想監視他呢?”
“打不過。”
伊茲搖了搖頭,誠實地說道:“他的身邊還有個虛空親女兒,我不但打不過,還跑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