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清脆的敲門聲響起,在得到周離的回應後,艾露瑪端着兩杯加了些許薄荷的青竹釀走了進來。周離見此,也懶得繼續弄繁瑣而無趣的計劃了,他将本子一甩,拍了拍床沿,對艾露瑪說道:“一起。”
“當然咯。”
帶着些許嬌俏,少女唇角勾起一個完美的弧度。她将青釀放在周離面前,自己又端了一杯,坐在了蔚藍色的床單上。這是她給周離買的,是配套的,和她房間裏的是一模一樣的。
咕嘟咕嘟。
在喝下艾露瑪親手調制的青釀後,周離原本胸口處的躁郁便平複了下來,當然,更多是因爲那個眼睛眯成兩道可愛月牙,帶着讓人舒心的笑容注視着自己的少女。
“太累了太累了。”
周離很少對外表露出疲憊或倦怠,惟獨在艾露瑪面前,他總是這樣肆無忌憚的。但艾露瑪偏偏就喜歡這樣的周離,這讓她心底莫名的升起一點點的竊喜和滿足。
“乖哦~累了就放松放松。”
有些時候,艾露瑪憨憨的模樣可愛無比,但更多的時候,她一直都是所有人公認的溫柔姐姐。她總是這樣,帶着宛如精靈般的靈動與狡黠,用最簡單直白的溫柔去包容他人。很顯然,周離很吃這一套。或者說,他隻吃這一套。
艾露瑪看着面前渾身上下散發着疲憊與怠惰的周離,想了想,突然似乎想到了什麽開心的事情一樣,咳咳地輕咳兩聲。
今天的艾露瑪穿了一件有飄帶的長袖襯衣,很有絲質感,光滑,清雅的淺藍色。上面畫着一些素雅的紋路,寬松顯氣質。在襯衣的下擺處,是一條白色的綢裙,質感柔軟光滑。艾露瑪微微側着頭,抿着下唇,帶着些許緊張與微不可聞的驕傲,輕聲對周離說道:
“要休息一下嗎?”
周離怔了一下,而艾露瑪的眉角含着羞澀,抿着紅潤的唇,輕輕拍了拍自己的雙腿。這時周離才反應過來艾露瑪的意思。
看到有些茫然,但又有些期待的周離,艾露瑪強壓着有些雀躍的心,強裝鎮靜地細聲說道:“我洗澡了,很香的。”
此時的周離人整個已經傻掉了,就連當年死幽之神嘎嘣死他面前都沒讓他如此慌亂。此時的艾露瑪坐在床沿,裙擺微微向上移了些許,這就讓她線條優美的小腿露出不少,膚如凝脂用在此時正好不過。并攏的雙腿交界處擠壓出一條細細的線,更顯皮膚的嬌嫩。
“我又不嫌棄你。”
莫名的,當周離看到了艾露瑪染上绯紅的嬌嫩臉頰,還有少女姿态的那一抹沁人心脾的美好,他原本的慌亂又莫名的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淡淡的歡喜與美好的平靜。他也沒客氣,走到床旁,調整了下姿勢,躺在了艾露瑪的雙腿上。
柔軟的觸感與少女的體香一瞬間占據了周離的大腦,那是一種溫潤的觸感,同時還有一種經常能在艾露瑪身上聞到,但此時格外清雅的幽香萦繞在他的腦海之中。周離感到了一陣從未擁有過的安甯,他合上眼,沒有言語。
窗外的月光很濃郁,宛如落葉一般飄在了房間裏。艾露瑪呼吸平穩,神色平靜如常,她伸出手輕輕蓋在周離的眼眸上,另一隻手溫柔地撫摸着他的頭發。低頭細細的看着他,或許是今日,也或許是無數美好的日常所積累的異樣,一直注視的少年,此時卻怎麽看怎麽心生歡喜。
艾露瑪很早就察覺到了,周離并不是像他人說的那樣隻是和神明有些不對付。她雖然看起來有些愚笨,但實際上她的心思卻是很敏銳的。她早早就發覺,周離一直對神明抱有深入骨髓的仇恨和恐懼。
一開始,艾露瑪在察覺到這一點時有些慌亂。那時他們還剛認識不久,她很擔心周離會因爲對神明的不敬而受到傷害。在她眼裏,周離是自己召喚到這個世界的,自己必須爲他負責。所以那時候,她想要糾正周離,讓他像一個正常的勇者一樣生活下去。
慢慢的,艾露瑪感到有些不對。不知道爲什麽,每當她看到周離的時候,靈魂的深處總會有莫名的悸動作怪。一開始,她以爲是自己的天職就是引導勇者。但後來,她開始發現,自己的悸動并不是突如其來的情緒,那是一種漫長的、隻有長久的厮守與陪伴才會帶來的情感。
可當時,她隻認識周離不到一個月。
那時的周離很厲害,他仿佛未蔔先知的神靈一樣,對任何事情都了如指掌。他易如反掌地拿下了暮色森林的哥布林部落,讓紫紗商會給他投資,解決了無數的難題,仿佛任何的困難和坎坷都被他輕而易舉的化解。這讓當時的艾露瑪感到很惶恐,她開始不知道自己的存在到底有什麽意義,自己是否真的可以陪伴在那個宛如神明的少年身旁。
直到那一天,他擊碎了神乃不可戰勝的規則,讓生命女神對他低下了高貴的頭顱。當時的艾露瑪很震驚,她從未想過一個勇者會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當時的她甚至都準備好了向神明請罪,将罪責攬在自己的身上。然而就在她惶恐的想要找到神明時,她看到了周離無力垂倒的一瞬間,看向她的眼睛。
或許,艾露瑪永遠都無法忘記那個眼神。那個仿佛跨越了時間、空間乃至一切,帶着喜悅與期許,還有深邃情愫的眼神。那個瞬間,艾露瑪便明白了,她已經離不開周離了。她說過要對他負責,她不能讓這個将期許寄托在自己身上的少年難過,所以,在神明與勇者之間,她選擇了周離。
艾露瑪一直都能“聞”到别人身上的情感,說謊、悲傷、痛苦、喜悅她統統都能知曉。但在最開始的日子裏,每當周離看向她時,她都聞不出周離身上的情緒,這讓她感到十分迷茫。
艾露瑪一度認爲那是周離嫌棄她笨,嫌棄她無法幫助自己,所以對她愛答不理,甚至連情感都沒有分毫。然而當他與艾露瑪躺在露台上,一起看着那片美麗燦爛的夕陽時,她聞到了世界上最美好的味道。
愛。
純真的,沒有任何雜念,宛如寶石一般璀璨明亮的愛。這時艾露瑪才明白,原來愛是沒有味道的,這個神秘且充滿主觀色彩的詞語,就是兩個人的全部,它不需要有氣味,甚至都不需要有顔色,因爲對方,就是一切的愛。就像周離對她,根本不需要大聲的傾訴與表達,隻需要看着她,就足夠了。
在那之後,艾露瑪開始選擇與周離并肩而行。她不再感到自卑,也不會再去不自信。因爲她擁有周離,擁有這個世界上最美好的寶物,她覺得,自己應該有一些驕傲。
無論是周離或是艾露瑪,都沒有察覺到。當艾露瑪擁有驕傲之後,這個連世界都在寵愛的少女才真正意義上的綻放了她的光彩。而正是因爲這樣,周離才擁有了最堅定的錨,還有讓他可以找到與恐怖存在對抗的意義。
這不是誰追尋誰的故事,這是兩個靈魂相依的人共同綻放出璀璨光芒的故事。
“睡吧。”
艾露瑪的指肚很柔軟,也帶着微微的冰涼。她低着頭,藍色的長發攏在耳後,纖細潔白的手腕上,刻着周離與艾露瑪名字的手串在月光下散發着淡淡的光芒。她的手指劃過那串承載着二人記憶的符文,嘴角微勾,遮住了月光的美。
“我會一直在的。”
很久很久,周離的夢中不再有神明的怒吼與殘酷的戰争。他隻是躺在了一片薰衣草的花海之中,身旁讓他幸福安心的少女握着他的手,陪伴他度過這漫漫長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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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咚咚咚
推門而入,林紫驚訝的看着熟睡在潔白玉潤的雙腿上的周離。艾露瑪将手指點在嘴唇,做了個噓的動作。
她和周離保持了一整晚這一個姿勢,因爲黑霧的存在,艾露瑪沒有感到任何的不适。而周離也第一次得到如此美好的睡眠,這也讓他少見的沒有早起,而是迷迷糊糊地繼續睡着。林紫一進門就看到這幅畫面,這讓原本想催促周離吃飯的她不再言語,隻是笑了笑,攝手攝腳地離開了房間。
“好了,大家吃飯吧。”
這一大架子的早飯并不繁瑣,所以哪怕艾露瑪不在,有靈海打下手的林靈也輕而易舉地承包了早飯。她解下圍裙放在一旁,好奇地看向林紫,對她問道:
“怎麽了?周離先生不準備早飯了嗎?”
“他現在正在艾露瑪姐姐的腿上睡的正香呢。”
“唉?”
在聽到這一句話後,正在和蒂雅與托蕾亞讨論戰術的唐吉诃德、與阿廖沙相談正歡的艾因、跟卡娅逗樂的艾維、還有廚房裏的林靈和靈海都整齊劃一地停下了手中的動作,臉上默契地浮現出八卦的神色。
雖然說,周離平日裏和艾露瑪就像老夫老妻一樣,那種默契程度和膩歪程度簡直就是靈魂伴侶。但截止到目前,這倆人不知道爲什麽就是沒有真正意義上成爲一對。因此哪怕平日裏衆人對他倆的互動毫不在意,但當聽到這個八卦時,衆人的八卦之火頓時被點燃了起來。
現在除了對這種事情不太感興趣的托蕾亞、編外人員的蒂雅,和不明所以的卡娅外,此時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的集中在了林紫身上,裏面的意思不言而喻。
面對衆人的注視,嘿咻一聲,林紫跳上了椅子。她拿起面包,一邊塗着果醬,一邊嘿嘿地笑着說道:“你們是不知道啊,剛才我推開門想要叫咱們的勇者大人吃飯,一開門,就看到艾露瑪姐姐那個溫柔的模樣唉~我的心都快化了。”
“周離就枕在艾露瑪姐姐的腿上,我跟你們說,周離不犯賤不陰人的時候還挺好看的。你們不知道,當時周離神情那個安靜祥和,平靜的不可思議,吓人都。”
帶着三分誇大七分事實,林紫興高采烈地對衆人講述了方才的那一幕到底有多麽不可思議。衆人也聽得津津有味。
“你們說這倆人什麽時候結婚啊?”
這時,一向喜歡八卦的艾維感慨地說道:“這倆人真算得上是天造之合了,除了艾露瑪誰能承受得住周離啊?”
“而且現在好像也就周離配得上艾露瑪姐姐了。”
林紫将面包放下,掰起手指開始算了起來:“你們看,艾露瑪姐姐本身長得就比神仙還漂亮,人溫柔又體貼,廚藝高超,還很持家。還有黑皇帝的能力,戰鬥力也很高。我感覺啊,除了周離之外,好像還真找不到配得上艾露瑪姐姐的人了。”
“确實。”
艾維點點頭,贊同道:“要不是周離一天到晚陰險狡詐挑撥離間坑蒙拐騙堪稱人間之屑,他其實還真挺不錯的。”
“那要是這樣的話周離就失去了他的特色。”
一旁的托蕾亞此時開口,冷靜地指出:“其實勇者閣下也不是太過陰險狡詐,還可以了。”
“噢喲,托蕾亞啥時候還維護上老周了。”
看着平日裏對這些事漠不關心,而今日反常地參合進來的托蕾亞,艾因一個挑眉,好奇地問道:“你平常不是不關心這個嗎?怎麽這個時候還幫老周說話了。”
艾因一擺手,哈哈一笑,滿不在乎地說道:“托蕾亞,你就是平常被老周壓榨慣了,一點實話都不肯說了,我跟你講,我上次去馬格南參加晚宴,那群貴族說的可老難聽了,都快把周離形容成每天吃倆惡魔玩的暴君了,陰險狡詐啥的都算輕的…”
直到現在,艾維才從他人遺憾的表情察覺到了不對。他呆滞地轉過頭,果不其然,周離就站在他的身後,笑的和善。
真的很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