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鳥語花香,夏日炎炎的秋天時節裏,馬格南諸位官員貴族大富豪們迎來了寒冬,迎來了屬于他們的狂風暴雪。
周離回來了。
正所謂強敵不可怕,隻要肯努力,肯尋找對方的弱點與下限,沒有什麽強敵是不可以戰勝的。但是對于這些高級分子而言,周離的存在并非強敵。
他是淩晨的太陽——初生。
“他是不是有病啊?”
馬格南的議會大樓裏,數十名身着華服的男女老少圍着大圓桌,開啓了特殊的圓桌會議。其中一個年輕人哭喪着臉,絕望地喊道:“神經病啊,他不是有家嗎?他不是有個暮色森林嗎?他沒事閑的不回家來白銀城幹什麽?我們還有什麽剩餘價值了嗎?”
“何必如此失态?”
一旁的紅發女人皺起眉頭,不解地對年輕人問道:“我就不理解了,你們一個個聽到勇者二字爲何如此驚恐,他究竟是洪水猛獸還是天災怪誕?大家都是馬格南的精英,爲什麽要如此失态?還特意開啓這種特殊會議,我不理解。”
“阿缪沙,你是外地來的新晉議員,可能對我們這一行不太了解。”
這時,一個大腹便便,長相和善的中年男子敲了敲面前的鈴铛,和藹地對阿廖沙說道:“我實話跟你說吧,按照過去的慣例,像你這種新晉的外地議員剛加入我們,會面臨着打壓、冷嘲熱諷、鄙夷、排擠、壞你好事等一系列的手段,防止你分走我們的權利。”
名爲阿廖沙的女人臉色頓時精彩起來,她并不是被吓到了,關于馬格南議會那點龌龊事她來白銀城前知道不少。但她沒想到,這個名爲“何晨”的議員會如此直白的把這些潛規則了出來。沒等阿廖沙反應過來,何晨繼續說道:
“但是呢,阿廖沙女士已經來白銀城十多天了,正式就任議員也有五天了。你說說,任職後你有什麽感想?我們有沒有對你進行任何的排擠呢?”
聽到這裏,阿廖沙突然愣住了。是啊,作爲外地人的自己來到白銀陳後沒有受到任何的打壓與欺騙,相反,其他議員對她十分和藹,沒有任何的高傲之意。她以爲是自己早早做好了見招拆招的準備,在例行會議上表現滴水不漏,才讓這些人無從發難。
但是…
自從來到城裏,阿廖沙深切的感受到自己在鎮子裏的那點手藝實在擺不上台面。跟這些老謀深算的議員相比,自己好像真的像是來白銀城臭要飯的外地人。如果這些人想要跟自己玩手段,根本不需要自己露出破綻,要知道,議員最擅長的就是無中生有。
“自從你來到這裏,我們對你是百般呵護,沒有任何的打壓行爲。你現在看看,這個曾經充滿了明争暗鬥,争權奪利的議會現在是多麽團結友愛,敬業愛過。你知道,爲什麽會這樣嗎?”
這個問題把阿廖沙難住了。說是這群雁過殺雁獸走不了的議員洗心革面,全都改邪歸正了,路邊的狗都得搖搖頭。但是她還真一時間想不到爲什麽這些人會有如此之大的轉變。
她看向何晨,迷茫的搖了搖頭。
“呵呵,不懂也正常。”
笑了笑,何晨突然面色沉重地歎了口氣,語氣一轉攻勢,悲傷地說道:“你沒有經曆個時代啊。”
“那個一群議員被一個勇者當猴耍的褲子都快掉了的時代。”
啊?
阿廖沙懵了。
關于這個何晨,阿廖沙是有所了解的。這個負責經營貿易港口,自诩是馬格南的第一紳士。幾個月前他“恰好”在飛艇大廈中,從周離手中“撿到”了馬格南三世的資金卡,得到了政治上的升遷,成爲了議會的副會長。這場特殊的緊急會議就是這個人召開的。
在阿廖沙印象裏,這個男人永遠都是一副彬彬有禮的模樣,說話談吐十分考究,根本不會把自己比喻成猴子,而且還是沒有褲子的猴子。當她茫然的看向其他貴族,想要看到反對或是嫌棄的表情時,一張張感同身受的臉頓時把她鎮住了。
“玩不過,怎麽都玩不過。”
最開始說話的年輕人看向阿廖沙,笑的悲哀,笑的凄涼:“我們不是财富玩不過他,也不是政治玩不過他。當時的勇者還很弱小,我們自大的認爲自己可以把他玩弄于股掌之間,因此我們做了計劃,想要讓他成爲我們的馬前卒。”
關于這件事,阿廖沙還是有所耳聞的。那時還在鄉下用木靈幫農民挑農肥的阿廖沙從信使那裏得知,因爲周離與議員之間爆發的沖突,馬格南議會空缺了不少人手,需要在其他城市的議員挑選合适的人員。他們說的,估計就是那場沖突。
“那個時候的我們認爲他可以任我們拿捏,因此我們這些議員也沒有什麽配合,都在準備争奪勝利後帶來的大筆碩果。但誰也沒想到的是…”
說到這裏,年輕人的聲音不由自主的帶上了些許哽咽。他想起了替自己從軍的父親,想起了遠在他鄉摳農肥的哥哥,想起了自己損失的幾萬金币,年輕人的聲音顫抖了起來。
“這個周離,他把棋盤掀了。”
想起了那個自己彈劾自己、逼着馬格南三世讓他獨立、表面啥都答應結果背地裏低價收購自己高價買的物資的周離。所有議員的臉上都浮現出了深惡痛絕與深切恐慌兩種不同的神色。這個時候,阿廖沙覺得自己好像懂了什麽。
“後來這個逼離開了白銀城,說是要去木奇。”
這句話一出來,那些議員的臉好像非物質文化遺産一樣瞬間變化,幸福與回憶浮現在了他們的臉上。
“你不知道,周離說要去木奇的那一天,有多少議員或貴族如釋重負,慶幸自己終于要大展宏圖。你知道嗎,那一天我隔壁那個挖煤的議員親自送行,恨不得跪地上三叩九拜把這尊瘟神送走,結果,你猜猜怎麽着?”
已經被海量信息沖昏了頭的阿廖沙迷茫的搖了搖頭。年輕人咧開嘴,慘烈一笑,聲音滿是無助。
“他留下的商會和認識的貴族勾結在一起,直接把我們積壓在手中的物資全部以最低的價格收購,然後轉手高價賣給了我們設置在木奇的經銷商。就在這些經銷商準備這些物資賣出去的時候,木奇就他媽打了一天的仗,還是和虛空打的,經銷商直接死的死逃的逃,木奇全部零元購了。”
“之後國王準備對木奇開戰,我們尋思這總不能再出什麽幺蛾子了吧?我們又他媽的去周離手下的商會又買了一堆戰略物資,準備把之前的本錢賺回來,然後你再猜猜?”
阿廖沙已經說不出什麽話了,對于眼前這個把積壓依舊的悲痛傾瀉而出的年輕人,她的眼中隻有慈愛的關懷。
“他媽的,仗沒打起來!”
“貨全砸手裏了,你媽拆開一看,他賣給我們的全是我們丢在木奇的那些!”
“我隔壁那個挖煤的第二天全家一起去挖煤了。”
“拿手挖的,家傳鐵鎬都被收債的收走了!”
這番言論,聽着悲切,見着流淚。在場的所有議員沒有不因感同身受而淚流滿面,多是長籲短歎者也。
“後來我們才明白,團結就是力量,團結才是一切的基礎。如果當年我們沒有各懷鬼胎,互相争鬥,根本不會給周離趁虛而入的機會。所以,我們覺悟了。”
拍了拍胸膛,發出咚咚的聲音,這年輕人終于放下了恐懼,想起了自己衆人凝聚出來的勇氣。他們現在已經不是那個一碰就碎的松散議會了,現在的他們,已經進化了。
“我們發現,議會之所以在周離面前節節敗退,最主要的有如下幾個問題。”
“第一,我們不團結,我們每個人都爲了自己的利益而争鬥,這就給了周離趁虛而入的機會。爲了解決這個問題,我們在周離走後發表了倡議書,所有人選擇了團結在一起,不再互相敵對,互相坑害。從今往後,議會就是我們的家,我們就是議會的魂。”
看着畫風逐漸開始轉變的年輕人,阿廖沙的表情開始有些怪異起來了。
怪哦,你們真的還是那些吃人不吐大腸的資本走狗了嗎?
“第二,我們之所以在民心這一方面被周離碾壓,是因爲我們之前對民衆的壓榨實在超出了阈值,這讓周離毫無代價的取得了民心,讓群衆支持他。所以,我們自從周離走後便開始施行各種減稅政策,修建基礎設施,加強民生建設。這樣的話,周離再想裹挾民意來對抗我們,他就需要付出更多的代價。”
等一下,這不對吧。
沒有發現阿廖沙此時愈發精彩的表情,年輕人繼續慷慨激昂地說道:
“第三,我們之所以政治上被周離狠狠的擺了一道,就是因爲貴族的存在導緻權利的不公平分配,讓他能夠憑借一手策反公爵來把我們玩弄于鼓掌之間。我們已經做出了馬格南法案的第三次修改,從今往後,我們要把貴族的所有權利分散開來,防止周離擊破一處全線潰敗。”
等等等等等等,喂,你們在民主啊!真的是民主啊!這不是你們該幹的事情吧!
阿廖沙此時内心五味雜陳,早就準備好“以鄉下來的夢想女孩的身份,對抗吸髓扒骨的城中議員”這一壯舉的她開始茫然了起來。
按照她的設想,聰明伶俐且熱愛人民的自己将會在最高議會中隐忍蟄伏,尋找合适的機會奪取權力,掌控議會,爲那些窮苦的人民謀取福利,對抗邪惡的議員。
可這不對吧,這現實裏的劇情發展怎麽這麽跳躍?
我還沒動手,你們怎麽自殺了?
“所以,阿廖沙女士,如果你想真正的融入到我們的議員中來,我需要你做出保證。”
聽到這裏,阿廖沙來了精神。她就知道,這群人不會這麽輕易的改頭換面,背地裏的同流合污肯定是少不了的。
正當她準備虛與委蛇,先跟這群人周旋的時候,何晨開口了。
“我們需要你與衆人團結一心,有節制地謀取利益,不損害普通人的利益,不專權,不施暴,一緻對外。”
何晨雙手撐在桌子上,眼神如炬,神情嚴肅地沉聲問道:“你,做得到嗎?”
“沒有這種覺悟,是無法成爲合格的議員的!”
哦,我投降了。
阿廖沙感到了一陣空虛,她機械式地點了點頭,嗯了一聲,“真摯”地回答道:“請放心,我一定會遵守的。”
人麻了。
就在何晨欣慰的點了點頭,衆人向阿廖沙投來了對待同志的友善目光時,一個聲音的響起,讓時間凝固了。
“到達白銀城最高樓,議會!”
手持通訊器,似乎在自拍的男人毫無預兆地推門而入。阿廖沙頓時一驚,定眼看去,那男人身穿黑色風衣,面容英俊,身姿挺拔,氣質十分和善。
可私闖議會是一種很嚴重的違法行爲,不會因爲男人的英俊而做出任何妥協。就在阿廖沙想要出言提醒之時,男人沖着熒幕繼續說道:
“太美麗啦議會…”
似乎想要給通訊器對面的人展示一樣,男人手持通訊器在鴉雀無聲的屋子裏轉了一圈,突然把攝像頭對準衆人,臉上滿是驚喜。
“哎呀,這不是和珅嗎?”
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改名的何晨扯着僵硬的臉擠出了一個沒有珍珠的微笑,那男人毫不在意,把通訊器對準外面的走廊,感慨道:
“還是看看遠處的原住民頭蓋骨吧。”
這個時候,看到衆議員像是在玩“一二三木頭人誰要敢動點天燈”這種兒童遊戲一般,一動不動,噤若寒蟬的模樣,阿廖沙就猜出了眼前這個嚣張跋扈到一定地步的男人的身份。
“行了,你們過幾天跟文學教會交接一下,早點回來,畢竟金窩銀窩不如自己家的鑲金鍍銀大豪斯。”
挂斷了通訊器,周離走到和珅身旁,勾着他的脖子,就像多年未見的老友一樣,寒暄道:
“和珅,你還沒死呢?”
“我還以爲馬格南三世那老頭會把你的**捅爛呢。”
吊你個大爺的分卷弄錯了,明天把這一章放新一卷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