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言亂語,你在說些什麽?”
此時的克裏斯汀一頭霧水,他完全不知道面前的伊斯塔抽什麽風。然而一旁的傑洛斯特卻反應了過來,瞳孔頓時緊縮。
“羅亞死了!那個怪物根本不是蠕蟲,那是一個繭!”
歇斯底裏的吼聲讓克裏斯汀頓時如遭雷擊,伊斯塔此時握緊雙拳,眼睛充血,一向憤世嫉俗的他第一次在外人面前露出如此失态的表情。之所以他爲了羅亞如此動怒,最主要的原因,是羅亞曾救過他的命。
他永遠都忘不了在那場怪誕之災中,是羅亞替自己抗住了緻命的一刀,保全了自己的性命。之後的日子裏爲了不讓貴族猜忌,伊斯塔總是對羅亞一副愛理不理的模樣,但背地裏卻不止一次地幫性子耿直的羅亞掃平他人的不滿。
可現在,羅亞因爲自己的疏忽死在了面前,種種證據都指向了這個羅亞最信任的老師——克裏斯汀。
但現在,克裏斯汀比伊斯塔更爲震驚,大腦一片空白,酒精殘留的昏沉瞬間一掃而空。
“怎麽…怎麽可能…”
他無法相信這個事實,眼神茫然,口中呢喃:“羅亞…羅亞明明有…”
此時的伊斯塔已經完全無法壓抑住内心的怒火,他看着面前的一臉茫然的克裏斯汀,下意識的認爲他是在僞裝自己。伊斯塔怒喝一聲,水浪頓時浮現在他的身後,正當他操控着水浪準備攻擊茫然的克裏斯汀時,周離開口了。
“停手。”
簡短的話語,卻似乎有着令人臣服的魔力,伊斯塔直接下意識地收回水元素,正當他想要說些什麽的時候,隻見周離突然身形暴起,操控黑霧一拳擊在了發怔的克裏斯汀後腦,這一拳驚天動地,直接将克裏斯汀鑲嵌進了地面之中,昏死過去。
“我來。”
吹了下拳頭,周離淡淡地瞥了昏厥的克裏斯汀,随後對伊斯塔說道:“你剛才說什麽?”
“我…我說羅亞被克裏斯汀設計殺了…”
“不可能!”
這時,一旁的傑洛斯特回過神來,怒聲喊道:“克裏斯汀絕對不是這種人,他他媽的比你更喜歡這個弟子,伊斯塔你是得了失心瘋來這裏撒野了是嗎?”
“你自己看看。”
陰沉着臉,伊斯塔将包裹打開,扔出一份文件給傑洛斯特。傑洛斯特接過文件,将其打開,一眼就看到了被加粗加重的數據。
“這是…”
很明顯,傑洛斯特一眼就看出了數據的問題。他瞳孔緊縮,臉色驚變,疑惑中帶着深深的驚悚。
“大結境根本不是英南政府放下來的,是克裏斯汀提前使用了自己的權限,放下結境,讓數萬民衆白白送死。我得到這份文件後,在來的路上就立刻被襲擊了,政府大樓的門口就是聖殿騎士,你告訴我這些都跟克裏斯汀沒有關系?”
面對伊斯塔的質問,傑洛斯特臉色凝重,他沒有立刻反駁,也沒有全盤接受。他反複對比着上面的數據,最後無力的垂下手,看着腳下的克裏斯汀,臉色複雜。
“我還是不相信。”
過了一會,傑洛斯特嗓音沙啞地說道:“他沒有理由…”
“你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這個國家對他的偏見?你知不知道他被吞了多少戰功,你知不知道有多少貴族派出刺客想要殺死這個不純之人,你知不知道,他這十多年來收到的屈辱與痛苦?”
“行了,不必多言了。”
這時,周離開口,二人頓時安靜了下來,齊齊地看向了周離。面對二人的目光,周離神色如常,淡然地說道:“伊斯塔,你繼續擔任大執政官的職位,并暫時統領聖殿騎士和城中軍隊。”
“傑洛斯特,你先離去。”
面對周離的決定,二人都感到了不妥。伊斯塔皺着眉,強壓着心中的憤怒對周離說道:“羅亞屍骨未寒,你…”
“那就不管約旦了?福音書出手殺害羅亞,難道他就此罷休了?”
周離冷哼一聲,操控黑霧将克裏斯汀卷起,扔在一旁,對二人說道:“現在克裏斯汀嫌疑最大,我會親自審問他。傑洛斯特,你去将羅亞的屍體好好收斂,記住,好好收斂。”
“明白。”
冷靜下來的傑洛斯特瞥了一旁的伊斯塔一眼,又深深地看了眼地面上的克裏斯汀。随後他直接起身,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這裏。
冷哼一聲,伊斯塔直接從他打出的孔洞中離去。這一次,周離沒有像往日一樣嚷嚷着讓他去賠償,也沒有做任何的動作。他隻是怔怔地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的一片狼藉。
“迷霧不散啊……”
閉上眼,周離癱坐在椅子上,于天空中的霧霾之下,長長地歎息了一聲。
身後傳來了喧嚣的聲音,黑霧散去後,艾維等人察覺到了院内的異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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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個震驚所有人的消息傳遍了約旦的各個階層。
約旦少将軍,聖殿騎士團團長,克裏斯汀入獄。
入獄的理由,是勾結怪誕。
這個消息無異于在約旦中扔下了一顆核彈。克裏斯汀是誰?他可是約旦人心中的保護神。無論是各種戰役,亦或是恐怖的怪誕之災,克裏斯汀永遠都會用他的智慧與膽識讓約旦渡過難關,拯救約旦的人民。
可現在,約旦的人民被打入監獄,理由竟然還是勾結怪誕。
這一下,不僅是約旦的普通人,就連那些對克裏斯汀聯系周離一事十分不滿的貴族都發出了抗議的聲音。因爲克裏斯汀是約旦人的精神支柱,他們或許會因爲政治上疏遠克裏斯汀,卻在軍事上永遠地信任且仰望着克裏斯汀。
他勾結怪誕?誰會信?!
克裏斯汀的消息實在太過震撼,一個不算有名的聖殿騎士的死被蓋了過去。除了幾個羅亞的戰友之外,幾乎沒有人關注此事,甚至,連知道這件事的人也寥寥可數。
然而,伊斯塔記得、傑洛斯特也記得,就連牢中的克裏斯汀醒來後也不是爲自己申冤,而是爲羅亞痛哭。
“确認了嗎?”
站在停屍房前,看着蓋着白布的屍體,周離沉聲問向一旁的治療者。
“确認了,對比血型、指紋、肌肉紋理等一系列的數據後,這就是羅亞先生的屍體。很遺憾。”
周離聞言,神情黯淡了下來。他沒有多說什麽,隻是深深地看了羅亞的屍體一眼,随後轉過身,離開了停屍房。
“怎麽樣了?”
艾露瑪在外等候着他,看到周離走出來後,艾露瑪連忙迎了上去,眼中閃過些許不忍。
“确認了,是羅亞。”
深吸一口氣,周離徹底打碎了所有的幻想,接受了這個事實。在聽到這個消息後,艾露瑪抿着唇,眼眸低了下來,臉上閃過悲傷的神色。
“福音書要開始了。”
周離緊握雙拳,随後緩緩松開,早在手中沸騰的黑霧緩緩平靜,收入了他的體内。一旁的艾露瑪握住他的手,讓周離躁動的心情平複些許。
“走吧。”
艾露瑪看着周離,聲音輕柔:“我們會戰勝它的。”
“嗯。”
周離點點頭,随後與艾露瑪走出了聖殿騎士團的駐紮地。在這裏,每一個聖殿騎士在看到周離後都會對他深深地敬禮,他們咬着牙,眼中滿是悲切與痛苦,還有複仇的火焰。
他們希望周離能帶領他們,爲自己的同袍複仇。
周離沒有回應他們,他隻是慢慢地帶着艾露瑪走在視線之中。到了大門處,周離伸出手,握住門把手,背對着數百名注視着他的聖殿騎士們,周離緩緩開口:
“三天後,跟着我去複仇。”
沒有将軍的手谕,也沒有任何的信物。一向以忠誠著稱的聖殿騎士們沒有任何猶豫,右手擡起舉至眉心,聲音中滿是熊熊燃燒的火焰。
“明白!”
走出聖殿騎士團,周離帶着艾露瑪來到了政府大樓。在這座大樓中,人們的視線有了變化,他們用着渴望的眼神注視着周離,他們希望周離能讓克裏斯汀将軍洗脫冤屈,讓那個曾與克裏斯汀作對的伊斯塔下台,不再幹政。
周離像往常一樣跟衆人打着招呼,但他卻沒有挑明任何的事情。他坐上穿梭器,來到了執政官辦公室的樓層。
此時這個樓層已經被伊斯塔的親衛們把守,不相信自己的将軍會加害克裏斯汀的他們選擇了保護将軍,防止激進人士的動作。當他們看到周離的時候,面對這個讓将軍莫名承擔衆多壓力的“罪魁禍首”,這些士兵并沒有任何的惱怒,他們隻是整齊地敬了一禮,随後讓出了道路。
走到門前,敲了敲門,沒等門内的伊斯塔回應,周離輕車熟路地推開門,帶着艾露瑪坐在了他的面前。
“累了?”
周離拿起伊斯塔面前的文件,此時的伊斯塔一臉疲态,整夜未睡的他在困倦與悲傷兩種壓力之下,此時的伊斯塔狀态十分低落。他擡起頭看了周離一眼,滿面疲憊。
“有什麽事嗎?”
“幫我。”
沒有任何的前戲,周離直入正題:“這件事沒你想的那麽簡單,我需要幫助。”
“我能幫上您什麽忙?”
嗤笑一聲,伊斯塔攤開手,面前滿是未經處理的文件,“你把我強行推到這個位置上,讓我像個小醜一樣在這裏供你們取樂。我最欣賞的士兵死在了我的面前我什麽也做不了,就連審問嫌疑犯都輪不到我,我有什麽用,能幫上您周離的忙?”
“我讓你成爲執政官,不是一時興起,更不是想坑害你。”
周離神色平靜,毫無被陰陽怪氣的憤怒,“整個約旦,隻有你能坐在這個位置上。我觀察了所有人,隻有你能做到這一點。”
伊斯塔沉默了,他知道周離的意思,但他還是不解地問道:“你想讓我維持貴族與平民的平衡,可爲什麽你要退位?你的手段和力量不可能做不到平衡,爲什麽要把這些推給我。”
“因爲這個位置是對我的一個陷阱。”
面對不解的伊斯塔,周離輕敲着桌子,語氣毫無起伏:“一個針對我,且隻對我有效的陷阱。”
伊斯塔皺起眉,他想問些什麽,但周離似乎看出了他的意圖,将手掌蓋在了桌子上,面對着伊斯塔搖了搖頭。
“我該做什麽?”
良久,伊斯塔妥協了。他看向周離,冷聲說道:“你要知道,現在幾乎所有人都認爲我冤枉了克裏斯汀,我在所有人的心裏幾乎都沒有了公信力。”
“這是我的失職。”
面對這個問題,周離大大方方的承認了下來。本來,他把伊斯塔放在這個位置上是爲了将自己的形象淡化,不想讓人民将自己視爲徹頭徹尾的個人英雄。但是,福音書通過一場刺殺,讓伊斯塔的形象直接崩塌,周離之後的計劃完全被堵死,可以說是直接失敗了。
“但是,還有救。”
周離轉過頭,看向窗外的霧霭。随後,他幽幽說道:“克裏斯汀将會在下午三點被謀殺,兇手是一個使用銀色弩箭的人。”
“你要幹什麽?”
緊皺着眉頭,伊斯塔似乎察覺到了周離的想法,但他卻不敢細想,因爲那實在太瘋狂了。
“然後是你。”
周離指了指伊斯塔,聲音冷冽,“你會在五點的時候被人擊碎咽喉,根據偵探分析,殺死你的是一個一米八五,身材勻稱的男人。而且,跟你有密切的接觸。”
“你到底要幹什麽?!”
面對這宛如死亡宣言一般的話語,伊斯塔心底泛起一陣寒意。他站起身,警惕地說道:“周離,你想清楚,你…”
“我跟福音書一直在玩一場遊戲。規則,之前是他定,後來是我,現在又到了他的手中。”
周離開口,突然說起了看起來毫不相關的事情。
“但我很不爽,我最讨厭的,就是被别人制定規則。”
“所以,我準備跟它玩個大的。”
站起身,周離安撫着體内湧動的黑霧,開口說道:“現在,我決定這個規則,誰都别定了。”
“我要把這場棋的棋盤,徹底掀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