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娅。
當周離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一種莫名的熟悉感在他心頭轉瞬即逝。強壓下心中的疑惑與躁動,周離臉上帶着些許質疑,開口問道:
“第一條黃金律法?”
“沒錯喲~”
玫瑰夫人手腕抖動,一支純金色的玫瑰花被她用手指夾住,她看着周離,聲音如蜜,“第一條黃金律法:萬物皆各司其職,就誕生在這本書上。”
“哦。”
周離點點頭,随後他将玫瑰花接過,在玫瑰夫人幽怨的注視下将它碾碎,淡然開口:“所以,你到底是誰?”
“哦喲喲~~發現了呀。”
玫瑰夫人妩媚地輕笑兩聲,一雙玫色眸子裏帶着些許狡黠,“怎麽發現的呢?親愛的勇者先生。”
“哦我沒發現,詐你一下而已。”
聽到周離的回答後,玫瑰夫人的臉色頓時僵住了。片刻後,她揉了揉自己的臉頰,随後幽怨的說道:“您可真會開玩笑呢,人家差點信以爲真了,幸虧我也隻是詐一下勇者先生呢。”
周離沒有回應她,也沒有做出任何的表情。他隻是淡淡的看着玫瑰夫人,一言不發。
“唔喂,你倒是給點反應呀!”
感覺自己似乎真的有點蠢了,“玫瑰夫人”鼓着臉頰,像一隻河豚一樣氣鼓鼓地對周離說道:“勇者大人不好好跟我說話!我要回去了。”
“哦。”
周離點點頭,平靜的面容宛如湖水毫無波瀾。看着周離的模樣,玫瑰夫人氣哼哼的扭過頭,一副不想搭理你的模樣看起來煞是可愛。
一分鍾,兩分鍾。
玫瑰夫人緊閉的雙眸張開了一道縫,偷偷的瞥了一旁的周離一眼。當她看到周離已經捧起勇者專屬津津有味的看了起來後,她尬住了。
“你就不問問我究竟是誰嗎?”
玫瑰夫人飄到了周離身邊,小心翼翼的說道:“你再不問我就回去了哦。”
“我送送你。”
周離二話沒說,抄起一旁的銀色匕首便準備把玫瑰夫人送回去。眼見如此,玫瑰夫人頓時如受驚的小鹿連連搖頭,趕忙說道:“你别!我說!”
“我其實就是蓋娅。”
對于這個答案,周離倒也并沒有太過驚訝,畢竟他也沒有萬全相信眼前這個女人的話語。他放下匕首,開口問道:“證據。”
“啧。”
玫瑰夫人啧了一聲,随後她伸出手,輕輕擡起,那本名爲蓋娅的書籍也随之開始自行翻頁,當書籍翻到了最開始的那一頁時,玫瑰夫人玉手輕握,蓋娅之書頓時光芒四溢,一行暗金色的文字緩緩浮現于周離面前,定格在空氣之中。
“第一律法:衆生各司其職”
“注釋一(由山神編纂):不是,爲什麽各司其職我們不能聚會了?”
“注釋二(由海神編纂):對啊對啊,我們爲什麽不能聚會了?”
“注釋三(由火精靈編纂):同上。”
……
“注釋二十七(由黃金樹編纂):你們這不是唠的挺歡的嗎?”
“注釋二十八(由黃金律法編撰):因爲我們也是芸芸衆生。”
還有很多注釋,都是由不同的神明所留下的。他們似乎對無法進行“聚會”感到遺憾,但更贊同注釋二十七的解釋。
看到這一條暗金色的黃金律法下那些曾經的古神留下的話語,周離沉默了。良久,他擡起頭,看向漂浮在半空中的蓋娅,“黃金律法究竟是什麽?”
“是愛。”
蓋娅輕輕的點了一下眉心,下一秒,玫瑰色從她的身上褪去,一層宛如星空的深邃幽藍薄紗籠罩在了她的周圍。
“古神們對萬千生靈亘古不變的愛。”
妩媚的氣質一掃而空,空靈而聖潔的少女注視着眼前黃金律法下無數條注視,眉眼之中滿是追憶的感慨,“生靈于古神而言,就像一群脆弱的孩子一樣。在這世間的生靈誕生以前,古神們可以在這廣袤的世界中肆意行動。今日重塑山脈,明日河水倒流,這就是祂們的快樂。”
“但當生靈誕生以後,古神們發現自己那些習以爲常的行動,對這些脆弱的生命是一種緻命的傷害。山崩輕而易舉的摧毀了村落,泛濫的河水淹沒了無數條生命,火山随意的噴發輕而易舉的毀滅了一個種族。”
說到這裏,蓋娅的眼中浮現出一抹難以忘懷的悲傷,她停頓了片刻,随後繼續說道:“在察覺到了這一點後,所有古神開始逐漸減少了活動。但是,古神也是生靈的一部分,他們的本能讓他們無意中的夢呓也會成爲一場災難。”
“就在衆古神一籌莫展之際,作爲古神中唯一一個能夠創造“聯系”的黃金樹先生,決定創造一部黃金律法,将所有古神約束在這部永恒的律法之中。至此之後,萬千生靈将會生活在宛如黃金般璀璨耀眼的世界之中。”
“代價呢?”
周離的目光投向了那些不同古神留下的注視,他能從這些零零總總的話語中看出他們對無法聚會的遺憾,還有一種無形的悲傷。
“祂們不再自由了。”
閉上眼,蓋娅的歎息如同風吟,“黃金律法壓抑了他們的本能,祂們自己将自己的自由剝奪。在律法修訂之後,古神開始逐漸沉睡,他們不希望自己有一天被自由所誘惑,破壞了黃金律法。因此,絕大部分的古神在創造出自我運轉的黃金律法後,選擇了沉睡。”
“所以,你的目的呢?”
很感人的故事,可惜,碰上了周離。在聽完蓋娅的闡述後,周離後傾靠在椅背上,平靜的問道:“你告訴我這麽多,爲什麽?”
“你果然獨特,怪不得她會把賭注全押在你的身上。”
伸出手,将那一條黃金律法放回書中。蓋娅看向周離,一雙如皓月般的明眸微微含笑,“我的目的很簡單。”
“我希望你,改變神選時代。”
“哦?”
聞言,周離來了興趣。他打了個響指,遮蔽神明的屏障緩緩展開,将二人包裹在其中,“你想讓我重塑黃金時代?”
“不。”
蓋娅搖了搖頭,否決了周離的猜測,“黃金時代已經證明了它無法長久存在,但我能肯定的是,神選時代絕對不應該存在。”
“何出此言呢?”
就算自己和神明直接鬧了點小小的不愉快,而且似乎神明好像也不太友善,但周離提出了反駁,“神選時代我看也沒什麽問題,神明也沒有天天喊着開戰,也沒有屠戮生靈。他們就連想要降臨在人間都需要付出代價,你這麽說的依據是什麽呢?”
“你早就有了猜想,不是嗎?”
凝視着周離的雙眸,蓋娅的嘴角微微勾起,輕聲說道:“現在我要告訴你的是,猜的沒錯。”
在聽到蓋娅這雲裏霧裏的話語後,周離沉默了,随後他似乎明白了什麽,自嘲的笑了一聲。
“還真是。”
看着一旁的勇者專屬,周離的聲音有些發沉,“災厄,對嗎?”
“你比我想象的還要聰明。”
臉上帶着恬靜的笑容,蓋娅點了點頭,“沒錯,神選時代的毒瘤,就是災厄。”
“是神明引起的災厄嗎?”
面對周離的詢問,蓋娅的眼眸中浮現出神秘的光輝,她似乎在看着什麽,在注視着什麽一般。良久,她緩緩開口說道:
“祂們并沒有制造災厄,但是,災厄是因他們而誕生的。”
“災厄,是世界意志的反抗。”
在聽到這個出乎意料的答案後,周離沉默了。他知道災厄可能并不簡單,但他從未想過,災厄的本質竟然會是這樣。
“黃金樹已經枯萎,黃金律法已經崩塌,黃金時代已經消亡。”
面對久久不語的周離,蓋娅似乎理解他此時内心的激動,輕聲開口說道:“我從未想過回到那個時代。我會懷念它,祭奠它,但也僅僅如此。我會把它們的骸骨撿拾起來,讓這些已經蒙塵的律法爲您綻放最後的光芒。”
“勇者先生,我會将一切奉獻于你。我隻希望,在未來的一個黃昏,你可以親手終結名爲神選的時代。屆時,無論你将人類與這世界的萬千生靈帶入何處,那也隻是你們人類的選擇。”
似乎将要沉睡,也似乎黃金律法無法在神選時代中留存,蓋娅身影開始緩緩消散。她注視着周離,聲音飄忽空靈。
“東方三庭裏會有你想要的答案。”
伸出手,卻無法觸碰周離的臉頰。蓋娅凝視着周離的面容,嘴角勾起一個完美的弧度。
“當你再次找到黃金律法之時,我們會再次相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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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
有節奏的敲門聲把周離從沉思中驚醒,周離将匕首放回抽屜,随後應了一聲。
“在幹什麽呢?”
開門的是艾露瑪,她端着一杯蜂蜜紅茶走進屋裏,放在周離面前,随後好奇的問了一句。
“玫瑰夫人成精了。”
“啊?”
咳咳。
周離下意識的脫口而出讓他耗費三分鍾解釋什麽叫成精,随後他将那本書遞給艾露瑪,對她說道:“裏面的玫瑰夫人方才被人奪舍了,奪舍的人叫梅琳娜…不是,是蓋娅。她給我展示了一下這本書的來曆,然後講了一段标準的故事背景,最後給我發布了一個史詩任務。”
“呃呃。”
艾露瑪敲了敲自己的腦袋,思考思考,随後點點頭說道:“完全不理解呢。”
“就是我們在約旦解決完事情後就得去開下一個地圖了——東方三庭了。”
“哦哦哦。”
這麽一解釋,艾露瑪就明白了周離的意思。一聽到要去東方三庭,艾露瑪就有些興奮了起來,“我們要去東方三庭嗎?”
實際上,在整個世界的四大國家裏,東方三庭是一個比較神秘的國家。除了一種名爲“俠客”的職業會經常出外遊曆之外,很少會有他們的職業者離開本土。倒不是他們限制人身自由,主要是東方三庭所在的東大陸實在太過廣袤,沒有什麽精力向海外拓展。
因此,東方三庭是最不依賴進口的國家,或者說,他們是純純的對外輸出型國家。仙庭獨有的裝備“品器”,人庭的靈茶與蘊靈瓷器,妖庭的…澀圖或者說文化出版業都是優秀的外貿商品,因此,在這個世界裏,你可以處處見到東方三庭的東西,卻見不到東方三庭的人。
“去是肯定要去的,但什麽時候去就不一定了。”
無論是上輩子自己去了三庭後心智被改變,亦或是蓋娅留下的線索,都驅使着周離前往那個熟悉又陌生的國度。但現在當務之急的,是福音書。
“對了,你衣服選的怎麽樣了?”
周離想到了一個對女性轉移話題寶具,效果拔群。
“哎嘿嘿,還是上次你說好看的那件。”
艾露瑪摸了摸頭,吐了吐舌頭後小聲說道:“我這次就帶了這麽一件禮服,就算你現在不滿意也換不了了哦~”
“那套也行,挺好看的。”
倒不是敷衍,作爲半神的艾露瑪确實穿什麽都好看。周離看了一眼鍾表,随後對艾露瑪說道:“時間差不多了。”
“唉?”
艾露瑪愣了一下,然後,門鈴響了。
“備茶吧,克裏斯汀來了。”
周離站起身,慢悠悠的向着大門的方向走去。回過神來的艾露瑪沖着周離點了點頭,随後快樂地去備茶了。
“歡迎。”
推開門,果不其然,是沒頭腦加不高興組合。克裏斯汀和羅亞對周離打了個招呼,随後輕車熟路的換鞋來到了會客室裏。
“周離先生,你這一次可真是把我架在火上烤了。”
落座後,克裏斯汀直接苦笑着開門見山道:“就在我摁動你家門鈴的時候,我的通訊器就已經被不下十二個貴族打了一遍電話,現在我進入你家的消息應該已經傳遍整個英南了。”
“我被九個貴族打了一遍。”
一旁的羅亞感覺自己也應該說點什麽,補充了一句。
“首先,克裏斯汀将軍,很高興您能赴約。”
在一句标準的客套話後,周離直截了當的說道:“其次,我必須要提醒你的是。”
“福音書依舊沒有落網。”
“你覺得,貴族那幫蟲豸有能力幫你解決福音書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