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量計劃···
在聽到這四個字的一瞬間，托蕾亞頓時怔住了。她凝視着面前處處充滿詭異卻又沒有任何異樣的男人，張了張嘴，不解地問道：“我不理解，神明到底在這裏面扮演什麽角色。”
“神明···”
坎巴爾咀嚼着兩個字符，他閉上眼，神情複雜地長歎一口氣，緩緩說道：“托蕾亞，你應該了解過這個世界曾經經曆過的災厄吧。”
“災厄。”
托蕾亞思索片刻，随後有些遲疑地說道：“據我所知，這個世界一共經曆過三次災厄。分别是颠倒紀元、衆神黃昏和虛空入侵，可這和神明···”
“你就是下一個災厄。”
凝視着面前的少女，坎巴爾平靜地說出了一個托蕾亞難以接受的真相，“神明安排的，對抗變量計劃的災厄。”
對抗···變量計劃。
“最開始，十二刻并不是十二刻，也從未擁有過所謂的十二正神。在黃金時代和卡利斯時代裏，沒有神明，有的隻有強大的凡人。”
此時的托蕾亞感到了一種直沖心頭的寒意，她的眼中充斥着迷茫與不解，她很難理解，爲什麽自己會成爲所謂的災厄。坎巴爾早就預料到了她的反應，語氣平淡地述說道：“在很久之前，除了卡利斯的避難計劃和蓋娅意志的黃金時代外，其實還有一個計劃。”
“計劃的名字，叫救世主。”
伸出手，一顆一半雕刻着繁瑣魔法咒術，另一半則是銀藍機械的珠玉出現在了坎巴爾的手中。他輕輕握住珠玉，十二個神色各異的神靈虛影出現在了托蕾亞的面前。
“當時的卡利斯已經發現自己的無限能源是在壓榨蓋娅的生命，是在掠奪這顆星球的未來，不斷地催促着三疊問題吞噬一切。可以說，我們在和三疊問題玩平衡車，而卡利斯就是不斷打破平衡，最後讓結局走向三疊問題的因素。同時，卡利斯也知道，自己的科技全部都建立在這種無限能源之上，如果放棄無限能源，那麽卡利斯将不複存在。“
伸出手，輕輕點了一下空氣，一顆鑲嵌着魔法與科技的大腦出現在二人面前。
“在經過無數次的推演後，卡利斯文明做出了決定。他們選擇放棄自己現有的軀體，将自己改造外虛空生物，全部進入虛空之中。這就是所謂的虛空計劃。但是在這之前，他們還創造了另一種生物。”
“救世主。”
交疊的魔法光環相互疊加，圓心中心的複雜精密機械閃爍着科技的光芒。看着那顆充滿了魔法的神秘與科技美學的大腦，歎息一聲後，坎巴爾緩緩說道：“在最後的一座能源火爐熄滅之前，卡利斯種族與我們進行了最後一次的技術交流。他們得到了我們如何制造擁有自主意志的魔法核心，在與蓋娅交換了黃金時代中所得到的神靈技術後，卡利斯将一切融合在一起，創造出了掌控魔法與科技究極神靈-救世主。”
畫面緩緩變動，十二位神靈的虛影融合在了一起，最後定格在一位虛無至尊的身影之上。祂身如星光帷幕，手持萬物元素權杖，卻又擁有一顆奏響着科技轟鳴的能源心髒。畫面中的祂，至高無上。
“救世主的誕生初衷，是卡利斯爲了不讓他們的文明科技徹底失落，同時也想留下一份幫助我和蓋娅的遺産，創造了一個近乎于神一般的存在。在卡利斯的設想中，救世主将會帶着卡利斯、蓋娅與諾亞的精華成爲卡利斯文明的延續，成爲解決三疊問題的救世主。因此，卡利斯一族給救世主下達的最後一道指令，是拯救所有人。”
看着那恢弘傲岸的身影，坎巴爾長長地歎息一聲，又是可惜，也有悲哀，“卡利斯并沒有想到，擁有了超越了一切生物智慧與權柄的救世主，最後陷入了自我崩潰。祂根本無法推算出人類能夠獲勝的可能，也無法理解爲什麽我們要追求變量。作爲一個被人爲創造出的究極智能，在救世主的眼裏，變量意味着失敗，意味着有無數不同的可能。”
“在發現三疊問題無解後，救世主瘋了。他結束了與我們和蓋娅的一切交流，将自己封閉在了他創造的【終生國度】之中。在那不久之後，蓋娅世界的第一場災厄【衆神黃昏】誕生了。”
救世主偉岸的軀體緩緩崩潰，祂的血模糊了烈日，骨骼遮蔽天空，雙眼化作深淵落在了山谷之中，惡與善如死灰一般遍布人們的身邊。
“救世主的軀體崩潰，化爲無數的災禍與厄難遍布在人間。他的軀體幻化出兇惡的怪厄與詭谲的存在，開始屠戮蓋娅世界的所有生靈。由于他蘊含了太多的法則力量，同時擁有蓋娅、卡利斯和諾亞三種不同的元素，因此我們一度對其束手無策，隻能依靠重啓來拖延時間。”
畫面上，詭異的怪厄不停地瘋狂屠殺着周圍的一切。倒下的孩童，死去的猛虎，還有荒蕪的大地。高挑優雅的大地之母不停地釋放着神恩，卻一次又一次地被那來自救世主的怨念吞噬。最後，諾亞人拉下了重啓的開關，災厄不斷地消失、出現。
“就在我們一度絕望之際，救世主的靈魂出現了。”
坎巴爾的聲音略帶慶幸，但更多的是一種無力，他閉上眼，緩緩地說道：“我們唯一做了正确的事情，就是賦予了救世主【情緒】，正是因爲這種人性的情緒存在，救世主的靈魂最後在殺戮之中覺醒。祂的善念讓祂選擇親手終止這荒謬的一切，最後，十二刻誕生了。”
聖樹冠冕閃爍着生命的光暈、倒吊人手中的元素之環、雙瞳燃火的戰争厄難、衡量萬事萬物的公正天平、金銀與銅交錯嗡鳴的鎏金布袋······
十二個神靈，十二個權柄。
同出一脈，因此十二刻很快就結束了這場略顯荒誕的災厄。原本不停的重啓也徹底結束。就在托蕾亞以爲一切都塵埃落定之際，一切都變了。
“在終結這場戰争後，我們以爲一切都塵埃落定，覺醒的十二神明會幫助諾亞與蓋娅，一起共同戰勝三疊問題。然而令我們沒有想到的是，十二正神在戰勝了救世主的軀體之後，遇到了一群人。”
畫面上，一群身穿厚重棉衣，沒有任何魔法痕迹的人類從海霧之中緩緩出現。他們乘坐着一種可燃能源的船隻，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茫然與疑惑。而在他們不遠處的海島上，十二正神也懵懂地看着他們。
“來自地球的變量，開拓者。”
“一開始，開拓者并不是一個族群。”
看着那些臉上寫滿茫然，但卻依然堅韌地求生的人類，坎巴爾緩緩叙說道：“他們隻是地球上一群迷路的可憐人，因爲文明不可溶性，蓋娅世界對他們而言是極其緻命的。空氣是有毒的，水是無法飲用的，同時無論是我們還是蓋娅都無法對他們提供幫助。有很長一段時間，我們都認爲這些人會很快死去，轉瞬即逝。”
後來，便是地球人展現的黃金精神。周離的祖先周長安以一種不可思議的堅韌意志領導着幾百人，慢慢地在蓋娅世界獲得了生存的土壤。他們飛快地發展着自己的科技，發展着文明，同時十二正神也不斷幫助開拓者，仿佛一切都在美好中欣欣向榮。
但是，這些美好，終歸是如夢泡影。
“那段日子，我們以爲這些來自地球的變量可以徹底終結三疊問題，他們可以依靠卡利斯留下的科技基礎和魔法衍生出超越一切的文明。然而我們沒有想到的是，在開拓者文明發展到一個瓶頸期時，神明不知道接出了什麽，從第一刻生命女神開始，衆神陸陸續續陷入了瘋狂。”
十二衆神的阿塔羅娜撕碎了身上的藤條，将惡之酒痛飲。她陷入了瘋狂，大笑着，卻又痛哭着。
“當時的諾亞世界正在經曆一場來自太陽的黑子潮汐，當時的我們對蓋娅世界的監控幾乎全面癱瘓。我們隻知道，在黑子潮汐的時間裏，開拓者文明與卡利斯做出了同樣的選擇，但我們卻不知道他們的犧牲到底爲了什麽。而十二正神也将蓋娅意志擊碎，奪取了祂絕大部分的權柄，最後掌控了二分之一的沙盒系統。”
伸出手，一柄隻剩下二分之一的青銅鑰匙出現在了坎巴爾的手中。他微垂着雙眸，聲音沉重地說道：“所謂的颠倒紀元，在你們的認知裏是一場自然災難，元素颠倒世界坍塌。但實際上，那是十二刻重新建立紀元的後遺症。在建立了神選紀元後，十二刻徹底掌控了蓋娅世界，甚至一度蓋娅意志本身瀕臨崩潰。”
“恢複了與蓋娅世界的通訊後，十二刻便找上了我們。他們知道沙盒系統的存在，也知道三疊問題。他們繼承了救世主絕大部分的力量，同時又掌控了蓋娅意志的權柄。因此，諾亞世界最後在無奈之下選擇與十二刻進行合作。”
要是緩緩轉動，一次又一次的重啓出現在了托蕾亞面前。在每一次的重啓中，十二刻都在尋找一場可以在最短時間内消滅萬物的災難，而諾亞世界則會派出他們的變量，在模拟中尋求突破。
“後來，我們發現，純粹的諾亞人根本無法成爲蓋娅世界的變量。因此，我們創造了你，希望你能讓死寂的海面泛起波瀾。”
看着面前的少女，坎巴爾緩緩說道：“我們掌握了二分之一的重啓秘鑰，因此，十二刻并非對我們毫無忌憚。在他們找上了我們選擇合作的時候，我們給了他們一個條件。”
“條件的内容很簡單，衆神不可以殺死任何一個已經成型的變量。”
“這就是你和周離的一道保命符。”
看向一旁失去生息的周離，輕歎一口氣，坎巴爾緩緩說道：“隻要你們成爲了變量，脫離了最開始的空白期，神明就無法殺死你們。他們不可能阻止變量計劃，但我們也無法阻止他們在重啓中的布局。如果繼續下去，這将毫無意義。”
“但是···”
坎巴爾在漫長的低落後，情緒迎來了轉折。他看着面前的托蕾亞，眼中閃過奇異的色彩。
“我們找到了破局的辦法。”
“一開始，我們将鑰匙的力量交給了來自蓋娅創造的變量，也就是艾露瑪。但是，由于她的權柄被十二刻剝奪，艾露瑪始終無法脫離十二刻的掌控。因此，我們想到了你。”
托蕾亞标志性的白發紅瞳出現在了畫面之上，看着自己的剪影，托蕾亞愣住了。
“但你和艾露瑪不同的是，你是人造人，你始終不是沙盒系統的存在，隻能作爲諾亞世界的參與者進入沙盒之中。因此，我們給你尋找的脫離神之束縛的道路，叫做時間回溯。”
“讓你親身經曆那神明無法看到的曆史長河。”
坎巴爾胸前的銘牌褪去了顔色，屬于β實驗室的銘文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則是時間之神。
“十二刻，從未擁有過時間的權柄。”
看着面前驚詫的少女，坎巴爾帶着淡淡的笑意，開口說道：“他們襲擊蓋娅，就是爲了得到扭曲時間的權柄。他們想要回到救世主還在的時間，讓偉大的存在再次統領一切。”
“可惜的是，在創造沙盒系統的時候，蓋娅就已經将時間權柄交給了我們。爲了保護時間權柄，我放棄了來自諾亞世界的神權，成爲了無人信仰的野神。而十二刻，則永遠無法得到時間的力量。”
一切都清晰了。
托蕾亞明白了一切，在短暫的沉默後，她擡起頭，看着面前的締造者，開口問道：“你不是來自這個時間的，對嗎？”
坎巴爾怔住了，他的眼中逐漸綻放了奇異的光采，片刻後，他突然大笑了起來，笑的毫無遮掩，仿佛像是一個和藹的鄰居一樣放聲大笑着。
“沒錯，沒錯。”
笑聲結束後，坎巴爾輕輕敲了敲自己的胸口，聲音沉重而有力。
“第五卷東方三庭，坎巴爾，向你緻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