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看起來多麽強大,或者本身多麽強大,一個人終究是人,他一定會有自己的弱點。馬格南三世害怕自己的夢想破滅,克裏斯汀一直對獵魔人傑洛斯特的事情耿耿于懷,就連神明都有害怕的東西。
那麽問題來了,海瑟薇·塔裏克這位少女的弱點是什麽呢?
缺愛。
是的,缺愛。
對于一個心理年齡強行被提拔到二十二歲,身體年齡永遠固定在二十二歲的少女,海瑟薇最大的弱點就是她比較缺愛。而她身體裏的那幾個靈魂,有一說一,一個比一個不靠譜。
路易十六世,快活皇帝,藝術皇帝,生了二十多個子嗣,和孩子呆在一起的時間加一起都沒有他畫一本插畫集的時間多。對待孩子,路易十六一向禀承“活着就行,行就活着”的原則,安都不用這些人請。
路易十三世,晚宴女皇,高潔玫瑰。作爲一代女皇,三十歲死于非命的路易安吉拉至死都是一個皇家鐵女,别看她最喜歡辦晚宴,但感情經曆無限爲負數。主要當時她被選定爲生命女神的教宗,按照律令她不能結婚生子,甚至會對她的精神進行束縛。這就導緻這位靈魂女士,某些時候都沒有海瑟薇來的成熟。
路易三世,靜默皇帝…
還用多說嗎?
路易一世,開國皇帝,睡眠質量優異。
呆呆的看着面前仔細清洗着自己手臂上傷口的艾露瑪,海瑟薇大腦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自己爲什麽如此慌亂,明明自己擁有父親的能力,擁有父親留下的遺産,但此時的自己就是控制不住心緒,無法平靜下來。
“多大了?”
伸出手輕輕将傷口處的灰塵拂去,作爲不知爲何擁有一定水元素掌控能力的“半神”,艾露瑪對于傷口恢複這一方面是十分有心得的。她那一雙美眸之中滿是認真與仔細,讓面前的海瑟薇看的有些呆滞,一時間忘記了回答。
“哦,啊,我二十二了。”
海瑟薇微微張嘴,小聲說道:“今年,二十二了。”
“周離說你是剛剛蘇醒的,是嗎?”
“啊…”
海瑟薇愣了一下,按照平常她的語言習慣,要是有人問她的年齡,她第一句就是“關你屁事”,如果對方繼續詢問,就會經典的“狗叫什麽”環節。但當她看到面前給自己一種從未感到過的氣息的少女,海瑟薇不知爲何軟了下來,莫名的安心感反而讓她有些慌亂。
“我,我蘇醒了兩年,但是,我的心理年齡是二十二。”
拿過一旁的濕潤棉布,将一點治療藥劑倒在上面,随後輕柔地将棉布覆蓋在傷口上。艾露瑪擡起頭,眉眼之間盡是婉約,“累麽?”
“我…”
海瑟薇有些茫然,她不知道爲什麽自己突然喪失了語言功能,或者說,她懵住了。她感覺上嘴唇打下嘴唇,想說什麽,卻什麽都說不出來。良久,她輕歎一聲,點點頭。
“還好。”
雖然她不知道艾露瑪在問哪方面,但她就是感覺,自己想要和面前這個溫柔的姐姐說些什麽。海瑟薇抿了抿下嘴唇,聲音如水一般柔和,
“我不缺錢,但是我沒有身份證明,需要躲一躲藏一藏。其實也不算是太累,吃的也挺好,睡的也能解決,就是買東西有些麻煩…”
扯了扯自己有些老氣的衣服,海瑟薇帶着小尴尬說道:“隻能去一些老一點的店鋪買衣服。”
“底子好,怎麽看都好看。”
在包紮完最後的傷口後,艾露瑪将林紫那件自大兩年前買完之後就沒穿過的衣服放在台子上,笑着對海瑟薇說道:“穿上吧,我在外面等你。”
沒有過多的關心,也沒有過分的指導,艾露瑪隻是簡簡單單的幾句詢問,還有一直沒有變化的溫柔,讓海瑟薇徹底淪陷了。她乖巧的點了點頭,接過了衣服,褪下了身上破破爛爛的老式服裝,開始穿上這件外表華麗但穿法簡單的長裙。然後,她呆呆的坐在洗漱台旁,盯着門,一動不動。
【海瑟薇,你冷靜一下】
海瑟薇的心底響起了路易十六的聲音,很明顯,聲音裏滿是無奈,【你都快陷進去了,眼睛,眼睛!】
“哦哦哦。”
海瑟薇這才回過神來,小聲說道:“怪唉,這個姐姐…我感覺好怪。”
【你這是掉溫柔鄉裏了】
路易十六有些無奈,【你冷靜點,再怎麽說,勇者和我們也不是徹底的朋友關系,他還戒備着我們,我們也有很多東西對他隐瞞。不要率先暴露,我們要争取更多的機會】
“哦哦。”
海瑟薇忙不疊的點了點頭,又有些猶豫地說道:“可她真的好溫柔,好美。”
【呃呃】
路易十六雖然對子女毫不關心,全心全意創造藝術,但對于海瑟薇,路易十六還是很關心的。而且他也知道海瑟薇比較缺愛,自己這四個靈魂多少沾了點不着調,所以路易十六也一時間不知道說些什麽。
“放心,我還是知道輕重的。”
深吸一口氣,海瑟薇撫了撫胸口,冷靜地說道:“我知道我的職責,我會冷靜下來的。”
【這就好】
兩分鍾後,路易十六“看着”乖巧地坐在艾露瑪身旁,眯着眼幸福的聽着艾露瑪的誇獎的海瑟薇,沉默了。
行,她至少沒有全盤托出。
“确實可愛。”
林紫上下打量着海瑟薇,一臉贊揚地說道:“不愧是塔裏克血脈,這身段,這臉蛋,啧啧啧。”
看着像怪叔叔一樣不停打量自己的林紫,迫于周離的壓力和想要在艾露瑪面前塑造良好形象,海瑟薇強忍着“你在狗叫什麽”的沖動,強行扯個微笑點了點頭。而其他人也兩眼放光的看着面前的少女,表情都赤裸裸的寫着三個大字。
看上帝。
“給大家介紹一下。”
周離揚了揚下巴,随意地介紹道:“根據各種迹象表明,這位就是塔裏克的子嗣,全名海瑟薇·塔裏克。因爲一些不可描述的原因,主要是銀爵這個老畢的問題,現在她急需我們的庇護,所以将會在咱們這裏暫住一段時間。”
對于海瑟薇的入駐,在場的所有人有各種不同的反應。但共同的反應,都是十分歡迎。畢竟一個身上富有神秘色彩,身份高貴,同時容貌清秀可愛,性格乖巧(僞裝)的女孩在哪裏都受歡迎。
“對了,你的身份是不是不能說?”
周離看向海瑟薇,好奇地問道:“說了不太好是嗎?”
你就差拿着個喇叭站在莫斯克街頭高喊我的身份了。
扯了扯嘴角,海瑟薇強行擠出一個笑容對周離說道:“沒關系,如果大家都是你信任的人的話,說出來也沒問題的。”
“哦,明白了。”
周離點了點頭,随後對衆人說道:“别對别人說嗷,大家夥記着點。”
“好的。”
衆人齊齊點頭,而在這些人裏,最興奮的人就是一直躍躍欲試的唐吉诃德。畢竟塔裏克這種人民的救星,對于唐吉诃德這種騎士而言是超脫偶像一般的存在,是堪稱精神寄托的等級。而現在,自己精神寄托的後代就這麽坐在自己面前,雖然沒有塔裏克本人坐在面前來的有沖擊力,但也足以讓唐吉诃德激動無比了。
“接下來是大家夥的暢所欲言時間,盡情說吧。”
周離抱着枕頭坐在艾露瑪身旁,示意衆人想說就說。果不其然,唐吉诃德第一個站了起來,慷慨激昂地問道:
“海瑟薇女士,我想冒昧的咨詢一下您父親對騎士的看法,或者說,他如何訓練騎士。”
“管…”
強行咽下去那句經典名言,海瑟薇強撐着精神,語氣軟弱無力,“我父親沒培養過騎士,他說那是君主制度下的剝削勢力,是糟粕,不是人民的軍隊。”
看着抱着膝蓋蜷縮在沙發上,整個人消沉無比的唐吉诃德,一旁的托蕾亞也隻能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無奈的歎了口氣。
沒辦法,畢竟騎士這種東西是個階層,不是所有騎士都像唐吉诃德那樣。大部分的騎士,其實就像塔裏克說的那樣是一群剝削階層。
“我想問一下,有人說你的父親當時要準備把所有商人全部殺死,真的嗎?”
林靈第一次如此好奇,她的詢問讓海瑟薇生無可戀。她癱在沙發上,語氣中滿是疲倦,“這種話連馬格南二世都不會信的。”
“哦哦。”
林靈有些尴尬的退了下去。而一旁的林紫則湊了上來,好奇地問道:
“你的頭發是怎麽保養的,發質這麽好?”
這一句話,直接把話題給扭轉了。在場的所有女生都開始注意起海瑟薇那柔順的長發,就連艾露瑪都忍不住輕輕摸了摸,順帶欣賞了一下像小貓一樣眯着眼的海瑟薇。
過了一會,衆人歡快的交談結束了,從一開始的被拷打坐牢,到逐漸發現這一大家子除了不着調外一點都不嚴肅,海瑟薇便放下了不少的戒備。而她心底的路易十六,也開始有些疑惑。
【這不對啊】
路易十六看着将艾維摁在地上,暴怒的讓他把從卡娅那騙來的巧克力棒還回去的艾因,還有見怪不怪,一點都沒有阻止的意思,滿臉寫着看戲的周離,一時間大腦有些不夠用。
【勇者的團隊…這麽不着調嗎?】
由于很多種原因,路易十六和海瑟薇根本沒有辦法接觸到外界,更不用提關于勇者的情報。而在路易十六的印象裏,勇者的團隊永遠都是肅穆的,是沉默的,是冷靜的。這不單單是勇者團隊的模樣,應該說,所有強大的團隊都是那種高效而簡潔的樣子。
然而,此時勇者團隊給他展現的,除了不着調外就是不着調。這群人吵吵鬧鬧,甚至比自己當皇帝的時候的内閣還要熱鬧。然而他們并沒有像内閣一樣不停的對錢和權追逐,而是像朋友一般交流。
“我覺得還好。”
在心底,海瑟薇小聲地說道:“我感覺還不錯,至少,他們很有人情味。”
【你的父親當時…】
“我父親當時就像他們一樣。”
似乎是回憶起了什麽一樣,海瑟薇的臉頰上帶着淡淡的笑意,輕聲對路易十六說道:“他的那些朋友就像他們一樣,總是吵吵鬧鬧的。一言不合就打架,打完了架就坐下來大聲吵,吵到一方投降爲止。死眼叔叔總是嫌棄父親婆婆媽媽,做事不麻利,而父親也嫌棄死眼叔叔粗魯,嗓門很大。但是,他們一直都是最好的朋友。”
【是啊,就是這樣的一支烏合之衆,将我最得意的帝國給颠覆了】
路易十六帶着感慨的語氣說道:【那怕你父親革命成功有我的一份功勞,但不可否認的是,他的團隊真的很強大,我真的很羨慕他】
【如果我當時的身邊,有一個死眼,我都不會走上這條道路】
********************
“開始吧。”
看着面前來自魔術師的報告單,銀爵臉色隐于陰影之中,晦澀不明。良久,他長歎一聲,聲音有些沙啞,“解決這件事吧。”
“魔術師叛變了嗎?”
小心翼翼的接過報告單,漢克斯皺着眉問道:“與周離發生激烈沖突,但沒有受傷…他以爲我們是傻子嗎?”
銀爵冷笑一聲,“魔術師也不是個傻子。他肯定知道,與周離發生沖突後沒有收傷一定會讓我起疑。如果他真的叛變,不可能露出這麽大的破綻。”
“是啊…”
漢克斯緊皺着眉頭,不解地問道:“可周離是怎麽找到那個女人的?”
“不知道。”
銀爵搖了搖頭,閉上眼,有些怅然,“當年我用盡一切力量,動用了十二刻,甚至求助了生命教會。我本以爲這就足夠了,可現在,路易家族的後代就這麽站在我的面前,甚至,還找到了鑰匙。”
“鑰匙…”
一旁的尹先生臉色十分不好,他看着報告單,語氣沉重地說道:“她怎麽可能會比我們更早找到鑰匙?”
“呵。”
銀爵輕笑一聲,他伸出手,輕輕地撫摸着這座建築的牆壁,撫摸着由路易十六親手設計,并且親手搭建的十二刻之塔,聲音有些飄忽。
“你猜猜,鑰匙是他創造的。那麽路易十六,爲什麽要設計這麽多建築?”
你都已經死了,難道還沒有放棄嗎?
那個瘋狂到令商業之神都爲之顫抖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