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紅波非常職業但又虛假的微笑又浮上來,平緩卻清楚地說道:“按照公司規定,我們作爲中介機構,本着人道主義的精神,補貼2000元已經是最多了。”
寇天聽完這話腦袋嗡的一聲,沖着李紅波大聲道:“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旁邊的“貝加爾湖”又懵了,手足無措的看着兩人,大概奇怪這人怎麽比自己這個家屬還激動。
李紅波一點也不慌亂,情緒平穩語調平淡地說:“公司作爲中介機構對這種情況的補助金額上限是2000元,這個已經是我的最大權限了。”
“貝加爾湖”聞言正想說話卻被寇天焦急地搶了話頭:“你開什麽玩笑!明明就是你們公司的員工,穿着你們的工作服,還有工号,你糊弄誰呢!這是工傷!你們有義務承擔醫療費用!懂不懂法你?!”
被寇天吼着,李紅波卻既不緊張也不生氣,還是平靜地說:“統一着裝隻是爲了管理方便,這并不能說明是我們公司的員工,我們隻是中介機構,沒有和王大姐簽過勞動合同,隻是把需要服務的雇主介紹給她而已,這些都是有登記憑據的。”
還是沒等“貝加爾湖”插話,寇天冷笑一聲,回道:“你别以爲我不懂法,你既然是行政主管,事實勞動關系你總懂吧,工裝、工号、出勤記錄、工作時間和工資發放都可以作爲依據,别以爲沒簽勞動合同就可以規避責任!”
李紅波還是一副淡淡的語氣侃侃而談:“勞動法我當然知道了,工傷認定的前提是勞動關系,而勞動關系的認定雖然也包括您說的事實勞動關系,但是王大姐今年52周歲了,退休工資都領了1年多了,沒有勞動合同不可能和我們公司形成退休人員聘用關系,而隻能按照雇主與雇工的關系來認定,作爲中介機構的我們顯然不可能是雇主。”
這次輪到“貝加爾湖”急了,紅着脖子争辯道:“你們怎麽能這樣!我媽之所以會去你們公司,就是因爲之前說好的按退休人員返聘形式來,說是雖然提成少點,但工作有保障,會優先派單,比個人勞動中介好。怎麽現在出了事,你們的說法全變了!你們可不能這麽欺負人!”
李紅波對“貝加爾湖”平靜卻又堅決地說:“說話要講證據,沒錯,我們是建議王大姐選優先級合作模式,事實上我們也确實是優先派單,隻要她能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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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她近的都派給她,這些都有據可查,但我們公司從來沒說過退休返聘這種話,您這麽說有證據麽?書面的、錄音都可以,你要您能拿出來,我們公司肯定承擔應盡的義務。”
寇天心下一緊了,這民安公司明顯是在故意坑人,肯定算好了不會讓别人抓到把柄才會說這種話。
果然,“貝加爾湖”眼睛都紅了,略帶哭腔地說:“你們怎麽能這樣?!我媽去面試那天是我陪着她去的,當時你們負責招工的人說的清清楚楚,是退休返聘,又說我媽退休人員沒法簽勞動合同,所以沒有給合同。現在怎麽翻臉就不認了?!”
李紅波略帶嘲諷意味的笑了笑道:“哦?真的麽?是哪位招工人員說的?有名字麽?要不要我現在陪你去公司找他對質?看他有沒有說過。”
“貝加爾湖”顯然知道就算她找到了那個招工人員,從現在的情況來看,對方也絕對不會承認的,不由得被嗆在那裏,漲紅了臉卻半晌說不出話來。
寇天可沒這麽好欺負,語氣強硬地對李紅波說:“我不管你怎麽說,什麽勞動關系不勞動關系的,我隻問你,我墊付的5000押金什麽時候還我!”
李紅波不緊不慢地答道:“這位先生,我想我剛才已經說的很清楚了,我已經按照公司最高标準給了家屬2000補貼,也說清楚了我們是中介機構,和王大姐不是勞動聘用關系。至于您墊付的押金,我想應該您應該和家屬協商。”
寇天真是驚呆了,沒想到這公司這麽無恥,後面的醫藥費民安家政會想辦法賴掉他是想到了,但沒想連5000押金都不願意解決,這麽小口鍋也要甩給自己,不由的怒了,大聲道:“我是信賴你們公司品牌好、運作規範才一直在你們這裏預約服務的,要真像你說的隻是中介機構,我幹嘛不選其他便宜的中介機構,你們這是欺騙消費者!這是欺詐!”
面對寇天的指責李紅波一點也不慌,繼續平靜地回應道:“這位先生,我公司從來沒有以任何方式對客戶宣稱服務人員系我公司員工,也未以任何方式承諾承擔所有相關的風險責任,我想這點在您注冊賬号的時候,注冊協議應該都很清楚。”
寇天心說誰注冊賬号的時候會去一條條看注冊協議那麽多的詳細内容啊,這不明擺着一開始就沒安好心麽,憤憤地說:“協議裏面藏霸王條款是無效的,你們在注冊協議裏面動手腳沒用,你們要是存心耍賴不解決問題,我就去工商去消協告你們!”
想來是寇天的威脅起了點作用,李紅波看了寇天一眼,語氣緩了緩,說道:“其實現在這個事情到現在爲止并沒有搞清楚,認定工傷還有一個重要前提是因工作傷病,如果是職工自己本身與工作無關的疾病,那麽即便有勞動關系,也不能認定爲工傷,即便沒有勞動關系也不是雇主的責任。我想這個事情總是要先弄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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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等醫院全面檢查結果出來後吧,我們現在在這裏說什麽都沒用的。”
寇天打蛇随棍上,立馬揪住話裏的邏輯漏洞,跟着說:“這要是檢查出來是和工作相關的傷病,是不是你們就會還我錢?”
李紅波處理了不知道多少麻煩事,怎麽可能在這種小地方讓寇天拿住,很直接地說:“我隻是建議我們先搞清楚王大姐昏迷的原因,把人救治好,這總是沒錯的對吧?如果您不滿意我的工作可以到公司向我的領導投訴,我們公司是大公司,各種制度程序是很規範的。”
李紅波這席話巧妙的回避了當前激烈的矛盾沖突,又在程序上把投訴先引導到自己公司内部,關鍵是整個話合情合理挑不出錯處來,簡直就像條鲶魚一樣滑,根本不讓有人抓住任何漏洞把柄的可能。
寇天覺得有點說不下去了,無奈地望向了“貝加爾湖”,姑娘畢竟年紀小幾歲,社會經驗還不是很豐富,估計之前也沒經曆過類似的事情,之前就呆呆地看着寇天和李紅波兩人唇槍舌劍,沒反應過來,這會兒看寇天看過來,有點慌亂的嗫嚅着:“我、我,我不知道……”在邊上的醫生大概是看不下去了,插嘴道:“病人的情況至少要先等片子出來才能有個大概判斷,你們在這争又沒用的,而且像你們的說的如果還要确定病情是否和工作有關,那更是要找專科專家來判斷了,我急診這邊現在隻能先确保病人的生命體征平穩。如果想要知道更詳細更具體的情況,還是等辦了住院手續,确定了主治醫生,根據詳細檢查結果再說吧。”
寇天馬上問道:“需要多久?1個小時還是2個小時?”醫生像看白癡一樣看了一眼寇天,道:“什麽1個小時2個小時,也不看看現在幾點了,等你們辦完入院手續,早就下班了,最快也要明天了。”寇天一看,這折騰了半天可不就快到5點了。
“貝加爾湖”聞言一下子就急了,帶着哭腔追問道:“怎麽要明天!我媽等這麽久怎麽行!”美女總是有優勢的,醫生看到楚楚可憐的“貝加爾湖”放軟了語氣,柔聲道:“姑娘你也不用太擔心,經過初步檢查基本可以排除危重疾病,生命體征還是比較平穩的,暫時應該不會有什麽事,你還是抓緊去辦住院手續吧。”
李紅波聞言道:“既然醫生都說了王大姐暫時沒什麽事,也說了要确定病因最快也要明天,那我就先走了,如果後面還有什麽事,直接打我電話吧。”說完掏出一張名片遞給“貝加爾湖”然後對寇天點了個頭,徑直就走了。
寇天本能得想喊住李紅波,但一想自己喊住了還能說什麽呢,也就放棄了這個想法。看着李紅波走出了急診室大門,寇天總感覺之前自己好像遺漏了什麽事情,但一直想不起來,回過頭來看到“貝加爾湖”突然腦子裏一閃,總算想起來自己遺漏了什麽重要事情了,于是朝“貝加爾湖”走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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