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的走廊上,鄒筝泣不成聲,大聲問鄒笙:“你爲什麽瞞着我?!”
鄒笙低着頭,也不停地哭。
晚上,鄒母結束手術,進了病房。鄒筝一直守在床邊,鄒笙回家帶了一趟飯,走到她身邊:“姐姐……”
鄒筝握着鄒母的手,低頭壓抑地哭泣:“爲什麽不早點跟我說……”
“媽媽想你好好考試。”鄒笙與她并排坐着,扭頭問,“媽媽是不是會走?”
鄒筝擡頭看着她,突然意識到,妹妹比她小五歲,整整五歲,現在是她們心理上和生理上都相差最大的時候!她是大人了,但妹妹還是個孩子,妹妹肯定比她更害怕、更難受!
鄒筝将鄒笙抱住:“别怕……媽媽不會走的。”就算走了,你還有我。不過這句,鄒筝沒有說出來,不想吓她。
鄒筝比鄒笙懂得多,她知道鄒母現在的病情恐怕時日無多,于是時時刻刻都守在病床前。
鄒笙也一樣,但沒她瘋狂。她是整整一個月沒離開過醫院,甚至連病房都很少出去,鄒笙卻幾乎每天都回家睡覺。
那天天氣很好,風一陣陣地吹,很涼爽。鍾岷到學校拿錄取通知書,13歲的高考狀元,受到了校方的熱烈接待,甚至電視台也來采訪。
他拍了一張照片,讓電視和報紙拿去做報道,但沒有接受采訪。智商這種東西是天生的,跟他怎麽看書做作業沒關系,他不想被拿去當模闆。鍾家在這方面有應對,所以媒體隻是報道了一則新聞,并沒有任何後續報道。
鍾岷拿了錄取通知書,趕去醫院。走進病房,發現他的父母和哥哥都在,就連最近完全沒空的寇冰也來了。他意識到什麽,撥開人群,看見鄒筝和鄒笙跪在床前,白布已經蒙上了鄒母的臉。
鍾岷手一松,錄取通知書落在地上,看着鄒笙抽泣不止的背影,心痛得不能呼吸。
死神爲什麽不慢點來?爲什麽?
……
葬禮由鍾家主持。按理,死去的鄒父是寇冰的恩人,很多事情都會是寇冰來做才對。
前幾年,寇冰也對鄒家母女三人頗爲照顧,但最近他自己家有事,根本無暇他顧。而鍾家和鄒家這幾年頗爲親密,這件事就讓鍾家負責了。
鄒家姐妹心情不好,與鄒笙差不多大的歐奇勝、楚維、于蝶、金安安、歐君轍,都在鄒家和鍾家出入,陪她、分散她的注意力、開導她的心情。鄒筝比他們都大幾歲,反而沒人能陪。
鄒筝一個人在家發呆,有人敲了敲門,鄒筝回頭,見是鍾爸爸,忙過去打開門:“鍾叔……”
鍾爸爸看着她憔悴的樣子,歎了口氣:“晚上到那邊去吃飯,你阿姨念着你呢。”
“我沒事……”
“還說沒事?你該去巴黎了,你在做什麽?怎麽不準備?!”
“巴黎?”鄒筝一愣。她還怎麽去巴黎?鄒笙才13歲,她怎麽放心得下?
“擔心阿笙是吧?”鍾爸爸問,“你媽不會希望你放棄夢想的。你要是去了法國,阿笙自然有人照顧,就看你自己決定了。晚上過去商量一下吧,快要開學了,你總要做個決定。”
經過大家的商議之後,鄒筝決定去法國留學,鄒笙以後就寄住在鍾家。鄒家沒人,不能讓她一個人住在那麽大的空房子裏。
鄒笙其實舍不得姐姐,從小到大,她一直在失去——失去爺爺、失去爸爸、失去媽媽……現在連姐姐都要去遠方,她很難受。但是,媽媽很早就說過,巴黎是時尚之都,姐姐以後要學服裝設計,一定要去那裏才行。
她不能耽擱姐姐,不能破壞媽媽的遺願。而且,鍾家很好,她也不是那麽可憐。
鄒筝離開那天,兩姐妹一起出門。鄒筝邊走邊交代,走到樓梯口,鄒笙腳步一頓。
“怎麽了?”鄒筝問。
“我上個廁所,你先下去!”鄒笙急忙跑回房間,跑了兩步想起自己的東西已經搬到鍾家去了,折回來拽住鄒筝,“姐你有沒有那個,我那個好像來了。”
鄒筝一笑,打下箱子拿出自己備用的衛生棉,給了她一片。她拿着就跑去廁所了,鄒筝提着箱子先下樓。
走出大門,鍾駿、歐奇勝等人過來幫忙。
鍾岷問:“阿笙呢?”
“上個廁所。”鄒筝一笑,其實她家阿笙是大人了呢。
“阿筝姐姐,我們到前面去等你們了喲~”金安安在車上問。
“去吧。”鄒筝說。
汽車開走了,隻剩下一輛汽車,還有她和鍾岷。她看着鍾岷:“你過來一下。”
鍾岷望着别墅裏面,聽了她的話,疑惑不解,不過還是跟她走過去。
站在旁邊的桂花樹下,周遭都是濃郁的香氣。鄒筝問:“你喜歡阿笙是不是?”
“你瞎說什麽?”鍾岷一驚。
“沒有嗎?”鄒筝有點放心,也有一絲失望,“我看你對她很好。”
“我把她當妹妹,當然好!”鍾岷一顆心怦怦直跳,被看出來了嗎?他的确有點喜歡阿筝,不過這種早戀的情愫,沒人會相信吧?他才不要讓人知道,免得這些人搞破壞。
“這樣啊……那你要一直對她好喲~”鄒筝說,“這幾年就拜托你和大家了,有事情給我打電話。”
“放心吧。”
鄒筝忍不住一笑:“我家阿笙不錯的,你真的不考慮一下?”
“你……”鍾岷臉漲得通紅,智商再高,也抵不過今年才13歲,怎麽可能不尴尬。
“好啦,開玩笑的。我知道,我和阿笙配不上你們這種人……”
“不是——”
“我一定會給阿笙掙一份好嫁妝!”鄒筝發誓說,“我會讓他嫁個好人的。”這是她将來奮鬥的目标,她一定會讓妹妹開開心心地過上好日子!
她轉過身,見鄒笙站在門口,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出來的。她一笑:“來啦,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