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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7米翻手爲雲,覆手爲雨的權四爺

突如其來的變化,向權世衡驚了一下,笑聲嘎然而止。

“老五?你……”

權少騰眸底閃過一絲恨意,緊抿着唇一言不發的看着他。

瞄了一下地上光着身子被折騰得不成樣子的唐瑜,權世衡頓時有些懊惱。他沒有想到權老五會突然出現在這裏,有點兒摸不清楚他的路數。同時,也不知道他爲什麽能夠闖進來,到底又聽見了幾句,或者說究竟知道了一些什麽。

遲疑一下,多年來塑造的長輩威望,讓他下意識地想要去辯白。

“老五,你聽我說……”

“閉嘴!”權少騰打斷了他,目光冰涼,唇角勾着邪氣的笑意,“都到這時候了,你還有什麽可說的?”

“老五,有些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樣。”權世衡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一邊兒說着,一邊兒慢慢地退了開去,身體移向了床邊兒上放着的金屬拐杖。

唇角輕輕一勾,權少騰戲谑般一下挪了過去,擋在他的身前,看好戲似的盯着他蒼老的臉上,一道道皺紋。

“二伯,你剛才不是說得挺好麽?繼續說啊?退什麽退?”

餘光瞥了一眼離自己不過一米的金屬拐杖,權世衡慢慢地鎮定了下來,不再輕舉妄動,打算先弄清楚了權老五的來意再說。

這個套房的安保設施是非常完善的,裏昂也跟了他這麽多年,從來都沒有出過差錯,這次更是計劃周全,絕不會出現意外。更何況,以他現在的貿易代表身份,在京都這塊兒土地上,國賓館裏還住着同來的m國官員。不管是權老五還是權老四,都不敢随便動他。他要真出了什麽事兒,他們承擔不起這份責任。

這麽一想,他心裏踏實了。

咳!

清了清嗓子,他收回了剛才那一秒鍾的慌亂,在權少騰的面前,再次做起了慈祥的長輩來,語重心長地說:“老五,這個女人太不要臉了,我是你們的長非,他竟然還想來勾引我。你說說,我四哥怎麽能要這樣的女人?哼!我正準備好好教訓她一頓,給你哥打電話……”

“教訓?”

權少騰眉梢狠狠一跳,看了看地上卷得像隻蝦子的唐瑜,突然摸了一下耳釘,一雙邪戾的眼睛,噙上了嘲笑的冷芒。

“二伯,你做長輩的,這麽‘教訓’侄媳婦兒,好像不大對勁兒吧?!”

“這個……”權世衡打了個哈哈,“二伯年齡大了,一時氣極攻心,就沒有顧得上那許多,幸虧你來得及時,要不然,免不得你哥要誤會。”

“誤會?”

低低複述了一遍,權少騰低沉的聲音裏帶着一抹粗噶的冷,那冷不像普通的冷,像冰,像霜,像可以穿透心肺的寒氣,一點點從他的胸腔擴散,帶着邪魅而又劇烈的恨意,一字一句地說。

“二伯,我小時候一直以爲你是最疼愛我的,比四哥才我要好得多。因爲二伯從來不逼我讀書寫字,更不會逼我學那些讓人頭痛的技能知識。後來,我才知道,什麽叫打是親罵是愛……我在想,你心裏希望的權老五,就是一個真正的纨绔子弟吧?最好除了吃喝嫖賭什麽都不會,更不會知道原來你——”

話到此處,他突地停了下來。一雙眼睛幾乎充血,手指迅速往下一翻,沒有人看清他怎麽拔的槍,不過一瞬,他的指間就多出了一把‘沙漠之鷹’手槍來,黑洞洞的槍口,以快得如同鬼魅的速度指向了權世衡的眉心。

接着,他又說。

“更不會知道,原來對我最好的二伯……殺我父,辱我母,害死了我的兩個哥哥,讓我和四哥從小做了孤兒,還被你追殺……二伯,這些事情,是誤會嗎?”

槍指在額門兒上,是個人都鎮定不了。

更何況,他說的都是事實?

一時間,權世衡盯着他,臉色變幻着,沒有吭聲兒。

而這個時候,中了藥蜷縮在地闆上半暈半醒的唐瑜,眼睛裏是看不見槍支的了。她看見的隻有權少騰棱角分明帶着幾分野性和邪勁兒的俊臉。貪婪地描繪着他的身體,她心裏像有一把大火在燒一樣,急急地,粗重地,不停地喘息着,完全聽不見二人對峙的内容,晃動着白花花的身體,情不自禁地就撲了過去,高聳着一對豐盈就撲向了權少騰的腿……

“嗯……給我……”

見到這個情形,權世衡心裏一動。

他認定,權老五一定不敢傷害他四哥的女人。于是,趁着唐瑜撲過來的勁道,他的身體冷不丁地往後一退,第二次試圖去拿那根兒金屬拐杖。

那根拐杖,不是普通的物件兒。

雖然瞧着它與普通拐杖無異,可上面幾個按鈕,包括了通訊,自救,攻擊,等等無數種強悍功能在裏面。

甚至于,在關鍵的時候,它還可以啓動自爆,近距離地傷幾個人同歸于盡完全沒有問題。正因了拐杖的厲害,隻要有權世衡出現的場合,他的拐杖就從來沒有離開過身體,就連睡覺都會放在邊兒上半秒不分。

可剛才,他玩唐瑜的時候,玩得太興奮了。一心想着他忠心耿耿保镖兼總管裏昂就在外面守着,他拿着拐杖玩女人也太不方便了,索性就将它丢開了。

哪兒知道,一時的疏忽大意,竟然中了别人的招兒?

然而。

他完全沒有想到,權少騰不僅沒有半點兒顧及唐瑜的身份,那擡腿的姿态,那用力一踢,連正常男人該有的憐香惜玉都沒有半點兒。黑眸裏更是帶着一抹輕視和厭惡的情緒,一腳就将唐瑜的身體給踢飛了出去。

而他手裏的槍,毫不留情地砸在權世衡的太陽穴上。

“二伯,你做什麽呢?心虛了?”

權世衡心裏一沉。

看來這個權老五有備而來了。

老實說,相比于精于算計和謀劃的權少皇,在這個時候,他真的有點兒忌憚這個年輕氣盛的權老五。他不像權老四那樣思慮,更不會顧及他什麽貿易代表的身份和外交豁免權。從小被寵壞了的權老五,又狠又不講理,更沒有什麽國家榮譽感之類的東西可以作爲要挾。

心裏亂了一秒,他定神,蹙起了眉頭。

“老五,你剛才說的那些話,我不知道你打哪兒聽來的,但是二伯我沒有做過,就是沒有做過。”

說到這裏,睨了唐瑜一眼,他又說:“對你四嫂的這個事兒,我一時氣惱,可能過分了一點。不過,可以當面兒給你四哥解釋。”

“啪啪——”

他話音剛落,門外就傳來兩道不輕不重地拍掌聲。

掌聲剛剛落下,權少皇高大冷峻的身影兒,就出現在了被權老五給踹開的門口。掃了室内的情況一眼,他腳步沉穩地邁了進來,看了看不遠處被踢得已經完全暈厥過去了的唐瑜,還有她身上的淤青點點,眼神沉沉地盯住權世衡。

“二伯,你準備怎麽給我解釋?”

“老四,你的女人,太不知檢點了。竟然脫光了來勾引我這個老頭兒!”

“哦,是嗎?”權少皇唇角帶着笑意,慢吞吞地反問。

他詭異的笑容,在這個血氣沖天的房間裏,竟格外地迷人和邪魅。

他的笑聲兒剛過,權少騰也跟着笑了起來。

兩兄弟就那麽笑着,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們的二伯。

不爲别的,就想看看這個人,睜眼說瞎話的本事,到底有多強。

這樣輕松的笑容,這樣随意的來去,除了給權世衡造成強烈的視覺沖擊,同時也讓他的心裏,越來越沒底兒了。今天晚上的事情,一件件發生得太出意料。

裏昂哪兒去了?

他的守衛們又都哪兒去了?

雖然權老四的本事大,但是權世衡有足夠的理由和百分之百的自信,他們再厲害也不可能悄無聲息地就幹掉了裏昂那一幫子人,堂而皇之地踹門進入了他的房間裏來。

除非……

臉色白了一下,他索性不再解釋了,改爲勸慰。

“老四,不要胡鬧了!這是什麽地方,老五不知道,你還不知道嗎?”

“什麽地方?”盯着他的眼睛,權少皇明知故問。

重重一哼,權世衡惱了:“我隻要喊一嗓子,你們倆可怎麽交代?私闖外交官員的住所,知道是什麽罪麽?”

“行,那你喊一嘴試試?”權少皇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眸底的神色深得如同此時窗外的夜色,臉上更是帶着一種難以描畫的冷意,“今天負責安保工作的,都是老五的人。至于你的人麽……呵呵……”

這聲兒呵呵,意味兒特别的深長。

可是呵呵完了,權少皇卻不多作解釋。

心裏涼了一下,權世衡心裏各種猜測着,一時想不透事情和緣由,索性就高聲兒破着嗓子大喊了一句。

“裏昂!”

沒有想到,他喊了裏昂,裏昂竟然真的就從屋外進來了。

在他的身後,還跟了另外一個男人——冷枭。

沒有半點表情的冷枭,面上涼得猶如冰雕,一雙銳利的眸子噙着冷芒,一瞬不瞬地盯着他,這眼神兒,陡然就讓他想到了過世的冷奎和寶鑲玉,心髒‘嗖’的一涼。

裏昂垂着手,态度恭敬,“權董,你找我有事?”

豈有此理!

他都被人用槍指着腦袋了,他的首席保镖竟然問他這句話?

權世衡惡狠狠地瞪着他,顫抖着手指。

“你,你竟然……竟然敢背叛我?”

裏昂的背叛,意外來得太突然了。是權世衡怎麽都沒有想到過的戲劇性結果。他對于裏昂的信任,可以說比對嚴戰更甚。不爲别的,就因爲裏昂軍人出身,性子耿直忠誠,認準了理兒就一根腸子捅到底。而且,他不可能被人收買、被人威逼、被人利誘,更不可能被人脅迫,因爲裏昂沒有可以被脅迫的親人了,他一向對他放心,哪裏會知道,竟然是這樣的結果?

“裏昂,你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我可是救過你的命!”

裏昂左臉上長長的一道傷疤,猙獰了一下,沒有說話,一動不動地盯着他看,眸子裏的光芒格外的複雜。而他旁邊抿着唇的冷枭,見狀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冷冷地盯視着權世衡,一字一句,清晰地說。

“權世衡,你殺了裏昂全家,還差點兒害死了他,你真以爲沒人知道?”

噔!

權世衡心裏滾下一塊兒大石,心髒猛地沉了下去。

看着帶着恨意的高大男人,今天晚上想不通的事情,他全都想通了。

原來裏昂知道了。

一切的事情,他都知道了。

怪不得,他要背叛自己……怪不得!

裏昂是一個優秀的特種軍人,在m國海軍陸戰隊服役期間,就曾經多次立功受獎,作爲特種兵王,他參加過數次世界級的特種兵大賽,參加過伊拉克戰争,有多年的對敵實戰經驗。

而壞事做盡了的權世衡,也非常怕死。他一直就想要得到一個厲害又忠心的保镖兼私人助理來負責他的安全。可是,這樣的人并不好找。第一次聽人介紹裏昂的英雄事迹時,他就有了将他招至麾下的打算。

然而,裏昂這樣兒的鐵血軍人,會不會爲他所用且不說,要怎麽才能讓自己用着放心呢?

爲了這個,他想了一個絕好的辦法。

花錢買通了一個裏昂的老戰友,趁着喝酒的時候将他灌醉下了藥,然後找人将裏昂的全家給滅了門,隻剩下裏昂自己,又在他身上捅了一刀,臉上也砍了一刀,卻留下了他的命。并且,在他奄奄一息急需援助的時候,他從天而降,‘好心’地施以搖手,把裏昂從鬼門關裏給救了回來,并且給他家裏的後安排好了,同時,也把所有參與這件事的人全都給滅了口,還美其名曰,自己素來最厭惡對朋友不義之下,他爲裏昂報了仇。

裏昂這樣的男人,本來就熱血重情義,又受了他的恩惠,家人又都死于非命了。于是,在權世衡的‘關心’下,他自然而然成了他最忠實的守衛,無數次救助他于虎口脫險。

一開始,權世衡對他還是有些顧慮。可是後來見裏昂并沒有異樣,還真的相信了他,而那件事也已經石沉大海,再不可能被人知道了。他的心裏又穩妥了。就像吃了定心丸兒一樣,什麽事兒都交給裏昂去辦,平時對他也多有照顧,自然也能得了他最好的保護。

沒有想到……船卻在今兒翻了!

盯着裏昂,權世衡面色陰暗,突然問了一句。

“這件事兒,你是怎麽知道的?”

裏昂高大的身軀,猛地一震,像是受了刺激般盯着他,面色蒼白如鬼。

然後,緩緩的,他看向了旁邊的冷枭,竟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冷枭眉目冷冽,一瞥,聲音驟寒。

“現在你相信了吧?!”

裏昂聲線顫着,眼睛死死盯着權世衡,牙齒磨着咯咯直響。

“你這個畜生——”

爲什麽冷枭會聯系上裏昂?

這件事兒說來,還得從上次權少皇的婚禮說起。

當天在權氏的私人機場上,冷枭見到了陪着‘冒牌權世衡’下機的裏昂時,心裏就已經犯嘀咕了。他倆在愛爾蘭特種兵大賽上,連續兩屆賽事都遇見過他。他們有過短暫的交鋒,也一起同組跨越過原始叢林。對于裏昂這個男人的血性,他有一些了解。

所以,他不敢相信他竟然會爲權世衡做事兒。

于是,他的疑惑說給了權少皇。

接下來,權少皇在m國的特工組織網絡,就接到了一個額外的命令——調查裏昂。

調查這件事的真相并不容易。

程貫西費盡心思,也可能了解到昂家人的無辜慘死,還有裏昂受傷時,全都是權世衡在幫忙。對于這個,别人或許不會懷疑什麽,但落到權少皇的耳朵裏,哪怕沒有一星半點的證據,他也可以将事情給串在一處,把真相猜得個七七八八。

但沒有真憑實據,如何取信于裏昂?

他再次找到了冷枭。

從冷枭出面兒聯系裏昂開始,他一直在猶豫。最後,在這次陪權世衡回國之前,憑着當年在愛爾蘭特種兵大賽上的交情,裏昂答應陪冷枭深一場戲。前提條件,是在他沒有确認權世衡殺了他的家人之前,他們誰都不能傷害權世衡,必須保證他的安全。

冷枭同意,權少皇也認可。

裏昂放了他們進去,并且配合他們撤去了附近的安保人員。也就是說,在權世衡剛才自己承認之前,裏昂其實一直半信半疑,并沒有真正的與權少皇和冷枭合作。

嚴格說來,幾分鍾前的裏昂,還沒有背叛他。

可是這麽一出,他承認了……

說來還是戲演得好,從權老五的踹門兒出來,槍支抵腦,到權少皇肆無忌憚的出現在面間,精明的權世衡壓力一次大過一次,而他從來不相信别人的性格,也讓他首先就在心裏給裏昂定了背叛的罪,認定裏昂已經出賣了他。

所以,冷枭那麽一提醒,他自然就毫不懷疑地認爲裏昂已經知道了事情的全部真相。一個做過賊的人,心裏永遠都是虛的……

再一次,他鑽入了權少皇的圈套。

眼看大勢已去,他不再管裏昂要如何了。

掃了面前幾個帶着仇恨的男人一眼,他鼻翼裏重重冷冷一哼,突然又得意地放聲兒大笑了起來,猖狂地挑高了聲音。

“你們的膽子也太大了,竟然敢這麽對我。我現在是m國貿易代表,我這次是受你們國家的邀請來訪問,我享有外交豁免權。老四,老五,還是你,冷枭,你們摸一摸你們的腦袋,有那麽大的能量動我嗎?不怕m國政府問責嗎?不怕國際社會的輿論譴責嗎?”

“二伯!”

對于他的威脅,權少皇像是沒有聽見。愉快地挑眉一笑,涼涼地打斷了他,聲兒冷鸷而鋒利,“說到底,你還是太輕視我了。”

心裏像有刀子刮過,權世衡目光逼視着他。

“你什麽意思?”

“沒有萬全的策略,我又怎麽敢動你?”權少皇冷冷地剜了他一眼,一雙狠鸷的眸子裏,掠過一抹高深莫測地冷芒,唇角的笑意像極了能緻人于死地的毒針。

“你說得對,我不敢動你。你現在的身份,你現在的地位,我都很忌憚,你有外交豁免權,不受司法管豁,而我做爲一名軍人,更不想爲國家添麻煩。不過麽……”

唇角翹了起來,他目光陡然一冷,大掌輕輕地拍了一下。

“進來!”

權世衡瞳仁兒一縮。

側過眸子,他盯向了沒有關閉的門——

又一個男人走了進來。

他穿着與他一模一樣的衣服,手裏撐着一個與他一模一樣的金屬拐杖,有着皺紋的臉上,帶着與他一模一樣的和煦笑容。腳步沉穩地走向屋子,他環顧了一下屋裏的情形,喊了一聲兒。

“老四,老五,怎麽回事兒啊?”

這個男人,不是别人,正是權世衡自己常用的那個替身——陳有德。

權世衡殺人太多,壞事也做得太多,爲了保護自己,他花了大價錢從國内網羅了陳有德過去,又經過這麽多年一點一點地整容出來,這個替身現在幾乎與他一般無二了。

而現在……

心裏拔地一涼,他猜到了權少皇要做的事情了。

用陳有德來代替他,繼續做這個貿易代表。而真正的他權世衡自己,将會神不知鬼不覺地被他乾坤大挪移地從國賓館弄走。直接接下去,是生是死,就全在他權老四的一念之間了。

心髒狂跳,他的腦子裏,突然一陣暈眩……

“你,你,好啊,陳有德,連你也要背叛我?”

陳有德與他一模一樣的臉,冷了下來,看着他的眼睛,“權董,多行不義必自斃。你侮辱我妻子,殺了我兒子……我也是……也是剛剛才知道的。想我陳有德這麽多年……爲虎作伥……竟然還一直當你是大好人,救了我的命。”

權世衡對于貼身使用的人,向來比較注意安全。因此,在用人之前先施恩于人,有了大恩,才會得到人心,才能讓這些人爲他賣命,更是他一貫的宗旨。于是,他在陳有德的身上,導演了一場差不多與裏昂一模一樣戲。

可是,每次做這種事兒,他都做得很幹淨,從來都沒有留下後手。他不相信,真的不相信,權少皇可以查得出來。

頓了頓,他忍不住又問了。

“你……還有你,你們到底是怎麽知道的?”

陳有德看着他,慢慢地說:“我本來也不相信,可是裏昂的事情,讓我徹底相信了。更何況,權董,你要不是做了那麽多的缺德事兒,又爲什麽需要找替身?你如何行得正坐得端,又何需要我陳有德去替你擋子彈擋刀子?”

這算不算爲他人做嫁衣?

真該死!

到了這個時候,權世衡已經知道自己完全落入了權少皇的圈套。

而最讓他生恨的就是,這個圈套的開始,竟然會是從他的身邊兒一點點瓦解開來,并且慢慢侵蝕的。之前的一切一切,不過就是權少皇要誘他入甕罷了。

心裏的恨意和悔意,讓他的憤怒幾近滅頂。

“權老四啊權老四,真有你的,好本事啊!”

涼涼的看着他,權少皇的眸子裏,閃過一抹冷芒。

“二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真假唐僧,真假悟空,不是隻有你一個人才會玩的,我,比你玩得更好!”

聞言,權世衡身體晃動了一下,額頭上的冷汗,終于大滴大滴地滑下了臉孔。目光一閃,他把心一橫,抱着孤注一擲同歸于盡的目的,他不再多言,直接轉身撲向了那根閃爍着光芒的金屬拐杖。

那東西,成了他此刻最有力的倚仗——

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隻見聽‘砰’的一聲兒悶響劃過耳膜,差一點就夠着了金屬拐杖的權世衡,就被裝上了消音器的‘沙漠之鷹’擊中了雙腿之間。面色一白,他慘痛地‘啊’了一聲兒,顧時雙腿一軟,跪在了地上。

“還想搬救兵?”

權少騰‘呼’地吹了一下還冒着熱氣兒的槍口,睨着不住發瑟的權世衡,邪魅的眸子裏閃過一抹譏诮後,便調過了頭來,望向了一直不吭聲兒裝冰雕的冷枭同志,一句話,帶着說不出來的邪氣。

“老鳥,我這沙漠之鷹……可以換了吧?上回我看你那把meu的改良版,好像還不錯的樣子?”

“你小子!”冷枭涼涼地一哼。

“這是同意了?”

權少騰邪笑,表情輕松得好像壓根兒就沒有開槍射擊過别人的老二。

掃了他一眼,冷枭臉上沒有什麽表情地點頭。

又弄到一把好槍,權少騰笑得格外邪魅好看。

而他哥權少皇,臉上也是帶着笑的。他一直看着滾倒在地上的權世衡。看着胯間中槍的他,那玩意兒被徹底廢掉後的顫抖、失血過多的面色蒼白、還有他不停喘息時的狼狽,心裏卻是一種說不出來的滋味兒。

不是不解氣,不是不舒坦。可是,卻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麽歡欣。心髒堵得像多裝了一塊兒鉛,不斷地拽着它往下沉。

“二伯,你以爲這個拐杖,還能救得了你?”

顫抖着一雙雙手捂住了鮮血淋漓的裆部,權世衡癱軟在地闆兒上,一雙血紅的眼眸裏,帶着怨毒,手指擡起指着他。

“你,你們……竟然敢……”

“我沒有什麽不敢的。”權少皇一雙冷眸,顔色深重地看他一眼。接着,一步一步地走過去,拿起了他那根兒金屬拐杖,仔細端在手裏瞅了瞅,勾了勾唇,就穩穩地撐在了地上。

“這個拐杖設計得不錯,剛好适合我。”

一個又一個變化,來得太過突然,權世衡受傷的裆部痛得麻木了,看着鮮血往下滲,他卻反常地冷靜了下來。拐杖落在了權少皇的手裏,現在的他受了傷更是無縛雞之力,還怎麽可能硬搏呢?

眼睛一閉,他顫抖着身體。

“老四,你殺了我吧!”

“殺了你?”權少皇想都沒有想,一張臉上突然笑了起來,“你是我二伯,我又怎麽會殺了你?我這個人,可是菩薩心腸。”

大言不慚地表揚着自己,權少皇慢慢地蹲下身來,看着權世衡一雙滿是血紅的眼睛,又凝神看了看他鮮血淋漓的身下,漫不經心地說:“我還沒有玩夠呢,我要看着你這玩意兒爛掉。還有,我要讓你看着我怎麽把權氏發揚光大,看着我跟老五怎麽幸福……而你,會一直活着,直到屍體腐爛,形如鬼魅……”

顫抖着一張嘴,權世衡像到這個人的狠,死的心都有了。

可是,轉念之間,他蒼白着臉看向權少皇,突然又失笑了出來。

“不殺了我,你會後悔的。”

緩緩站起身來,室内的燈光在權少皇的臉上罩了一層薄薄的陰霾,而他剛毅英俊的五官上,淺淺地挂着笑容。

“想死也不用激我。你想等什麽?等嚴戰?”

他這一聲兒出口,權世衡的頭上,就像被人潑了一盆冷水。

都是聰明人,不用再多說了,他就知道嚴戰必須已經在他的棋局之中了,不管是敵是友,至少自己已經無法再駕馭。身下疼得越發鑽心,鮮血流了一地,而他的心髒,跳動得比任何時候都要快。

微微垂下頭,在一片死寂般的絕望之後,他仿若被抽空的身體,突然之間又像有了力氣,沖着權少皇怪異地一笑。

“我要見嚴戰,你不會不同意吧?”

抱着胳膊,權少皇懶洋洋的瞄着他,似乎在欣賞他蒼白的臉色,一雙刀片兒似的眸子,一寸寸地刮過他的身體,多出了一層冷寂的陰郁。

“我會讓你見他的。不過,權世衡,你不要再妄想什麽了。這一輩子,你都再也翻不出我的手掌心,我會讓你生不如死。每天活着醒來的第一個心願,就是希望早點兒死去。”

眯了一下汗濕的眼睛,權世衡額頭的冷汗一層又一層。

突然,他虛弱地一笑,又得意了。

“權少皇,你機關算盡,千算萬算又如何?你以爲你這樣就赢了麽?哈哈,你的女人……還不是落在了我的手上,還不是像隻母狗一樣任由我玩弄?哈哈哈……老四,就算我現在落在你手裏上,我玩了你的女人……也值了。”

“我的女人?”

權少皇快速地瞄了一眼被權老五踢得蜷縮在一邊兒再沒有了反應的唐瑜,眉頭揚了起來,似笑非笑地問:“你是說她嗎?”

他輕松的語調,讓權世衡擰起了眉頭。

“老四,你的心還真狠……你的女人……被搞成這樣,都不心痛?”

俊臉上緩緩升起一抹笑容,權少皇笑得有些邪惡,“當然心痛。你以爲我跟你一樣那麽畜生,連自己的女人都不管?”

他什麽意思?

今天的意外來得太多,多得從來老奸巨滑的權世衡,腦子都有點兒打不過轉來了。他看着權少皇,權少皇也在看着他。兩個人互相對視了幾秒,他才從權少皇牽動着的嘴角,聽到了一個讓他崩潰的結果。

“二伯,我一直在逗你玩兒呢!唐瑜她從來都不是我的女人,六年前不是,六年後更不是……”

徐徐說着,權少皇又拿起拐杖來瞧了瞧。

“說來也虧得他了,要沒有她,這拐杖又怎麽會在我手裏?”

怎麽可能?

權世衡一雙眼睛瞪大,面上終于出現崩潰的情緒。權少皇每一句話,今天每個人給他的結果,都是意外的重錘,一下下狠狠地錘上了他的心髒。

比身體更痛的是,原來他一直都在權少皇的算計之中?

一雙燃着火焰的眸子慢慢的渙散了,狠狠地怒視着屋子裏的幾個男人,他受傷的身體愈發支撐不住了……

他好恨!

怎麽可能棋差一着?

怎麽會這樣……他想不通!

不。

他還有翻盤的可能,一定會有!

慢慢地,他視線模糊的捂着裆部暈了過去,而權少皇冷如寒鐵的臉上,黑壓壓的一片烏雲,讓房間裏的空氣靜到了極點,幾乎壓得人喘不過氣兒來。

靜默一下,權少騰走了過來。

“哥,你準備怎麽處理他?”

“先帶走再說!”

“那,那個女人呢?”

權少騰的目光,落在了中了藥還渾身泛粉的唐瑜身上。

而剛好醒轉過來的唐瑜,腦子裏眩暈着首先聽到的就是權少騰的這句話。她頭皮一陣陣地發麻,心裏警鈴大作,身上的血液四處逆串。可是,她卻沒有睜開眼睛,隻是聽到權少皇冷鸷得讓人不寒而栗的聲音,毫無感情地響起。

“一并帶走!”

他要做什麽?

身體猛地一僵,唐瑜睜開眼睛來,看向了權少皇。

一身兒黑色的手工西服,将他襯托得冷硬尊貴而氣勢逼人,姿态更是如同冷酷的鷹隼,迷人的外表下,卻有着嗜血的瘋狂。呻吟了一聲兒,她咳了咳發現可以出聲兒了。拼着最後一口勁兒,她弱弱地喊。

“你不是說跟我……合作嗎?我做的一切都是受了你的安排,我做錯了什麽……你爲什麽要過河拆橋……四哥……你不要這麽狠……不要……不要……”

盯着她一絲不挂的美好身段兒,權少皇一雙黑眸裏噙着冷利的鋒芒,像看着一根木頭樁子似的,沒有半點兒身爲男人的情動,冷漠的嗓子帶出來的,更是讓她忍不住顫抖地狠戾。

“唐瑜,想知道爲什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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