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完了頭發,差不多花了兩個小時。
眼看天兒還早,難得有這個機會與心情的仨女人,随便吃了點東西,又去商場逛了起來。
有了艾倫在,逛街的檔次和格調自然就提高了許多。這位大小姐這個不喜,那個不愛的,其品味的刁鑽和獨特,搞得三個人選來選去,竟然好半天了還都是空手,沒有買到一樣合心的東西。
在這樣的摧殘之下,占色撫額,覺得照她這個挑法,估計太陽下山都一無所獲。
“喂,我說差不多行了啊,沒有什麽時間了。逛半天啥都不買,太锉了吧?”
“嘿嘿,妞,這個你就不懂了。咱們逛街的精髓,就在于一個‘逛’字,要的就是這樣逛逛逛的——”艾倫在中間,挽住占色和孫青的手,說得眉飛色舞。
剛說到這裏,卻見孫青目光一亮,嘴裏‘咦’了一聲兒,拍拍旁邊的艾倫。
“那個錢夾,看見沒有,湖水藍的,好看嗎?”
占色和艾倫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
那是一個LV的短款錢夾,不像LV普遍款式那麽成熟老氣,這款湖水藍色的折疊錢夾,簡單的淑女風格,看上去确實很獨特,也确實符合孫青的審美觀。
三個人走近,占色拿起來看了看。
“還不錯!”
這一回,連挑刺的艾倫都不挑了,“妞,這個可以啊!适合你。”
來逛這樣的東西,孫青本來就是做陪襯來的。平時她也不太注意這些品牌貨,可對于這個湖水藍的錢夾,确實情有獨鍾,一看就怦然心動。人生嘛,就難得一見鍾情。所以,她猜測有點兒貴,還是遲疑着翻開了吊牌。
可惜了……
目光微頓,她摩挲一下,還是放下了,莞爾笑笑。
“算了吧。幾千塊錢買一個錢夾,還不如殺了我好了!”
艾倫嘴裏‘呔’了一聲兒,笑嘻嘻地側眸看着她:“你不是快要過生日了麽?這樣吧,就當艾爺給你的生日禮物好了。”
孫青一愣。
她知道艾倫這個女人素來大方,對朋友更是沒得說。可她哪兒好意思收人這麽貴的生日禮物。
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她哭笑不得地玩笑說,“得了吧,你又不是我男朋友,太貴重了我受不起啊。”
艾倫抿唇一樂,沖她眨了眨眼,一點不客氣地湊過去在她肩膀上嗅了嗅。
“妞,你可真香,既然你不好意思……那,你就當我是你的男人好了。”
這個不害臊的家夥,一貫對待男人像哥們兒,對待女人像爺們兒,孫青與占色都習慣了,自然見怪不怪。可落在别的人眼睛,那表情就暧昧了。
一道極低的‘哧’聲兒裏,站在旁邊那個打扮時尚的小美女撇了撇嘴,扭着渾圓的屁股就走到近前,翹着一隻塗了漂亮指甲的手指,不客氣地就從艾倫的手裏把那個鐵夾給拿到了手中。掂了掂,她轉身就往櫃台去了。
“來!小姐,把這個錢夾給我包起來,和剛才我選的那個包一起算。”
嗤!
小美女打扮得很成熟,可那嫩氣的小臉兒,看上去約摸就十**歲。
但,她年紀不大,架子卻不小,一舉手一投足,全是看不起人的嘲笑和諷刺。
占色與孫青的年齡大些,社會閱曆也豐富,對于這種沒長成的小女生,包容心自然要強一點兒。
不過,艾倫卻不一樣。
她打小生活就富足,還真心就沒有爲錢的事兒發過愁。這會兒被這位小美女臉上的諷刺和倨傲态度給刺到了,她能受得了麽。咬了咬牙,她抱臂就走了過去,斜睨着那姑娘,‘哎’了一聲兒,等那姑娘回頭時,挑着眉頭,不屑地問。
“小美人兒,你沒見我們三個大活人杵在那兒?”
小美人兒嘴角扯出一抹嘲笑,态度傲慢地問:“看見了,又怎麽樣?”
“啧啧啧,可憐見的,你在艾爺的手裏來搶東西,确信可以一挑三不挨揍?你這麽沒禮貌還這麽傻逼,活得妥當嗎?”艾倫向來義氣爲先,尤其在姐妹淘裏,慣常就是喜歡出頭的。更何況,這會兒受了氣,說話語氣更沖,沒有半點兒客氣。
噗!
那小美人兒像是聽了一場笑話,以手掩口,笑容和動作裏,帶着明顯的藐視。
“我說你沒搞錯吧?你還沒有付錢的東西,就不能說是你的。姑娘我就是看中它了,怎麽樣?去!還不知道買不買得起呢,橫什麽橫?”
“哎呦!”
艾倫翻個大白眼兒,捂着胸口,看了一眼神色不愠的占色,“占小妞兒,快救我,艾爺我真被氣得肝痛了,你說這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弱智傻逼的女人存活?!”
在她誇張又諷刺的動作下,占色忍俊不禁笑了出聲兒。
見那小姑娘被她氣得小臉兒都青了,她好笑地拍了拍艾倫的背,不想再做這種沒意義的争執,微笑着看向店員。
“小姐,這款錢夾,還有嗎?”
“不好意思,女士。你們要不選擇其他款式吧,我們店還有很多……”
“不行!”不等她說完,艾倫卻是第一個不依,指着小美人兒手裏的那個錢夾,氣勢洶洶地橫着店員,語氣不善地說:“今兒這個錢夾我還就偏要了。就要這一款,就要這一個,換什麽都不行。我說小姐,你剛才都看見的,她從我手裏搶的。你說說,你究竟要賣給誰,還講不講先來後到?”
店員大概也沒有想到顧客會發生這樣的争執,在艾倫咄咄逼人的語氣下,她臉紅了紅,卻做出了一個很不科學的回答。
“女士你先别着急,是這樣的,這位女士在你們之前已經說好了要那款了,隻是選包的時候耽誤了一下。還有,她刷的祁少的卡,祁少是我們店的老主顧,我們是要優先的……希望你們能諒解我們的不易,不如這樣,你們再挑别的?”
“我靠,欺人太甚!”
艾倫不樂意聽了,就差挽袖子幹仗了。
而這店員明顯偏袒的行爲,不僅是她,就連讓占色好脾氣都有些着惱了。
“我說小姐,你這可就不對了啊?明明我們比她先進店,啥時候她挑中了這個錢夾?!”
在她倆與店員的争執裏,孫青卻突然琢磨上了‘祁少’兩個字兒。
雖然這個小美人兒并不是她上次見到的那個,可無情花名在外是事實。而且,雖說姓祁的人不少,在京都城能被稱爲祁少,還在這樣的奢侈品店是老主顧的男人,應該也不會太多。想到有可能是無情那個就喜歡嫩妹子的男人,她嫌惡地皺了皺眉,連帶着對那個錢夾都沒有那麽熱衷了。
狠狠皺了下眉頭,她不想爲了這種小事兒,與這種嬌嬌女做無意義的口角。
“算了,占色,艾倫,不要了,我們走吧!”
一聽她這話,小美人兒哧笑了一聲兒,以勝利者的姿态睨着她,态度趾高氣昂,雙手環臂,一句話似嘲似諷。
“買不起就算了,還愣充有錢人。真是的,浪費我的時間。小姐,快點兒給我包起來,我男人還在外面等着我呢……”
她傲嬌範兒的話,剛說到這裏,店門口一道不耐煩的男聲便傳了進來。
“好了沒有?在墨迹什麽?”
本來一臉傲慢無禮的小美人兒,聽到男人的話,那張修飾得精緻無瑕的小臉兒上,頓時就堆滿了甜美的笑容來,嬌滴滴地迎了過去,半倚剛進門的男人身上,聲音裏的撒嬌勁兒讓人麻入了骨頭。
“馬上就好了,祁哥哥,人家剛好看中了一個錢夾……”
那男人英俊的面孔上帶着幾分風流公子的氣質,高挺的鼻染上架了一幅大墨鏡兒,唇線兒涼薄,語氣更是頗有幾分不耐煩。
“看中了就買!”
“可是,她們非得給我搶。”
小美女兒年齡不大,可卻很懂得怎麽向男人撒嬌,讨男人喜歡。
一張小嘴努了努,她正準備調過頭來,讓男人給她出頭,卻見男人整個兒僵硬在了當場。
沒錯,進來的人正是無情。
在他說話第一句話的時候,就已經注意到了不遠處的三個女人了。
取下墨鏡,他眸子眯了眯,嘴角抽搐一下,在喊了‘嫂子’的時候,目光卻落在孫青的臉上。
同時,他很不情願地從她的臉上捕捉到了對他毫不掩飾的嫌惡之色。
老處女還是這幅德性,要死不活,見誰都黑着臉!
心裏罵咧着,他頓時煩躁得不行,一股子郁火直往上串,也不知道氣從何來,低下頭,皺着眉頭對小美女說。
“不就一錢夾?去換别的。”
見他們竟然認識,那女的嚣張氣焰弱了下來。不過麽,新得寵的女人,就像初生之犢一樣,總是不怕虎的。雙手纏上無情的胳膊,她嘟囔着紅紅的小嘴兒,委屈地撒歡兒,“祁哥哥,可是人家就喜歡這一個嘛……”
噢天!
艾倫首先受不了,她望了望天花闆兒,長吐了一口濁氣。
“我說情哥,你在挑妹子暖床的時候,能不能稍微把目光往上面移那麽一點。不要隻看到胸,也多少注意一下大腦的發育情況?”
額!
占色差點兒噴了。
她突然發現,腦髓不多的艾倫小姐,在批評别人無腦的時候,其實也沒有絲毫的違和感。
老實說,艾倫這句話忒損。不過,卻也說出了占色的心聲兒。要不是處在‘嫂子’的立場和角度上,她不好幹涉無情的私生活,她也真心想這麽教訓他一頓。所以,抽搐着嘴角憋住笑,她選擇了不吭聲兒。
當然,無情其實并不關心她倆會怎麽想。
他的目光,一直盯着孫青的臉色。
可惜了,依他銳利的視線和分析來看,在孫青的臉上,每一處情緒表現,都隻有諷刺和嫌惡。
心悶得不行。
爲了掩飾莫名不爽的情緒,他再次将大墨鏡挂在了鼻梁上,薄唇狠狠一抿,也不知道到底在和誰置氣,就是不爽到快爆炸了!
勾了勾唇,他墨鏡下的眼睛死死盯住孫青,手臂卻攬住那女的,用極柔和地語氣安慰說。
“寶貝兒,咱先不要了,讓給她們好吧?你要真喜歡,下次我帶你去……”
聽到這裏,孫青胃酸直冒,實在受不了地皺着眉頭,一把拉住艾倫的手,一把拉住占色。
“我們走——”
占色瞥了她一眼,無所謂地跟上。可是艾倫是那麽好說話的人麽?
一甩手,這厮擰上了,偏不走。
“不行!艾爺我說話算數。我既然說了要買給你做生日禮物,就一定要買到,要不然咽不下這口氣,晚上要做噩夢。”
無情看着孫青,一看看着。
原來是她看中的,過生日?!
目光閃了閃,他抿緊了唇,一眨不眨的盯住她。
對了艾倫的固執,孫青與占色都深有體會,也從來都是頭大如牛的。
撫了撫額,孫青實在不知道怎麽勸她了,冷冷掃了無情一眼,她随口說了一個最能讓艾倫消氣的句子。
“行了,咱們何必跟蠅營狗苟之流争這種長短?”
蠅營狗苟之流?
無情臉色一變,俊上扭曲得快要不行了。好在表情再臭,卻被那墨鏡遮去了大半,外人看來,他還是風流倜傥的祁狄大少爺。
薄薄的唇角微勾,他一隻手插兜,一隻手攬住那小美人兒的肩膀,步伐潇灑不羁帶着她走到了貨架上,低頭,語氣溫柔得像在哄自家心愛的女人:“寶貝兒,這裏的東西,除了那個錢夾,你看上了什麽了,就選什麽。要是在這裏選不到,哥哥再帶你到别地兒選去,行不?何必爲了一個破錢夾,被人扣上蒼蠅的帽子,多惡心人嗯?”
無情長相本就俊朗風流,又是在花叢裏打滾過來的,自然最懂得女人的心思。他那低眉專注的目光,低沉如春風拂過的嗓音,隻一秒便酥了女人的骨頭。
“那好吧!你說什麽就是什麽了。”
那小美人心裏受用,如獲緻寶,乖巧地軟在他身上,風情地對他笑了笑,再轉過身時,傲慢又高姿态地走到了孫青的面前,将手裏的錢夾遞了過去。
“諾,既然我祁哥哥都說了,就讓給你好了。”
“我靠——!”
艾倫正要爆粗,孫青笑着拉住她,唇角拉開一條諷刺的弧線。
“不好意思,小妹妹,你說對了,我其實真的買不起,也找不到那麽傻缺的金主來爲我買單。這個錢夾,你留着自己用吧。”
不輕不重的說完這席話,她左手扯着占色,右手拽着艾倫,徑直往外走。
無情哧了一聲兒。
胸膛說不上來的堵悶,他不爽地揚着眉梢,“孫青你啥意思?”
孫青轉頭,涼涼地看着他,“我表達得不夠清楚?還是你荷爾蒙揮灑太多,理解力出了問題?”
呼哧一下吐了一口濁氣,無情暗暗磨着牙,俊臉扭曲地瞪視着孫青。
也不知道爲什麽,他就受不了她這樣的态度,恨不得把腦子給她掰開,糾正一下她對自己的觀感!
“孫青,不都讓給你了嗎?至于這麽損人?……要不我付錢好了!”
讓給她了?他來付錢?好一副施舍的态度!
孫青心裏一刺。
想到他前一段時間對她或真或假的追求,想到他那一句句狀似認真的承諾,想到他沒事兒就她屋裏送花送禮物時大獻殷勤的态度,再看看他不管對哪個女人都能上床都能送包送東西那沒節操沒下限的人渣樣兒,她真想學着艾倫那樣痛快地罵幾句賤男人。
不過,可惜了,她豎不來中指,也爆不來粗話。
閉了閉眼睛,她隻是冷冷地看着他,淡淡發笑,“無情,你真讓人惡心!”
惡心?她說他惡心?
無情身體僵硬着,心髒莫名鈍痛了一下,抽抽得慌。
分不清到底是一個什麽狗屁的情緒,也搞不懂自己爲什麽犯賤得總想要去刺激她一下,更搞不懂此刻胸膛裏充斥的情緒到底是慌亂、煩躁、惶恐還是自我厭棄。他就是覺得孫青這個老處女太讓他窩火兒了,窩火兒得讓他恨不得上去捏她的脖子,抱在懷裏狠狠勒死她才好。
這麽想着,他就那般冷冷地盯着她,竟也沒有了那纨绔之氣,聲音更是難得冰涼。
“孫青,在你的心裏,一直就是這麽想我的?!”
孫青好笑地看着他,挽住占色的手,微微一笑,“你說呢?你認爲你值得更好的詞嗎?”
她語氣很緩慢,很輕松,很認真,認真得像在雲淡風輕地陳述事實。
無情胸腔裏怦怦亂跳着,一張俊臉鐵青,繼續問。
“難道,你就從來沒有對我改變過看法?”
“沒有!”
“一分鍾的時間都沒有?”無情仍是不死心。
“沒有!”
“一秒鍾……也沒有?”
孫青愣了愣,不明白他爲什麽要執著于這個問題。
随即,她再次冷笑出聲兒,“當然……沒有。”
一向在女人堆裏遊刃有餘的無情公子,不知道哪兒根筋抽了,在孫青越發冷漠的回答裏,俊臉上肌肉狠狠地抽搐了幾下,死死盯着她的眼睛,緩緩眯起一雙桃花眼兒,慢慢地,帶着一種恨之入骨的情緒,咬牙切齒地問她。
“爲什麽你就沒有見到我改的時候?”
改?
孫青好笑的目光,從他的臉上移到他懷裏那小美女的臉上,最後又落在了他的臉上,說了一句殺傷力極強的話。
“狗改不了吃屎!”
“我操,孫青你——”殺氣騰騰地瞪着她,無情額頭上青筋暴脹,似是氣到了極點,怒氣大得像是下一秒就會把她拆吃入腹,“你可真他媽敢說啊!”
孫青撇了撇嘴,目光平靜無波地看了他一眼,調過頭去,聲音清脆地說。
“占色,艾倫,我們走,這裏人渣味兒太重,我鼻子要過敏了!”
“oK!孫姑娘,太牛逼了,我好蔥白你!”艾倫哈哈大笑,出了一口惡氣的她,走得昂首挺胸。
一直靜觀事态的占色,若有所思的皺了皺眉。
作爲旁觀者,她是現場唯一一個慧眼通靈的人。
她看見了無情同志青白不均的俊臉,還有求愛不成的心裏掙紮甚至自暴自棄和破罐子破摔,也看見了孫青厭惡情緒下的心裏浮躁,還有義正辭嚴的諷刺裏,隐藏在骨子裏那恨其不争的無奈以及煩躁。
然而。
即便她都看明白了,卻幫不了當局者迷的人。
感情這事兒,說來說去,誰都幫不了。
就像她當初想要撮合追命和冷血,結果兩個人怎麽都湊不了堆兒。就在她準備放棄的時候,卻無心插柳柳成蔭了,他倆的感情越發有眉目了。還有她一心想要艾倫和手哥好,希望她身邊的朋友都獲得幸福,可惜結果隻會越推越遠。
愛情此物,最唯心,從來都不需要旁人的推手和助力。
于是乎,她隻是默默祝福。
*
“祁哥哥,你看這個包好看麽?”
小美人兒扭着水蛇腰,一臉讨男人歡喜的甜美,心裏卻有些發虛。
女人的直覺,一向很準。當風流多情男,變成了黑臉包公樣,她怎麽會看不出來,與那個女人有關?
“好看。”無情回答得心不在焉。
“這個呢?”
“嗯。”
“比那個如何?祁哥哥,你看哪一個比較好。”
我操!
無情倚在貨櫃上,語氣沉了下來,“究竟買不買?喜歡都拿着!”
小美女看着他一臉厭惡的表情,委屈地撇了撇嘴,“哦,好。”
站直了身體,無情一腳踢向中間的沙發,也不知道到底在崩潰些什麽。
小美女歡歡喜喜拿着選好的包去刷卡,無情眉頭挑了挑,突然沖她伸出手,“拿來!”
“祁哥哥,什麽啊?”她不解。
“錢夾子!”無情不耐,語氣陰沉。
“哦……”小美女乖乖地遞了上去。
無情皺着眉頭,将錢夾往台上一放,“給我單獨包起來。”
“好的,先生。”遇到這麽财大氣粗的主兒,售貨小姐的心情自然很靓,說什麽便應什麽。
可小美人兒心裏卻不太爽利了。
作爲女人,她非常清楚她的資本在什麽地方,更清楚她比剛才那個女人要年輕漂亮。試想一下,正準備今兒晚上要一度**的有情郎,突然變成了冷若冰霜的鐵面鬼,而且還是爲了一個老女人,她能信那個邪麽?!
在提着大包小包上車時,見無情把那個錢夾小心地放在了一邊兒,她噘着嘴,不悅地說。
“祁哥哥,那是女式錢夾。”
“我長眼睛了!”男人的聲音,哪有半絲好氣?
“可是你拿女式錢夾來有什麽用?!不如一并送給我吧,我很喜歡呢。”
無情轉頭看着她,突然笑了,“你很喜歡?”
小美人兒一喜,“嗯。喜歡!”
“送給你?”無情還在笑。
小美人兒見他笑得燦然,身體乖乖地偎了過去,一隻手摸到了他結實的胸膛上,“祁哥哥,最好了……”
無情閉了閉眼睛,一巴掌拍在方向盤上,耐心終于到了極點,“下車!”
這個命令來得太突然,那女人顯然有些聽不懂,“啊!”
“啊什麽啊?”笑容一斂,無情突然炸毛了,沖她爆吼,“還他媽愣着做什麽,快滾!”
至少用了一分鍾來消化這個突如其來的噩耗,那小美人兒自始至終都沒有搞明白,一個浪蕩多金又帥氣俊美的男人,爲什麽要這麽對她這個正二八經的精裝美女。而且,誰不知道他除了出手闊綽,對女人也從來都是溫柔多情的,什麽時候竟變得這麽狠了?
不可思議地瞧着他,在他再次發怒之前,她還是滾了。
當然,她不會忘記帶着那些戰利品滋。
車門關上的聲音裏,無情的腦袋重重地擱在方向盤上。
他想不通,别的女人怎麽就那麽好搞掂,不就是花點兒小錢,說幾句好聽的話?
可就孫青那個女人,每次看見他,就沒有友善過,好像就當他是毒瘤瘟疫一樣。
不可理喻的女人!
更不可理喻的是他自己,與其說是對那個女人的嫌棄,還不如說是他對自我的厭棄。
*
錦山墅。
艾倫小姐出院,讓大家又好好熱鬧了一番。而大難不死的她,好像看破了紅塵一樣換了個樣子,之前爲了鐵手準備的那些淑女裝,再次被她壓箱底兒了。換了套她稱之爲時尚潮流第一流的衣服,戴上一對大耳環,雖然沒有五光十色的大鹦鹉腦袋,可她整個人俨然又變回了曾經桀骜不馴的艾倫。
“怎麽樣,占小妞兒,還是這身行頭酷斃了吧?”
占色了解她的心情,無奈地聳聳肩,笑着說:“爲了緻你失去的淑女青春,今晚上好好喝一杯。”
“oK!走起。”
飯桌上的氣氛,比較融洽。
該回來的人,都回來了,四大名捕一個都沒有少,就連本來佳人有約的無情,也不知怎地蹿回來了。
吃飯的時候,占色沒工夫理會他們,依舊照顧着小十三,微笑着看幾個人開玩笑鬥趣兒。
不得不說,在小十三沒有離開之前,他這些叔叔阿姨們還是比較收斂的。
等小家夥兒吃完飯,她上樓把孩子安置妥當了,再回來時一看。
得!全都喝上了!
俗話說,男人心頭有兩好——美酒與美人兒。作爲男人的權四爺,他的錦山墅裏,窖藏的美酒自然不少。在艾倫不要命地撺掇下,大家夥兒顯然都打定了主意,今天晚上要使勁兒霍霍權四爺的美酒。
有了酒,氣氛又不一樣了。
好像大家夥兒都放開了,很快就都喝了個七七八八。沒有了心理壓力的艾倫,更是毫無顧慮地拉着追命滿嘴跑火車。追命本來就極單純一姑娘,樂呵呵地被她說得雲裏霧裏,一杯杯酒就被她給灌下了肚子了。結果,飯局還沒有散,她就醉得上下眼皮兒直翻翻,嘴裏嚷嚷着,差點兒倒下桌去了。
占色與權少皇對視一眼,有些好笑。
再看看滿臉鐵青的冷血,她更憋不住笑了。
“你帶她上去,先躺一會兒吧,這姑娘酒品太差了。”
本來冷血就有這個想法,可大家夥兒都在,他不好意思開口。現在占色這麽說了,他自然也就不會客氣了,反正追命是他的女朋友已經是衆所周知的事情,也不用再避諱。伸手去攬了她的腰,拍了拍小臉兒。
“酒量不好,還愣充英雄,看你醉成什麽熊樣兒了?”
“誰熊了?誰熊了?”追命半眯着眼睛,本來丫就有愛抽風的毛病,更何況喝了酒?
冷血哼了哼,不理她。
雙手在他肩膀上不停地捶着,她叽叽歪歪地吼了吼,似乎想起什麽來,眯着眼看他。
“哎,你是誰啊?你爲什麽要抱我?”
冷血要留了胡子,一定能氣得吹胡子瞪眼睛,“你說我是誰?”
“嘻嘻……”追命玩心大起,雙手去扯他的腮幫子,吃吃直笑:“難道你就是傳說中那個辣手摧花,無惡不作,專門研制毒藥來禍害無辜少女的……歐陽鋒?”
噗!
幾個人失聲噴笑不止。
在衆人的笑聲裏,冷血真想一把掐醒她,“你喝醉了。”
追命噘着嘴,看着他想了好一陣兒,突然又迷糊地擦了擦眼睛,再伸手勾住他的脖子,醉意醺醺的似有所悟。
“我知道你是誰了。冷血同志,我現在以我的領導權少皇同志的名義問你,你是不是……想要我?”
冷血身軀一震,在衆人的憋笑聲裏,卻不否認,“嗯。”
追命點了點頭,像是松了一口氣,又嘻嘻笑着,做了一個‘噓’的手勢,将腦袋靠在他的肩膀上,自認爲很小聲兒地告訴他,“其實……我也想要你啦。是那種要……就是那種……嘻嘻……你上次和我說的那樣……男人和女人睡在一起做的那種要……”
幾乎是同一時間,桌上的幾個人全噴了。
有人哈哈大笑,有人直拍桌子,有人捶胸頓足,有人笑得前赴後仰。
冷血滿臉湧上紅潮,扣住懷裏女人的爪子,攔腰将她抱了起來,用幾乎窒息的力量裹住他,疾步往外逃也似的離開了。
“追命,明天醒過來,你會恨不得從來沒有認識過你自己。”
“喂喂……傻大個兒……冷血豬……”
喝醉了酒的追命,哪兒知道自己說了什麽?在他懷裏,不停胡打亂動着。
冷血感受到背後的灼灼光芒,将她的臉埋在懷裏,飛快地上了樓。
*
剩下來的人,面面相觑着大笑一陣兒,都覺得世界瘋狂了。
好不容易止住笑,艾倫怔呆了一下,搖晃着手裏的酒杯,又去與占色碰了碰,眨着星星眼兒,羨慕嫉妒恨地說。
“啧啧,都說酒精是滋生暧昧的溫床,他們真滋生上了啊?!今年估計就能吃喜糖了吧?”
占色瞥着她紅撲撲的臉,又看了看沒說話的鐵手,擡起酒杯,抿了一口。
“不要盡顧着喝酒,吃點兒菜。”
艾倫聳肩,抿着嘴笑着,就靠到了她的肩膀上,“噢,占小妞兒,你真好……”
占色無奈地搖頭,“你也醉了!”
見狀,笑不可止的無情與權少皇碰了一下酒杯,目光掠過孫青的臉,似笑非笑地接過話去。
“追命這小丫頭吧,心眼兒就是實誠,怎麽想就怎麽說,實在值得表揚。不像有些女人啦,整天一副文藝女青年的憂郁勁兒,任何時候看見都是一臉的明媚憂傷,實在變态得都快要成三聖母了!”
知道他在打擊報複,孫青眉頭緊緊擰在一起,當作沒聽見。
無情勾了勾唇,擡手扶了一下額頭,索性坐在追命剛才的位置上去,就在孫青的旁邊,小聲兒沖她低語着,語氣特無賴,“诶我說孫青同志,你看别人都成雙成對兒了,咱倆這革命道路多柯碜啊?”
不能理解他就像白天的事沒有發生過一樣,孫青冷叱:“你紅顔知己滿京都,會柯碜麽?”
“我是說你。”無情又湊近了些。
“要說什麽你就說,不要挨着我。”
無情讪笑一下,借着幾分酒意,故意曲解她的話,“誰愛着你了,少自作多情啊。”
“你——!”孫青皺眉,“閃開,我懶得理你。”
“孫青,你給我說句實話呗,你爲啥就這麽不待見我麽?”無情悶悶地問着,又擡起了手來,撩開那截衣袖,将手腕上留下的那道疤給她看,“你看明白沒?我倆是不是還有點後續問題沒有說清楚?你不覺得這個東西,你得負點責麽?”
看着他手腕上醜陋的傷疤,無情想到那個雨夜的瘋狂一咬,抿了抿唇。
“那是任務。”
“……任務什麽的,你不也得負責啊?”
見兩個人争執不下,握住占色的小手兒,心知肚明的權四爺,兩條眉毛幾乎糾在一起,“行了,你們倆感情這麽好,早點打結婚報告上來吧。正好這幾天,可以安排休假。”
孫青心裏一窒,吃驚地低喊了一聲:“誰跟他感情好了?嫁誰我也不會嫁給這種爛人!”
本以爲無情會暴跳起來,結果他隻是眼眸微挑,陰陽怪氣地冷笑:“也是。老大,娶誰我也不會娶一個沒人要的老處女!”
明顯口不對心的話,氣得占色翻了個大白眼兒,真想去拍醒他。
搖了搖頭,權四爺冷冷哼一下,“弱智!”
隻有鐵手同志,始終沒有表情。
當然,最生氣得數孫青,她被刺激得快要魂飛魄散了,“無情,你還要不要臉。”
見她真的生氣了,無情立馬放緩了聲音,一雙黑眸晶亮無比,幾分酒意幾分清醒的話,也半真半假。
“好了,不生氣,我開玩笑的。我娶你,娶你還不行嗎?”
被他這樣的語氣弄得,孫青思想道德修養課全白上了,真恨不得抽死她才好。
“無情,我跟你沒血海深仇吧?麻煩你不要再這麽膈應我了行不?上次咬你的事,我很抱歉。不過,那也是任務需要,完全沒有半點其他因素在裏面。麻煩你不要再來糾纏我,免得失了你的身份!”
明明有人想求和,結果不一小心又搞得快要崩潰了。
占色怎麽看怎麽覺得糾結。擔心的看着他倆,又看了看滿臉帶笑的艾倫,心裏尋思着,這個屋子裏真正憂傷的主兒還沒有怎麽樣呢?圍觀群衆到先被憂傷給刺激了。
爲了大家夥兒的身心着想,她趕緊替兩個人斟上酒。
“今兒艾倫出院,是好日子,都好心情,誰都不要再挑毛刺兒了。來來來,喝酒!”
孫青轉過頭去,無情似笑非笑,鐵手不置一詞,艾倫酒意朦胧,占色抽搐一下嘴唇,沖帥氣逼人的權四爺抛了一個媚眼兒,慢騰騰地吐出幾個字兒來,唱和了。
“來,我提議大家一起,舉起杯——幹!祝每個人都幸福!”
“幹!”
幾隻透明的玻璃杯碰在了一起,氣氛再次熱絡了起來。
沒有人注意到冷血抱着追命離開就再沒有下來,隻是在酒精的作用下,一個個喝得更是頭重腳輕了。
晚餐結束的時候,占色腦子也有幾分迷糊,上樓時,卻聽見權少皇低低對鐵手說了一句。
“到我書房來。”
都這樣兒了,還有什麽要說的?
占色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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