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權少皇奔往醫院的時候,一身軍裝的無情,帶着荷槍實彈的zmI行動大隊與紅刺特戰隊的支援戰士彙合了,完成了對鹽商大廈的整體包圍。而此時,警方多個警種已經出動,正在配合對九道街附近進行清查與攔截。
時間恰得很好。
配合,也很有默契。
不過,無情的重點目标,還是鹽商大廈。
老大說鹽商大廈,那麽蝙蝠就在裏面的可能性就非常大。
與蝙蝠過招這麽久,想到他就在附近,無情的血液都在沸騰。
他腳步很快,直接上了頂樓。
這幢鹽商大廈建築年代有好幾年了,是九道街附近的最高建築物。站得高,看得遠。按常理來說,這兒才是最好的狙擊位置。可是很顯然,剛才蝙蝠不是在這裏開的槍,現場沒有半點痕迹。
“嘀嘟……”
無線通訊器,響了。
他拉下了戰術盔上的無線通訊耳麥,身上的軍裝在今天最後一抹陽光下,泛着神聖的質感。而這位屬來花花腸子的無情公子,這會兒滿臉的肅穆。
“講!”
“報告大隊長,我們與紅刺的兄弟完成了對鹽商大廈的合圍和清查,找到了剛才狙擊手所在的狙擊位,現場留下一支美國産m24狙擊步槍。不過,卻沒有發現任何可疑人物。”
“什麽?”
語氣略重,無情心力壓得很低。
模糊不清地罵了一聲什麽,他擰着眉,問,“狙擊現場控制了嗎?”
“現場已控制。”
“我馬上過來。”
他接完扣上無線通訊耳麥,斜眼睨向在旁邊脊背挺得筆直,拿着望遠鏡的謝銘誠,大概将情況與他說明了一情況,再次擰緊了眉頭。
“謝隊,咱們過去看看情況。”
“好!”
謝銘誠是紅刺特戰隊派過來協助抓捕蝙蝠的領隊。
他不善言詞,眉目斂斂,點了點頭,跟上了他的腳步。
下樓的過程裏,無情臉上一貫的笑容沒有了,心髒快沉到了底。
媽的!……蝙蝠竟然棄槍逃走了?
以zmI行動大隊與紅刺特種部隊的戰鬥能力,小小的鹽商大廈從合圍到逐一排查,其實用不了多長的時間。而且,距離蝙蝠開第二槍到他們的人開始在鹽商大廈拉網式搜索,間隙時間很短。
一個活生生的人,怎麽可能跑出去?
除非他會插上翅膀,從天上飛走了。
不對!就算天上飛,也能看見。
蝙蝠的狙擊位置,在鹽商大廈的第七樓。
第七樓全是倉庫,狙擊位那間倉庫裏,堆滿了各式各樣的雜物。那支被擦拭得幹幹淨淨,泛着冰冷質感的m24狙擊槍,就擱在離窗台不遠的地方。
從槍支情況看,蝙蝠很愛這把槍。
當然,狙擊手都愛槍,槍與命等同。
那麽,能讓他棄下槍支的原因隻有一個——因爲他沒有機會再帶着槍離開了,不得不留下它來。
無情皺了皺眉頭,走了過去。
大概怕破壞了狙擊現場,幾位士兵牢牢把守在門口,沒有人去動它。
觀察着倉庫裏的情況,無情的聲音不由有些沉。
“到底什麽情況?”
“報告大隊長。我們幾個上來的時候,現場就隻有槍了。”一名着裝整齊的戰士走了過來,站好彙報,手心裏捏滿了冷汗。
整理了一下手套,無情目光淺眯,一眨不眨地盯着窗台的位置,慢慢地走了過去。他沒有先動那支m24,而是把擱在地上的一個精美行李箱提了起來,沒有看見危險品,他順勢招手讓跟緊上來的偵察小隊過來。
“把這些東西,全部帶回去。”
“是!”
無情直起身,吸了吸鼻子。
這位女人堆兒裏摸爬滾打的公子哥兒,聞慣了女人的香水味兒,鼻子對于味道特别地敏感。
他覺得空氣裏,有一種說不上來的刺鼻味道……
很淡,很淡,一時辨别不出。
側過眸子,看了看堆放的雜物,聲音就傳了出去。
“楚留香!”
楚留香自然也是一個人的代号。無情聲音剛落,正在對現場進行勘查的偵察小隊長高聲喊了一個‘到’,就疾步過來,在他面前立正站好。
“大隊長!”
無情盯着他黝黑的臉。
“大廈情況。”
楚留香身姿站得筆直,聲音卻沒有起伏,“報告大隊長,偵察小分隊已經調取了大廈的全部資料。據大廈保安介紹,這幢大廈的七樓全是倉庫,分别租給了幾個不同的公司做貨物儲藏,平時來往的人比較多,比較雜,基本沒有詳細登記。事發時我帶人第一時間趕到了大廈監控室,發現大廈監控設備的線路在三十分鍾前,已經全部壞掉,明顯被人動了手腳。”
三十分鍾前,動了手腳。
動作迅速,思索周全,除了蝙蝠還能有誰?
可是,就算他有本事處理監控設備,不要攝像頭拍到他。從開槍到zmI行動大隊包圍鹽廈大廈,他也完全沒有時間逃離才對。
無情狠狠抿嘴,與謝銘誠對望了一眼。
“謝隊長,還得辛苦你們的兄弟了。把大廈給翻一轉,不信他真跑得了。”
“沒問題。”
謝銘誠點頭,沖門口的通訊員擺了一個手勢。
通訊員得令下去了。
然而,事件就真有邪門兒了。
無情不信他能跑得了,謝銘誠經過時間推算也不信他能跑得了,可丫還真就遁地上天,從眼前消失了。把整幢大廈翻了一個底朝天,把整幢大廈目前所有的人都調到了一起排查,也沒有見到一個可疑的人。
空氣,完全凝固了。
無情的脊背有點兒冒汗了,眼睜睜圍攏過來也能讓人跑了……他回去,怎麽向老大交代?嫂子本來就出事兒了,老大還不得活剮了他啊?
吩咐了偵察隊将所有在大廈的人員進行着逐一排查,無情四處轉悠着沒有發現異常。想了想,他的目光,又轉向了楚留香。
“從我們的人進來到現在,究竟有沒有人出過那道門?”
楚留香搖了搖頭,想了想,皺了下眉頭,又壓低了嗓子。
“有!”
“我操,搞什麽?”無情瞪大了眼睛,擡頭指着他,“老大剛才怎麽吩咐的?一隻蒼蠅都不能飛出去,你們竟然讓人走了?”
楚留香額着冒汗,聲音又小了幾個分貝。
“報告隊長,我查過他的證件,他是市公安局刑偵總隊的……”
冷哼一下,不等他的話說完,無情再次暴跳如雷地罵了一聲兒‘操’,點了幾個人就要往外跑。
“還他媽不趕緊追,等着老大給你們開瓢啊?”
“大隊長……在找我嗎?”
一道噙着笑的聲音從門口響起,将本就緊張的氣氛挑到了極點。
無情激靈一下,側眸望去。
逆着一抹昏暗的光線,依舊可以看得清楚,倉庫門口站着好幾個身着警服的男人。最前面的那一位約摸三十歲左右,身材英挺高大,從肩膀上的警銜兒來看是一個三級警監,應該是那一群人的頭兒。
默了默,他轉頭望向楚留香。
楚留香沖他點了點頭,意思就是他了。
抿了一下唇,無情迎了上去,細長的銳眸一睨,言詞不太客氣。
“你剛才出去了?”
“我叫顧東川,幸會。”男人五官英挺俊雅,臉上帶着笑,沖他伸出手來,姿态自然随和。幾乎就在同時,他旁邊一位陪同着的二級警督接口介紹。
“無情同志,這位我們市公安局刑偵總隊重案支隊的大隊長。”
“顧隊長?”
無情眉目一挑,視線落在他臉上。
作爲zmI機關的行動隊長,無情與公安刑偵和特警打交道的機會特别的多。可他從往常執行任務的憶憶去追溯,卻沒有這位重案支隊大隊長的影子。
扯了一個笑意,無情伸手與他一握。
“幸會,不知道顧隊……”
接下來的話,他沒問,等着對方說。
果然,顧東川笑着替他說了,“發生槍擊案,我當時就過來了。”
“顧隊長速度很快,趕在了我們的前面?”無情意有所指。
顧東川眸色微寒,語氣帶着點兒涼氣,“這話什麽意思?”
“職責所在,顧隊長應該能理解!”無情說得不鹹不淡,語氣卻十分尖銳。
事實上,就紅刺特戰隊,公安特警,zmI機關這幾個單位來說。就編制和職能上來講屬于平級單位,可是,因爲工作性質的特殊性與側重點不同。在這樣的特定情況下,不管是誰,不管什麽單位,不管來人的職務高低,都不能不配合zmI機關的調查。哪怕辦同一個案子,也必須zmI機關優先。
顧東川看了無情一眼,卻是笑了。
“不瞞你說,事情很巧。槍擊案事發時,我正好開車經過此處,現在我的車還堵在外面呢。接着,我就接到了總隊的電話,自然第一時間趕到案發現場。”
挪了一下腦袋上的戰術盔,無情深深地望了他一眼。
“這麽說來,顧隊長辛苦了。不過,還煩請顧隊長留步。現在zmI機關辦案,任何可疑人員,都必須留下來接受調查。顧隊長,你當然也不能例外,在未弄清楚情況以前,你不能離開現場。”
顧東川勾了勾唇,面上的表情嚴肅。
“應該的,顧某從警多年,這點兒常識還是有的。剛才我出門布置任務,其實就有走出100米,我旁邊這幾位兄弟都可以爲我作證。”
“例行公事,顧隊長不要有心理壓力……”
沖他點點頭,無情不再多說,繼續組織現場的偵察與搜索。
蝙蝠……
顧東川。
回頭調查一下,就明白了。
顧東川沒有離開鹽商大廈,而是指揮着重案支隊的刑警也開始協助辦案。
無情時不時地觀察着他,一張俊朗的迷人臉龐,比任何時候都來得沉寂。
“報告大隊長——!”
就在無情的眼睛快要冒出火花來的時候,楚留香跑步過來,沖他敬禮。
“隊長,在裝配m24的行李箱,發現了這個……”
無情接到手裏,低頭。
那是一本泛黃的書,年代似乎有些久遠,上面用篆刻字體寫了幾個字——《金篆玉函》
金篆玉函?
無情拉了拉右手的手套,将書托在手裏,略略翻了幾頁。
突地,他愣住了。
《金篆玉函》的書裏面,竟然夾雜着一張照片。
一張年代頗爲久遠的照片兒……
*
就在鹽商大廈鬧得天翻地覆的時候,醫院卻一片沉寂。
想到女醫生說的那些話,占色的腦子全亂了。一種不太真切的夢幻感,蹿得她耳朵裏‘嗡嗡’作響,分不清現實還是夢境。
可這會兒,容不得她多想。
身下冰冷的手術機械,正在她身體的脆弱處不停扯動。讓她小腹在漲痛、在下墜、一顆心更像被人在生剮。
額頭上布滿了一層冷汗,她的身體僵硬得繃緊了起來。一雙手死死抓着手術台的棱角,指尖抓得生痛猶不自知。胃、腸、肝、脾、腎,好像都被同時扯痛了。肝膽俱裂般的疼痛感,讓拒絕做無痛的她不由祈禱,這樣兒的經曆,千萬不要再來一遭。
身體疼痛,可想到是在陪孩子一起疼痛,她心裏又好過了許多。
緊緊咬着下唇,意識沉沉,她連呻吟聲兒都沒有。
“妹子,你再忍忍啊,就快要好了。”看她牙齒咬得臉色蒼白,毫無血色,女醫生一陣勸。對于這樣兒的漂亮小姑娘,她也沒有免疫力,手腳更是輕了幾分。
她的手腳越輕,其實速度就會越慢。
不停地安慰着與她說話,女醫生想要引開她的注意力。
“妹子,我跟你說啊,十幾年前,我剛做手術那會兒,我們醫院還沒有無痛人流。那時候的姑娘們,個個來流産都是直接生刮的……唉……這事兒也是,男人舒坦了,都是女人在受罪……”
同爲女人,總會有這樣對男人的埋怨話題。
占色額頭和脊背上全被冷汗濕透了。
她心裏堵着鉛,沒有什麽精神頭兒,不過還是沖她友好地點頭。
她越是如此,那堅強勁兒越是動人。女醫生的手術就越是溫柔。
看着她,女醫生正準備接下去,占色放在旁邊的手機響了。
偏頭看了一眼,占色咬着下唇,沒有工夫理會。
可那手機鈴聲,一直響,響得人心裏煩亂。
來電的人很是執著。
不知道到底是誰,占色心裏毛躁得慌。
見狀,女醫生以爲她想接又不太方便接,給小護士遞了一個眼神兒,嘴裏繼續唠唠,“接吧,跟朋友聊聊天兒,說幾句話,能轉移注意力。我保證,你電話還沒有講完,我這手術就做完了,最多再有五分鍾……”做多了人流手術的她知道,其實那種小腹的疼痛,屬于可以忍受範圍内。隻不過,手術的女人都會把情緒集中在小腹部,越想越覺得痛得受不了。
占色怕有什麽急事兒,沒有拒絕,點了點頭。
護士妹子很善解人意,把手機塞到了她的手裏,才讓了開去。
占色抓着手機,顫着手看了一眼陌生的号碼,有氣無力地接了起來。
“喂,哪位?”
“占色,是你嗎?”對方是一個女人,聲音有點兒熟悉,直接喊了她的名字,語氣裏隐隐有着擔憂,“你還好吧?是不是出什麽事兒了?”
喉嚨澀了澀,占色真不知道自個這會兒算不算還好。
“你是……?”
“我是唐瑜。”
怪不得,她覺得聲音熟悉。唐瑜這一句話出口,占色才反應過來,這個女人的聲音,原來是跟她自個兒的聲音很像。在一個這樣的電話裏,聽到一種與自己相似的聲音,什麽感覺?
占色的心,有點涼。
壓抑住心裏的不爽,她凝起力氣,盡量讓自己平靜。
莫名的,她不允許自己在唐瑜面前失态,哪怕她此刻處于人流手術的過程中。
“你……找我有事兒?”
唐瑜此時坐在書房的椅子上,她的面前是一台電腦,不遠處的沙發上,兩個照顧她的人,正在甜蜜的夢裏呼呼大睡。聽着那邊占色傳過來的虛弱聲音,她漂亮的五官,在燈光下染上了幾分詭谲的顔色,一句話說得不疾不徐。
“占色,我知道這個電話我打過來不太合适。可是,剛才看着四哥匆匆忙忙趕過來,怕你出點兒什麽事,所以才急着給你打電話……”
她在關心自己?憑什麽?
被她話裏的矛盾弄懵了,占色有點兒雲裏霧裏。
咬了咬下唇,她呼了一口氣,身上冷汗涔涔,腹部如同刀絞般的抽搐感和疼痛感,搞得她身體都止不住發顫,可她卻能把聲音保持得平穩無波。
“唐小姐,明知不合适,你爲什麽要打?既然不合适,那你挂了吧。”
這個軟釘子下得很到位,唐瑜一時語塞。
看來她這個妹妹,言語很犀利,有點兒意思。
唇角勾起了一抹笑意來,她語氣很輕,“看來你的身體,沒有什麽問題嘛,害我白擔心了一場。占色,有一些事情,本來我是不想告訴你的。但是,同樣身爲女人,我想你能理解我的感受……”
“呵……你憑什麽認爲我會理解?自以爲是可不是一個好品質。”
唐瑜的聲音很溫和,占色卻覺得很刺耳。
自從跟了權少皇,她有過多次與女人交鋒的經曆。可這一回,憑着唐瑜的語氣和語态,她隐約知道,這個女人不是艾慕然那麽容易打發的人,而且,她不是艾慕然那種與權少皇毫無關系的人。
她知道,對付這種女人,不要與她拐彎兒,直接損她就行了。因爲她們需要拿出來裝點面門的東西,恰恰她不需要,那她就赢了……
當然,赢的隻是言語鋒芒,至于在男人的心裏……誰赢了,又有誰知道?
唐瑜大概沒有料到她說話會這麽尖銳,再次勾唇笑了。
“占色,我想你大概誤會了我的意思了。我打電話過來,真是誠心想要來關心你的。另外……好吧,我承認,我也想要你知道我的存在。畢竟這事兒,一直把你蒙在鼓子裏,對你不公平。”
左手攥緊,掌心全是濕汗,占色的眉頭,蹙得都疼痛了。
“唐小姐,你聽我的口氣,像是不知道你存在的人麽?”
“哦?”
“我知道你是誰,也知道你住在紅玺台。可這……與我有關系?”
她的淡定,反将了唐瑜一軍。
“呵呵,占色,你這個語氣太咄咄逼人了吧?你其實不用把我當成情敵……”
“你?情敵?”
肚子抽搐了一下,占色痛得差點兒砸手機。可她卻咬着牙,非從牙縫裏硬生生擠出了一句話戲谑地話來。
“唐小姐,情敵情敵,有情才稱爲敵……你是太低估我了,還是太高估你自己了?嗯?”
“嗬,這話怎麽說的?”
“我的老公,又怎麽會對别人用情?他既對你無情,你又怎麽算得上是我的情敵?唐小姐,做人貴在有自知之明。如果他對你有情,又怎麽會聽到我出了事,就急巴巴的趕過來,你又怎麽沒本事留住他呢?”
“占色……”
不待唐瑜開口,占色繼續先發制人,“唐小姐,你的離間計玩得很好,可惜你錯誤的估計了對手的智商……你真以爲憑你幾句話,我就會吃醋難過,或者與我老公大吵大鬧,讓你來坐收漁翁之利?你錯了!另外還有個事兒,我也準備告訴你,自從嫁給權少皇,我最大的興趣,就是看那些喜歡他的女人,在旁邊急得直跳腳,各種伎倆用盡,卻拿我沒有辦法,你可懂?”
一席話,占色憋足了勁兒,說得有些吃力,卻也很铿锵。
說到這會兒,她有些喘不過氣兒來,趕緊将手機拿開了一點,在小腹猛烈的一陣絞痛感傳來時,悶悶地呻吟了一聲兒,牙齒打着顫,又将手機拿回了耳朵邊。
在這樣窒息般的疼痛裏,她覺得自己像個戰士。
“……占色。”唐瑜的語氣沉了,“你錯了,我是來關心你的。”
“關心我?”占色吃痛抽氣,随即冷笑,“請問唐小姐,你是用什麽身份來關心的?”
“權少皇以前的女人,行不行?”
“你都說了……那是以前。21世紀了,唐小姐你還活在18世紀?再者說,你說你是權少皇的女人,我就會相信?”
“占色,你的性格太倔強了。其實你已經相信了,不是嗎?”唐瑜重重歎了一聲兒,“那我換個說法吧,權十三的親媽,這樣夠不夠?”
占色眸子眯起,沒有吭聲兒。
唐瑜知道戳中了她的軟肋,繼續加碼。
“我知道你對我有顧慮,你放心好了,我回京都來,真的沒有想過要影響你們倆的婚姻。我跟着四哥,不管從前還是現在,從來沒有貪圖權太太的名份。我愛他,願意爲了他作出任何犧牲,不會計較到底是什麽樣的身份。其實……占色,他并不是一個腳踏兩隻船的男人。事實上,我回來了這麽久,他從來沒有碰過我……我與他的事情都埋藏在了六年前,雖然心裏有不舍,有心疼,但是他娶了你,我也接受了這個事實。他也說,他娶了你,這一點不會再改變。所以,你不要擔心那麽多,好好跟我談,行麽?”
“擔心……?”占色反問着,急極而笑,“唐瑜,你這招兒……很過時了。你最大的誤區在于……要不要他,得我說了算,我從來沒有考慮過他要不要我的問題,你明白?”
“我明白,他現在……愛你。”
唐瑜的聲音低了下來,說得懇切。
“占色,六年前,四哥愛的是我,六年後,他愛的是你,這并不沖突。我不是那種腦子不好使的人。這一點,我現在看得很明白。還有,我也很感謝你替我撫養了十三……他很可愛,我這個做媽的,沒有盡到責任。……其實,我打來電話還有一個請求,就是我很希望,你能給我一個機會,讓我能見見十三……”
十三的親媽……
占色另一隻手放到胸前,感受着肚子的疼痛,又不免想到了女醫生剛才的話。
她真的生過孩子?……
眯了眯眼,她思緒亂了。
見她沒有說話,唐瑜底氣足了,繼續說道,“占色,你還是不相信我嗎?那這樣好了,我再換一種身份與你說話,或者你會更相信。呵呵……你既然知道我的存在,那你有沒有想過,你跟我爲什麽會長得那麽像?當然,這也是四哥找到你的原因,這裏面究竟什麽狀況,難道你真的沒有想過嗎?”
神思稍躁,占色一雙眸子眯着,沒有力氣說話。
話筒裏成,很快再次傳來了唐瑜的聲音。
而這一聲兒,帶着唐瑜幾不可聞的嗚咽聲兒,如同一擊重鼓,敲在她的腦袋上。
“占色,我是姐姐。你的親姐姐。我們倆是同卵雙胞胎姐妹,出生的時候就分開了……六年前,我去依蘭尋過你和爸爸,也就是在那時候遇到的四哥。……可惜,爸爸他沒了。你知道爸爸他是怎麽死的嗎?爸爸是被人害死的。你知道媽媽在哪裏嗎?媽媽她現在被人囚禁在國外……”
“姐姐?爸爸?媽媽?”占色的腦子‘嗡嗡’作響,被唐瑜一句接一句的問話弄得有點頭痛,整個意識完全被絞成了一團,身體吃痛之下,身體也沉了許多。
“唐瑜……你到底在說些什麽,我不明白。”
“占色,你不知道這些很正常……可是你能忘記爸爸嗎?不爲爸爸報仇嗎?”
“……”
報仇?
占子書時的時候,占色隻有六歲。
她隻道父親是突地腦溢血死的……竟然是被人害死的嗎?
見她不語,唐瑜又道,“占色,我現在跟你說這麽多,你或許一時接受不了,但這些事情,她就是真實存在過的。你不信可以回去問你繼母,她會告訴你真相。”
她繼母?
俞亦珍不是她親媽嗎?
她還說過,生她的時候,她差點兒難産死掉!
爲什麽變成了繼母?
正在手術中的占色,腦子越來越亂,越來越暈……
而唐瑜靜默一會兒,聲音再次疾疾傳來,真誠而充滿了感情。
“小妹,你跟了四哥我不怨你,我也不想從你的手裏再奪回來。我現在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十三,我想見見我的兒子……妹妹,你能理解一個做母親的感受嗎?呵呵,說白了,隻有兒子才是自己。而男人的心,歸根到底都是易變的。他現在對你那麽好,六年前,他對我不也一樣麽?!”
将之前對權少皇與呂教授将過的過往挑重要講了幾句,唐瑜着重說了下她六年前與權少皇的恩愛,包括占色手腕上那一串軟玉十八子,其實是當年權少皇給她的第一件禮物。末了,唐瑜像是想到過往,頗有些傷感似的,又接着補充了一句。
“那一年,他帶我去慈雲寺。依蘭的慈雲寺,你應該還記得吧?他給慈雲寺捐了大筆的錢……說是那樣許下願望,菩薩一定會靈應。我還記得,他在功德薄上曾經寫過一句話:得之卿卿,結發一生。失之卿卿,永不續弦。”
得之卿卿,結發一生。失之卿卿,永不續弦。
好深的感情!
抽了抽嘴唇,占色的後背,完全被汗水濕透了。
腦子裏,浮現起了依蘭慈雲寺裏權少皇的反常情緒……
他是愛她的吧?
那,這個女人是她的姐姐,她的親姐姐……可能性有多大?
她不想自欺欺人,答案她很清楚,或許很大。
就在她頭亂如麻的時候,唐瑜又傳了一句話過來。
“……占色,本來這個事兒很隐晦,我不想說的……可,你知道四哥說的結發,是如何結發麽?……”接下來的聲音,她依乎帶着點兒羞澀,“其實這毛發,不是上頭的毛發,而是下頭的……你應該明白吧?四哥他這個人,在這方面有點兒惡趣味兒……他把那撮毛發夾在功德薄裏,我說他這樣會遭佛祖譴責,他卻佛祖也是男人,會懂得他的……他還說上頭結發不真誠,要下頭結在一起……兩個人才能一輩子連在一起……”
手指頭抖了抖,占色一時氣血上湧。
是,這事兒是像權少皇能幹得出來的事兒,能說得出來的話。
她甚至能根據唐瑜的叙述,描繪出他在說那句話時邪肆的表情,魅惑的動作,還有稍稍揚起的唇角……
他是一個容易惹女人陶醉的壞男人。
想到杜曉仁的照片兒,想到他們兩個人在紅玺台門口的深吻,她突然覺得自個兒很可笑。唐瑜現在口口聲聲說不願意破壞他們倆,可她故意的‘隐忍’在說明什麽?又讓她如何好好過日子?
權少皇是在爲難麽?
她要不要讓他不用再爲難?
腦子裏空空的,就在女醫生一句‘馬上就好了’的話裏,她沒有說話,扣上了手機,任由疼痛在身體上蔓延,嘴皮動了動,模模糊糊地哽咽了一聲兒。
“爸爸……我好痛……”
好痛!她真的好痛。
身體在痛,心也在痛。
她的爸爸是被人害死的……
她的老公深愛的女人、小十三的親媽是她的親姐姐……
他們倆餘情未了,而她自己卻成了絆腳石……
綜合出來的幾個問題一直在她的腦子裏盤旋着,急憂攻心,心痛得跟刀絞似的,氣血翻滾,她頭暈胸悶,面色早就青白了一片。
“小姑娘,你不舒服?”
正準備收拾器械的女醫生見狀,過來抓住她的手。
手心一片涼濕。
她驚了一下,摸上了她的額頭。
“手術完了,你哪裏不舒服?”
女醫生的聲音很遙遠,占色說不出話來,她覺得自己像跑了一個漫長的跑道,整個人完全虛軟了。一種抑止不住的疼痛,不時從心髒深處向外擴散出來,急欲沖破她緊窒的胸腔,而她的疼痛卻像突地麻木了下來,眼睛蒙了,整個手術室都在旋轉,在不停地旋轉,黑壓壓的籠罩過來,好多亮晶晶的星星在閃……
“嘔……”
她嘔吐了起來……
大口大口的喘了幾下氣,一時間,大汗淋漓,眼神渙散。
女醫生摸了摸她身上驟冷的四腳,探了探心跳,突地見她腳抽搐了一下。
“小姑娘……小姑娘……”她拍着占色的臉。
占色沒有辦法再回答她了。
她整個人,已經喪失了神志和意識。
不好!
幹了十幾年的婦産科,女醫生到底還是有經驗的。
她愣了一下,馬上高喊小護士。
“……人流綜合症,準備搶救。”
小護士手抖了抖,看了一眼癱在手術台上的女人,看到她痛苦抽搐的樣子,眼皮跳了跳,心髒收緊了。她剛做了兩個月的婦産科護士,第一次見到人流綜合症。
人流綜合症,簡單點兒來說,就是人的神經和精神綜合作用的結果。同孕婦的心理因素有着極大的關系。
在外面慌亂成一片的時候,占色幾乎沒有了意識。
一切的一切,于她來說,好像在做夢一樣,對白斷斷續續。
“血壓……心律……”
“……”
“快!靜脈注射阿托品……”
“……”
針頭尖利的蟄進了靜脈,她卻感覺不到疼痛。
一幫子人,已經慌亂得不行了。
醫生手套上的鮮血都來不及處理,帶着一種慘淡的光芒忙亂了起來,占色更像個沒有知覺的人,由着他們搬弄過來搬弄過去。
小護士跑了出來,手裏拿着一摞通知單,“病人在手術過程中,出現心律不齊,血壓下降,經診斷爲人流綜合症。現在,麻煩家屬在這兒簽個字兒……”
“人流綜合症?”
權少皇‘噌’地坐了起來,一雙冷鸷的眼睛,瞪得像要吃人。
一隻手扶着牆,他的心跳在加速,氣血也在翻涕。
媽的!這走的是什麽背運?
“老大,不要着急……我去看看情況。”冷血皺了皺眉頭,雖然對于婦科領域他不是權威專家,可現在的醫療機構草芥人命的事兒太多了。
不等的話說完,眼前一晃,權少皇的身軀已經奔了出去。
高大的身軀杵在那醫院面前,一雙豹子眼帶着嗜血的光芒。
“情況怎麽樣?”
“你是她什麽人?”
看了看她身後的冷血,女醫生問。
“我是她丈夫。”
“丈夫?”
目光怪怪地瞟了一眼冷血,又瞅了瞅他魉魅般陰冷的面孔,女醫生沒有敢耽誤,沖跑得氣喘籲籲的小護士揚了揚下巴。
“你快簽字吧,不要影響了搶救。”
“去他媽的!什麽破醫院……”
權少皇氣得口不擇言,牙根咬了死緊。這所醫院不是最好,卻是離錦山墅最近。剛才占色的情況,送來的時候,也就從了就近原則。可這會兒出現人流綜合症,按冷血的說法,很有可能是醫生的誤操作造成的,他脾氣能好得了?
拿過筆,‘唰唰唰’簽上了自己的名字,他目光冷如刀芒。
“冷血,跟我進去。”
沒有冷血在,他現在不放心了。
本來是不允許家屬跟着的,可他的樣子有些駭人,女醫生愣了一下,竟不敢反對。不過,卻也爲自己辨别了幾句。
“這事兒不關我們醫院的事,我手術做得好好的,她突然接了一個電話,電話完了……突然就發病了……”
電話?
權少皇目光冷沉了下去。
*
注射了阿托品,又經過一番有效急救,這會兒正打着點滴的占色,躺在病房的床上,心率慢慢地恢複了正常,整個人卻有些打蔫兒。
看着面前突然就憔悴了的男人,她嘴皮動了動,沒有說話。
坐在旁邊的艾倫急得不行,搶在權少皇面前去,半撲在占色身上。
“占小妞兒……占小妞兒,你好點了沒有,有沒有感覺哪裏不舒服?”
小十三也可憐巴巴地扁着嘴巴,淚珠子在眼圈兒裏直打轉。
“額娘,你告訴十三,你哪裏痛?十三給你呼呼。”
十三這一聲兒‘額娘’,在此時此刻喊來,直直喊到了占色心軟上最痛的地方。
定定地看着可愛的小十三,她心髒突地揪得生痛。
紅了一下眼圈兒,她握住十三的小手,在自己臉上摩挲了一下。
“乖,額娘沒事兒,好好的……。”
十三不相信地盯着她的眼睛,伸出小手兒來,用手背替她摸了摸額頭,又拿小手兒去放到她的肚子上,認真地帶着哭腔說。
“額娘,你不要害怕。小妹妹走了……十三會陪着你的。”
鼻子酸了一下,占色喉頭哽咽着,淚珠子頓時就滾了下來。
“你這小屁孩兒,你怎麽就知道是妹妹了?”
“額娘……”十三年紀小,卻很會看臉色,看出來了她的情緒,小手挪到了她的眼角,不停用手背去替她擦淚,“額娘不要哭,十三會替妹妹孝敬你的……乖,不哭啊……哪裏痛,十三就給你呼呼哪裏……”
他不停擦,不停擦。
可他卻發現,他越擦,額娘的眼淚就越流越多。
眼看淚水擦不幹淨了,小十三吸了吸鼻子,突地停住了手,軟軟地喊了一聲兒‘額娘’,嘴巴扁着,淚珠子也叭嗒叭嗒地往下掉,抽泣着全是哭聲兒。
“額娘不要再哭了……看着額娘在哭,十三也想哭……”
占色勾了一下唇角,其實她也想笑。
可那淚水卻止不住,不再聽她的使喚了。
這麽乖巧的十三,這麽懂事的十三。可卻不是她的兒子。
唐瑜說:妹妹,都是女人,你能理解一個母親想見兒子的心情嗎?
其實,她真的能理解。那麽,她是不是該成全自己的姐姐和自己的丈夫?
從鬼門關裏走了一遭出來,她身體有點兒虛,腦子更是暈乎得不像自己的了。好不容易她才止住了淚水,唇角挑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意來,偏過頭去,目光掠過權少皇一雙疼痛的眸子,視線慢慢定格在了艾倫的臉上。
“艾倫,你帶着十三出去一下,手哥,你們也……。”
占色的聲音很輕很軟,幾乎沒有什麽溫度,卻清晰地灌入了幾個人的耳朵裏。
一句話她說得很簡單,可表達的意思卻很明确。
她有事兒要單獨與權少皇說,請他們回避一下。
艾倫握了握她的手,起身,“占小妞兒,你記得少說幾句啊。我剛才問過醫生了,她說你現在需要休息。”
“我知道的,你不要擔心我。”
占色沖她微笑。
這個笑容,艾倫看在眼裏,隻有他媽的那麽難受了。
她在笑,卻很冷,似乎涼入了骨頭。
幾個人出去了,十三的抽泣聲兒也沒有了。
病房的門,緩緩阖上了。
“占小幺……”權少皇這才有機會走近她,坐在了她的床沿上,把她冰冷的小手握在掌中,裹了裹,湊過去就要吻她。
腦袋偏開,占色不動聲色地回避了他的吻。
他的唇,落在她的脖子上。
權少皇眸色一沉,有點兒懊惱,聲音底氣不足。
“你生氣了?你打我吧……”
你打我吧?
要是換了以前,占色指定會爲了他這句話笑出聲兒來。
這像是高高在上的權四爺說的話麽?
可是這會兒,原諒她沒有半點兒能笑得出來的心情。擰了擰眉頭,她表情凝重地盯着男人棱角分明的臉孔,聲音幹澀嘶啞。
“權少皇,我口喝。”
權少皇一愣,“乖,等等,我馬上給你倒水。”
男人的動作很迅速,帶着讨好的心理,很快就将旁邊的玻璃水杯裏注滿了水。将她半扶躺在床頭,正準備湊到唇邊,先試一下水溫再遞給她。不料,玻璃杯卻被占色突然探過來的手給阻止了,她啞着嗓子說“不用”就搶了杯子過去,臉上的表情有些怪異。
想到剛才被拒絕的吻,他眉頭緊鎖,松開了手。
“小心燙着!”
“不會。”
水确實不算很燙,可占色端着杯子的手卻有些不穩,有些發抖,她沒有把水湊到唇邊兒,玻璃杯就從手上滑落了下去。
幸好靠近床邊兒……
水沒灑到床上,直接連同杯子掉到了床下。
噼啪一聲兒。
一個好端端的杯子,就碎在了床下。
“不好意思……我……”
占色怔愣一下,不知道怎麽解釋。她能說,他剛才觸杯的動作讓她膈應了麽?她不想這樣的間接接吻。唇與唇的接觸,是一種與愛有關的東西,甚至比身體的接觸還要來得神聖。不是她矯情,而是她這會兒實在不願意與一個幾小時之前才與别的女人深情擁吻過的男人有這樣的接碰。
她禮貌的道歉,弄得權少皇心尖都緊得發痛了。
喉結滑了一下,他聲音暗啞。
“占小幺,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氣。對,你要怨我,沒有關系……我知道我做錯了,我知道我不該那樣兒對你……”
“權四爺!”
占色喊了他,同時也打斷了他的話。
吸了一口氣,占色的手指,慢慢地從他的掌心中抽離了出來。
靜默了一下,她最終歎了一口氣。
“有幾句話,我想問你,希望你不要隐瞞我。”
鎖着峰眉,權少皇看着她紙片兒般白皙的小臉兒,又心疼又難受。
“你問。”
占色點了點頭,臉上難得的平靜。
“你今天去紅玺台了?”
“嗯。”權少皇眸光閉了閉,沒有隐瞞,“這是爲了工作。”
工作?
與一個那個‘結發’的女人,在六年後相擁于門口,是工作麽?
占色咽了一下口水,問得有些艱難。
“唐瑜,她是我的親姐姐?”
手心攥緊,權少皇目光爍爍望她,終于還是點了頭。
“你爲什麽瞞着我?”手指輕絞被角,她語氣慢了下來。
眸光微沉,權少皇微眯眸子,“占小幺,這件事兒,我是隐瞞了你。可實事并非你想像的那樣。這個事情,我一時半會兒也跟你解釋不清楚。乖,你現在的身體很虛弱。我保證,等你養好了身體,我一定原原本本全都告訴你,行不行?”
權少皇知道她的心裏,有了隔閡。
可他心裏更清楚,依她目前的身體狀況,絕對不能突然知道那麽多事。
知道了,又得暈過去不可。
怎麽着,都得等她好起來……
見她不語,他雙手握住了她的,身體俯在她的上方,語氣凝重。
“乖兒,孩子的事兒……我錯了。”
與權少皇認識了這麽久,占色沒見權少皇這麽頹然地道過歉。
可隻是孩子掉了的事兒,他錯了嗎?
嘴皮兒動了動,她突地苦笑。
“你不是信佛麽?慈雲寺的淨空方丈說,一切有如法,如夢似幻影。這件事兒怪不得你,隻能說這個孩子與我們沒有緣紛吧……”
“占小幺……”權少皇握緊了她的手,“孩子還會再有的。”
“權少皇……”
扯着唇笑了笑,占色抵制住心底的悲傷,一隻手捂着空落落的小腹上,閉上眼睛回憶了一下流失孩子的過程,再次那一種鑽心的疼痛來彌補了心靈的抽痛,表情在綜合後變得淡然了不少。
“還有一件事,我想問你。”
“你說。”
“依蘭的慈雲寺,上次燒掉了的那個功德薄上。你六年寫得那句話。是不是得之卿卿,結發一生。失之卿卿,永不續弦。”
權少皇握着她的那隻大手,倏地顫抖了一下,面色突變。
“你……記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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