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的一句話,卻讓柏昊然心裏生出一種古怪的感覺。
不是感動,也不是心動,而隻是覺得怪異。
以他這個年紀,且又是個軍人的身份,這種帶着鼓勵的語氣其實并不适合他,就算是他的兄長,也不會用這種語氣跟他說話。
想起那晚他問大哥,如果戒不掉毒瘾,大哥會不會對他失望?
柏司南說的是:“柏家男兒,沒有什麽過不去的坎兒。”
這句話既是信任,又是一種強制性的要求,大有一種“你做得到固然很好,做不到也必須做到”的強硬意味。
而眼前這個才十七歲的女生……
從她嘴裏說出“放心,你可以的”這句話,真的讓人忍不住生出懷疑,自己難道還是個需要安撫的孩子?
可對方明明比自己更小,外面看起來也更柔弱。
她才真正是需要呵護安撫的小白兔子,不是嗎?
這些話從心頭冒出來,柏昊然卻沒有開口說話,而是沉默地跟他們一起重新吃了一頓午飯。
兩人離開之前,九傾道:“以後你大哥要是不在家,我們就過來跟你一起吃飯,我跟夜瑾這兩個客人都吃得那麽好,你這個正兒八經的柏家二少爺,在自己家裏難道還需要委屈自己?”
在自己家裏……
柏昊然微怔,直到兩人開門離開,他還坐在沙發上發呆。
是啊,這裏是自己的家。
雖然父母已經不在了,雖然他大哥這些日子爲了他的事情,也爲了柏家的根基又忙得腳不沾地,三天兩頭見不着影子,但是……
這裏的确是他的家。
日子又平靜地過了一天,到了第二天中午,忙得不可開交的柏司南終于回來了。
因爲兩日時間已經過去,他擔心柏昊然毒瘾再次發作,所以抽空回來了一趟,而後來的結果也的确如他所料,到了晚上柏昊然毒瘾果然發作了。
“這一次無需借助特殊手段,隻憑着他自己的意志力戒。”九傾淡淡交代,“柏先生你在卧室裏看着他,事情若發展到無法控制的地步,你再叫我,我守在門外。”
柏司南點頭,沒有任何異議地照着九傾的吩咐去做。
“一個小時,他能熬過去,今天這一關就算過了。”九傾漫不經心地加了一句。
柏司南點頭,然後關上房門。
“傾兒,他能行嗎?”夜瑾蹙眉,“毒瘾發作,是不是很痛苦?”
九傾身子斜靠着欄杆,轉頭看他:“我當初進入瑾王府時,你身上中了忘憂的毒,你還記得嗎?”
忘憂?
夜瑾微愣,随即點點頭,“記得。”
雖然時隔這麽多年,但當初九傾揭皇榜進瑾王府爲他解毒,才直接促成了他們後來的一世深情。
當初的事情哪怕隻是一些細節,他也記得很清楚,怎麽可能會忘記?
又怎麽舍得忘記?
“忘憂也是一種容易讓人成瘾的毒,不緻命,卻能達到控制人的目的。”九傾道,“當初你毒發的時候,我可是給你行了針減輕痛苦的,你忘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