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不管是能力有限的凡人,還是無所不能的神,大抵都有着自己的無奈,也會有自己無能無力的時候吧?
“夜瑾。”九傾的聲音淡淡響起,帶着仿佛永不褪色的沉靜平和,“我們可以走了。”
夜瑾轉過頭,看着燈火朦胧中走過來的九傾,隻有她一個人,帝滄瀾不見人影。
“可以走了?”他問。
九傾點頭:“嗯,可以走了。”
于是夜瑾走下涼亭,跟她一道并肩往外走去。
滄瀾院周圍的暗衛們依然沒有現身,隐在暗處,眼睜睜地看着十多年來唯一出現在此處的客人,在來了不到一個時辰之後,腳步從容閑适地離開了城主府。
在外人眼中無異于龍潭虎穴的城主府,對于九傾而言,卻出入如無人之境。
走到寬闊寂靜的街道上,夜深之時,街道上的喧嚣顯然也淡了一些,青樓賭場依然還是人聲鼎沸之時,絲竹聲入耳,在寂靜的深夜聽得越發清晰真切。
除了九傾和夜瑾,街道上幾乎沒有一個人。
早早回家的此時已經入了夢鄉,還沉迷于溫柔鄉的此時還是軟語在懷,醉酒熏熏。
賭場中的賭徒也正處于亢奮之中,不知今夕是何夕。
“傾兒,帝滄瀾……是我認識的那個人?”
夜瑾雖然沒說“那個人”是哪個人,九傾卻顯然明白他說的是哪個人,因爲她也曾見過那個人。
在鳳栖和臨月離開玄天大陸的那一天,他曾出現過。
九傾也是那天第一次見到了這個跟夜瑾交易過的男子,知道他不是尋常之人。
雖然彼時那個男子出現的方式,以及他所表現出來的性情跟此時完全不同,甚至是判若兩人,但九傾确定,這個帝滄瀾就是當初尋找小寵兒的那個男子。
“對,就是他。”平靜地點頭,沒有一點猶疑。
還真的是。
夜瑾挑眉,有些不解地道:“他似乎已經忘了我。”
而且那性情和周身流露出來的氣息,跟以前也完全是天差地别。
“那是他的劫數。”九傾道,“人神不相戀,違反了規則就得付出代價。”
夜瑾聞言,眉心幾不可察地皺了一下:“爲什麽人神不相戀?這是天神定下的規矩?那個人……他以前看起來也不像是會受旁人約束的人。”
“不是旁人約束他,而是有些既定的事實他無法更改。”九傾道,“神的壽命很漫長,修爲高的神活個幾萬甚至幾十萬年太尋常了,而凡人隻有區區幾十年壽命,他們可以相愛,沒有管得了他們,但他們的壽命不一樣,若要長相厮守,他必須讓自己所愛的人也得以長壽——這才是他需要付出代價的原因,而并非有人刻意拆散爲難他們。”
夜瑾霎時了然。
原來如此。
那個人真的是個神,而且是個修爲很高的神,高到無懼任何天規天條,即便也至高無上的天帝也無權幹涉他的事情。
可是縱使如何無所不能,也終究難逃情網這一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