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靜的眸心浮現一抹深思,以及諸多複雜幽深的情緒。
魏甯說的這些,他心裏都明白。
他也清楚他想要表達的意思。
十三心裏眼裏都隻是他,卻并非喜歡,而是把他當成了天,當成了他的主宰,心甘情願爲他做任何事,甚至是付出性命也絕不會皺一下眉頭。
但是,卻獨獨沒有那種情愫。
不是因爲他真的不喜歡,而是他心裏那種根深蒂固的尊卑觀念……或許他在面對其他任何人都可以無視這種尊卑,但在即墨峥面前,隐十三卻分明把自己當成了最卑微的存在。
他覺得主子隻能仰望,而不能喜歡。
因爲他沒有資格。
而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其實就是即墨峥自己。
此時想來,還真有一種自作自受的感覺。
可是如果問他後悔嗎?
即墨峥一定不會說後悔。
這世上的事情誰也無法預料以後,就算能料到,即墨峥照樣不會做出其他的選擇。
隐十三是他的所有物。
當初第一眼看到這個少年時,他就生出了這個想法,并且以後的很多個日子裏,他真正地完全地把這個想法付諸了行動,把那個少年徹徹底底地當成了自己的所有物一般,馴服,調教。
所有物的意思可以是娈寵,可以是奴才,也可以是他手裏最鋒利的一柄劍。
總歸,就是獨屬于他一個人所有。
旁人觊觎不得。
他的馴服無疑是成功的,把他從人間地獄拉出來帶到自己身邊,這份恩情加上後來特殊手段的馴服,成功地讓當初那個少年對他死心塌地,隻仰望他一個人,并且成了他身邊最趁手的利器。
然而,似乎太成功了。
以至于如今即墨峥不得不托着腮,苦惱地想,該怎麽轉變他心裏近乎執念般的奴性,讓他願意正視另外一種感情?
“皇上。”魏總管目光微轉,恭敬地請示,“上次隐将軍呈上來的秀女們畫像,皇上心裏可有了決斷?”
“什麽決斷?”即墨峥斜睨着他。
魏甯一聽這語氣,心裏頓時就明了,“皇上,這子嗣傳承可不能兒戲,皇上早些立幾個妃子,待誕下了皇子,就算以後真跟隐将軍……朝臣們也不會再以皇嗣的借口阻止不是?如此,也沒有人敢來讨伐隐将軍。”
即墨峥揉了揉眉心,聲音微沉:“若是朕沒有子嗣,這江山早晚也還得亂,是不是?”
“是啊,皇上心裏明白的。”魏甯歎了口氣,帶着些語重心長的口吻,“皇嗣問題不容忽視,大雍本就有人觊觎着皇位,更何況西秦和北齊兩國也在虎視眈眈,如今皇上還年輕,什麽都好說,這以後……”
待以後皇上和隐将軍年紀都大了,皇上又沒有兒子,雍江山難道要由得旁人主宰?
“你說得也沒錯。”即墨峥淡淡道,“把畫像給朕拿過來,朕先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