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一會兒,酒樓裏就恢複了歡騰喧鬧,那些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漢子們,開始無所顧忌的暢談着昨天發生的事情。
“顧丞相和嚴将軍這一次算是栽了吧。”
“九族人頭都落地了,那還不是栽了呀。”
“顧丞相和嚴将軍确實栽了,但是栽得并不冤枉,誰讓他們自己犯蠢,甘願做别人手裏的刀?”
“最冤的要算甯王和慶王吧。”
“甯王和慶王最冤枉?此話怎講?”
“你有所不知,顧丞相爲官這麽多年,手下門生無數,遍布大雍朝各州城。這一次,甯王和慶王奉旨監斬,卻是把顧丞相所有門生都得罪了,這還不夠冤枉嗎?”
“不不,你錯了,甯王和慶王奉旨監斬是真,得罪了顧丞相的門生也是真,但是顧丞相和嚴将軍的行動,誰敢說跟甯王和慶王沒有關系?要是這麽論的話,顧丞相和嚴将軍才是死得冤呢。”
耳朵裏聽着他們肆無忌憚的議論,夜瑾慢慢皺緊了眉,有些意外于這些人的膽大。
雖然他知道酒樓、茶肆之地确實是打聽消息的好地方,然而嚴家和顧家剛剛被誅九族,皇城中的血腥味尚未散去,他們就在這裏高談闊論,甚至完全不避諱地把皇族的王爺都帶了進去。
這份勇氣還真是可嘉。
就不擔心傳到皇帝的耳朵裏,因此而獲罪?
夜瑾忍不住猜測,或許這是源于皇帝的仁慈,給臣民充分的言論自由。
但是皇帝是不是也太仁慈了?
擅自議論皇帝的旨意,把謀反叛亂一事你拿來随意臆測,簡直是吃了雄心豹子膽。
“對于昨天刑場上發生的事情,你怎麽看?”
冷不防聽到這麽一句問話,夜瑾擡眸,看着對面的中年男子。
确定他是在問自己之後,他眉頭微鎖,“昨天發生的事情……你指的是顧丞相和那位嚴将軍被誅九族一事?”
中年男子點了點頭,“沒錯。”
夜瑾淡淡道:“我隻是沒有想到,大雍朝的律法居然如此寬容,大街小巷的臣民連這種事情都敢拿來随意議論。”
“大雍朝的律法的确寬容。”中年男子淡淡一笑,“臣民們在很大程度上有言論自由,但是對于一些以身試法的事情,卻是沒有一點寬容的餘地。”
說到此處,他擡眼看着夜瑾,“你不是大雍朝的子民?”
夜瑾揚了揚眉,沒有說話。
“既然不是大雍朝的人,那就更可以無所畏懼地說一下你的看法了。”中年男子道。
“我并不了解事情的真相,所以對誰冤不冤枉不予置評。”夜瑾道,“但是我知道,謀反作亂一事自古以來最爲君王所不容,不管在哪個國家都一樣。就算如何寬容仁慈的天子,也不可能容得下臣子的野心。顧丞相和嚴将軍既然敢以身試法,那麽這個結局是必然的,沒什麽可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