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之後,大雍朝的皇城隻怕要被鮮血染紅,那血腥味也不知要多長時間才能散盡。
不過這樣的想法也隻是夜瑾自己想想而已。
謀反一事,不管是對爲君者,還是對天下萬民來說,都是一件無法被原諒的事情。
大雍朝如今的國力如何,對于夜瑾和九傾來說不重要。
他們雖然沒有去别的城池見過,但九傾曾經也是皇帝,隻從這繁華的都城來看,大雍朝的皇帝并不昏庸。
縱情聲色,紙醉金迷,他們并沒有看到這些景況,也并非表面的繁華掩蓋了骨子裏的腐敗。
仁德治天下,縱容的是百官,對于子民來說又何嘗不是一個福祉?
所以大雍朝無需換皇帝。
隐十三若是真的死了,姑且不論皇帝有沒有後手對付這些逆臣,假如真的讓他們謀反成功了,誰又能保證天下蒼生還能有安穩的日子過?
醉心于權力的人,就算登上了最高位置,心裏想到的也永遠是自己,而不是萬千蒼生子民。
“朕薄酒一杯,敬兩位。”
溫淡平和的聲音打斷了夜瑾的思緒,也讓殿上群臣收回了打量二人的目光,齊齊舉起手裏的酒盞,欲跟皇帝同飲。
不過酒盞舉起的瞬間,他們的目光還是忍不住朝夜瑾和九傾投了過去。
一國之君敬酒,尋常人就算能保持鎮定不怯場,至少也該謙遜一二吧,畢竟整個天下,誰敢讓皇帝用“敬”這個字眼?
然而夜瑾和九傾卻隻是平靜地端起了手上的酒盞,朝皇帝示意了一下,然後便放在唇邊輕抿了一口。
神情從容,淡定自若,沒有流露一絲一毫的異樣。
“夜公子伉俪真是好強的氣場。”對面身着寶藍色錦袍的男子淡淡開口,目光在對面女子傾城絕色的臉上逗留了一瞬,目光微移,落在夜瑾面上,眼底隐隐流露出陰雲,“到了殿上不行禮,坐于首位不謙遜,坦然受下吾皇敬酒……兩位是太把自己當回事,還是壓根不懂尊卑有别?”
此言一出,整個大殿裏瞬間陷入一片安靜。
所有人的目光再一次不約而同地落在夜瑾和九傾的身上。
對于這些臣子來說,夜瑾和九傾的行爲的确有些不合禮數。
不管是正派還是反派,不管是真誠還是假意,至少表面上來說,在君王面前行禮,說話謙卑,行事低調,都是一種必須的本能,也是對君王該有的敬畏。
君臣禮節和尊卑之别,即便是如何驕傲狂妄的人也不能随意輕慢。
否則,便可視爲大不敬。
可這位夜公子和他的夫人自從進殿開始,就沒有表現出絲毫對于君王的敬畏,方才那微微的欠身不是行禮,而是一種寒暄氏的禮節,更像是面對身份平等之人才有的禮儀。
并且,當着皇帝和這麽多重臣的面,這個女子直接挽着自己丈夫的手入席,沒有一點女子的矜持和自愛——
這也是方才衆人眼神微妙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