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僵冷的身體開始慢慢回溫,仿佛這一刻,他才真正感受到了屬于暖春該有的氣息。
緩緩擡頭,他沉默地盯着軟榻上的少女看了好半晌,才低低地吐出了一句話:“你,果真是得了你那女皇母親的真傳。”
都擅長讓人絕望,然後再來個絕處逢生。
靜瑜輕輕挑眉:“敢非議我的母親?”
“……不敢。”容陵低眉垂眼,聲音很淡,面上卻流露出些許柔和,“我願意在蓮宮爲奴,一輩子。”
一輩子,再也不離開,隻跟在她的身邊,做個宮奴也好。
哪怕她不喜歡他,他至少還有千萬年的時候可以慢慢融化她的心——就算永遠都融化不了,他也無悔。
每日每夜能看着她,知她安好,有幸待在身邊伺候着她,于他而言,也該知足了。
……
蘇太皇太妃爲了蘇氏一族而服毒,并朝自己兒子下跪的舉動很快在宮裏傳開,事情發生時,太妃宮裏有衆多侍女和太醫,而宸王并未下令封口,所以這件事很快傳入了靜瑜的耳朵裏,朝堂上衆臣也聽到了一些風聲。
大多人原本都以爲宸王不會妥協,畢竟多年來宸王冷硬之名衆所周知,而且國法大于天,蘇家所犯欺君之罪并設計陷害宸王一事,被誅滅九族一點兒也不冤。
而蘇太皇太妃的行爲雖然于情可原,于理,卻明顯藐視國法。
況且這些年宸王跟蘇太妃之間的母子關系并不是什麽熱絡,蘇太妃一心在蘇家,宸王的責任是守護南族,所有危及江山社稷的事情他都不會寬容,所以很多人都認爲宸王絕不會妥協。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宸王居然說了“蘇家的事情,我會再想想辦法。”
衆人聽到這句話之後,有人覺得詫異,有些則認爲宸王是事急從權,爲了讓太妃早些服下解藥,才不得不口頭答應下來。
畢竟宸王如何冷硬無情,也不可能眼睜睜看着自己的母親死在自己面前。
隻是國法不容亵渎,宸王曆來就做了最好的榜樣,沒道理就要對蘇家網開一面,若真的做了,以後他還怎麽服衆?
況且這是女皇陛下親政之後辦的第一件事,陛下自己隻怕也不會答應。
然而,當次日早朝,宸王跪在大殿上就蘇家一事提出自己的請求時,瞬間驚呆了滿殿的臣子。
“臣,不追究蘇家陰謀陷害臣一事,并願意以臣一條命,抵蘇相父子欺君之罪,請陛下定奪。”
滿殿死寂,落針可聞。
蘇相此番犯下的最大過錯就是陰謀陷害宸王,當然此事亦是欺君,所以算是兩個罪名。
宸王不追究,就像原告撤訴一般,那麽陷害他的罪名就可以減輕。
然而欺君之罪……
宸王是皇族一等親王,手裏握有莫大的權力,以及這些年對南族所立下的功勳,他以自己一條命保蘇相父子——
在南族律法上,完全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