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靜瑜身子越發放松了些,閉眼躺在椅子上,“跪得離朕遠一點兒,别打擾朕休息。”
容陵還有很多話想說,然而……跪得遠一點兒?
完全一副對待侍奴的命令語氣,讓他所有的話不得不卡在喉嚨裏。
……對,他現在是侍奴。
所以即便看着他們姐弟情深,心裏嫉妒泛酸,恨不得殺了那個在少女面前恭敬得像是仰望的少年,卻也……并沒資格光明正大地嫉妒。
更不可能随心所欲,真的動手将那個少年除掉。
郁悶地發出無聲的輕歎,容陵遵旨跪得遠一點兒,卻反而能光明正大地擡頭,看着躺椅上的少女絕世無雙的容顔,在晚上的夕陽映襯下,像是籠罩了一層柔和的光暈。
容陵目光眷戀地看着她,眼底情愫深沉。
少女怎麽看都是單純而無害的,然而……她的心,到底是什麽做成的,爲什麽可以做到比玄鐵還冷硬,難以融化?
一次錯,便再難挽回了麽?
……
春暖花開的季節最舒适怡人,卻也是一年之中最忙碌的時候。
新帝登基,朝政開始繁忙,三月的春闱,春闱之後的宮女采選,四月裏的女皇生辰,生辰之後去祭司殿祈福……
然後是一樁接着一樁事情,朝臣們幾乎忙得不可開交,尤其是禮部。
而除此之外,私底下的暗潮洶湧也未曾停歇。
當然,朝政大事如何繁忙,暗潮洶湧如何激烈,對于靜瑜來說都沒什麽影響,除了自己的生辰宴上她露了一次臉,祭司殿祈福的時候她去過一次之外,其他的朝政皆有攝政王決策,她依然安靜地待在東宮,享受自己無人打擾的安靜。
直到四月底,東宮發生了一件讓人猝不及防的意外。
四月底臨近五月的時候,天氣已經初露了炎熱,宮裙也換成了更輕薄飄逸一些的,靜瑜今日就穿着一襲粉白色的輕紗冰絲及地長裙,腰間挂着一塊精緻的紅色龍紋玉佩。
顯得清麗脫俗,且不掩天生的高貴凜然。
“參見女皇陛下!”
膳廳裏,錦墨和霁月,以及其他十五個伴讀恭敬地行禮。
此時是午膳時間,雖然伴讀中有一部分已經奉命離開了皇宮,但靜瑜跟伴讀們一起用膳的習慣倒是基本沒變過。
隻是此時,膳廳中的氣氛凝滞得讓人不安。
本是如此絕世少女,此時目光看向膳廳中排排站的宮女時,卻讓人無端地打起了寒顫。
白玉石打造的長形膳桌上,擺放着一盤盤禦膳房精心烹制的美味膳食,葷素搭配,顔色,造型,誘人的香味,皆不在話下。
各色精緻的糕點也讓人食指大動。
然而此時,靜瑜的目光在上首位置的幾盤素菜上掠過,眼底幽芒微閃,瑩潤紅色的唇角慢慢勾起了一抹說不清道不明意味的弧度。